刘辩与高览策马返回营地后换回衣著之后,便直接赶回了城里。
回到城里时候,天色已晚,刘辩思虑之后,没有给袁绍多想的机会,反倒是直接让高览前去向袁绍匯报今日行踪。
......
袁绍官署。
袁绍端坐主位,听完高览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的匯报,脸色稍沉。
经过刘辩的润色之后,高览刻意抹去了二人探视禁军以及城外骑行关於马蹄铁的片段,著重突出的,是遇到赵云等人前来投奔公孙瓚之事,之所以今天回城耽搁,也是因为错把他们认成了山贼。
果然,袁绍听完这高览这番主动匯报之后,不仅没有起疑心,反倒先是询问道:“陛下……可曾受惊?无恙否?”
毕竟不管出於哪个方面考虑,天子安危,才是他眼下最在意的。
高览抱拳答道:“回盟主!陛下虽遇惊险,然毫髮无损。”
“嗯,那便好。”袁绍微微頷首,隨即眉头开始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案几边缘,“赵云……常山义士……率眾投奔公孙伯圭?”
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
区区几十人的义从,袁绍確实看不上眼。
但让他心头膈应的是——这伙人千里迢迢来到他袁本初坐镇的北路联军中枢,放著四世三公、名满天下的盟主不投,却偏偏直奔公孙瓚而去!
这岂不是……丝毫不將他这盟主看在眼里?公孙瓚不过一介边將,何德何能?!
一股被轻视的慍怒在袁绍胸中升起。
想到昨日公孙瓚刘备等人阻止自己之事,心中更觉烦躁。
不过,袁绍终究並非山野村夫,转念一想,眼下討董大业方兴,正值用人之际,为这此事公孙瓚与撕破脸皮,实属不智。
况且,几十个乡勇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若再横加干涉,反倒显得气量狭小。
想到此处,袁绍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对高览沉声道:“既是义士来投,自当妥善安置。公孙將军处……便由他去吧。”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只是……日后护卫陛下出行,务必慎之又慎!需加派人手,严加防范!”
“诺!”高览抱拳,声音鏗鏘有力。
“嗯,退下吧。”袁绍挥挥手,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刘辩临时行在。
高览返回后,將袁绍的反应原原本本地向刘辩稟报。
刘辩听完,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袁绍那里,只要不起疑心,其余的,不足为虑。
隨后想起白天之事,刘辩嘱咐道:“赵云等人初来乍到,在公孙瓚处安顿,或有不便。你閒暇之余,可多去走动关照一二,助其儘快熟悉军中环境,融入联军之中。若有难处,尽力相助。”
高览闻言,立刻应道:“诺!末將明白!子龙兄弟英武不凡,末將亦愿与之结交。陛下放心,末將定会多加关照!”
“嗯,你也辛苦了,早些下去歇息吧。”刘辩温言道。
“谢陛下!末將告退!”高览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
接下来的数日,刘辩难得地清閒下来。
袁绍忙於处理联军繁杂事务,无暇他顾。
禁军训练在刘辩的规划下,井然有序。
赵云等人也已顺利安顿於公孙瓚营中。
反倒是高览,变得异常忙碌。
他每日需操练禁军士卒,督促骑术训练,更要负责秘密督造那至关重要的“马蹄铁”样品,与铁匠反覆沟通、试验改进,还要抽空前往公孙瓚营地,探望赵云等人,了解其安顿情况,嘘寒问暖,传达天子关切之意。
幸好袁绍对高览统领禁军十分信任,寻常军务极少召见於他,否则高览真怕是要分身乏术,心力交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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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洛阳。
李儒府邸。
董卓派往北路联军的使者团已返回洛阳。
此刻,王瑰正带著韩融帐下幕僚,恭敬地站在李儒面前,详细讲述此行见闻。
王瑰口齿伶俐,將一路见闻,尤其是怀县之行,包括面见袁绍、天子等人的经过,一一向李儒道来。
李儒在听完两人报信之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此说来,这洛阳的天子,是真的了?”
王瑰语气篤定:“天子身份之事,应是不会有假,不过依我看来,天子在那联军营中,似乎並不曾掌握权势,平日军务大权,基本都是由袁绍一言定之,只是未曾想那袁绍看起来虽傲慢多疑,却竟然看破了先生的离间之计且稳如泰山,我事后按照先生的吩咐曾去挑拨,没想到那袁绍不仅未曾上当,反倒派人將我等一行人护送至孟津,实在可惜,眼下,是不是要抓紧將此次所探情况报於相国,以便让相国早做安排?”
李儒闻言,沉默片刻,隨后说道:“若那天子身份为真……那伍琼与周毖怕是確有可能与此事脱不了干係,相国將这二人诛杀,倒也就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一丝惊悸:“只是没想到……这洛阳宫闈之中,这些个朝臣竟然有胆量在相国眼皮底下做这些个事......”
李儒说著,手扶下额,眉头紧锁。
王瑰和与那名韩融帐下姓张的幕僚屏息凝神,眼巴巴地在一旁望著李儒。
良久,李儒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王瑰二人,淡淡言道:“袁氏一族四世三公,袁绍帐下有高人相助,能看清局势,倒也不足为奇。此行……你二人已竭尽全力,功不可没。相国面前,我自会为你二人请功,你们二位放心便是。”
王瑰和那姓张幕僚闻言,脸上瞬间绽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他们冒著风险奔波劳碌,为的不就是此刻?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两人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先生提携!多谢先生厚恩!”
李儒挥挥手:“至於该如何向相国稟报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们……暂且先回去歇息吧。”
“辛苦先生!我等这就告退!”王瑰二人,强压著心中的激动,恭恭敬敬地从李儒府邸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