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道在稀疏林木间移动的棕褐色身影,瞬间让杨昊激动起来。
“马鹿!”他第一时间便从那个身影脖颈处一圈深褐色的毛髮认出,和前些天在河边那头雄壮马鹿的“围脖”一模一样。
“是它?”杨昊的心跳骤然加速。
但隨即他眯起眼,“不对!”
眼前的这头马鹿骨架明显小了一圈,肩高矮了不少,肌肉的轮廓也远没有记忆中那般雄壮紧实。
“好像不是那天出现的那头马鹿,体型没那天的大。”他不確定地说道。
这下真特么可以吃“鹿欢喜”了。
“靠,会不会打了別鹿老婆。”他將身体缩在松树后面,低声嘟囔著。
那头体型稍小的马鹿似乎並未察觉到来自杨昊的窥视。它只是略显茫然地原地转了个小圈,粗重的鼻息喷出两股长长的白雾,耳朵警觉地转动著,捕捉著寂静雪原上的声响。
片刻后,它似乎放下了疑虑,迈开步子,朝著杨昊左前方一片被积雪半掩的低矮灌木丛走去。沉重的身躯在鬆软的雪层上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边缘清晰的碗状蹄印。
这清晰的踪跡在杨昊看来,无疑是一张来自马鹿留给他的邀请函。
面对一头重达一百多公斤的食物,杨昊心臟都快要从胸腔跳出。
“放轻鬆,放轻鬆,接下来我一定不能被它发现,我需要找到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將它拿下!”他盯著那串蹄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著雪尘的凛冽直灌肺腑,让他冷静了几分。
见到马鹿开始走动,杨昊沿著马鹿在雪地上留下的清晰足跡跟了上去,儘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並让自己和马鹿保持在將近20米的距离。
那头马鹿似乎並未察觉到一直跟在它身后的杨昊。
马鹿走走停停,时不时低头用鼻子拱开积雪,找到底下枯黄的草根或苔蘚,挑剔地啃食几口。
有时,它又会抬起头,警觉地环顾四周,巨大的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监听著周围的声音。
不得不说,荒野的动物能长大確实需要更加地谨慎小心。
每当马鹿停下,杨昊就躲在附近的树木后,透过稀疏的针叶缝隙锁定马鹿。
这时,马鹿前方的地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洼地,背风处,一片相对茂密的灌木探出积雪。
几株矮小的柳树在积雪的重压下,枝头竟然还掛著一些乾枯发黄的柳叶。
这显然吸引了那头马鹿的注意。
它径直走了过去,庞大的身躯挤开灌木的枝椏,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它选定了一株相对粗壮的柳树,背对著杨昊追踪而来的方向,用宽厚的门齿撕扯那些枯黄的叶片和细嫩的柳条嫩皮。
粗壮的脖颈隨著咀嚼的动作有力地耸动,深褐色的“围脖”毛髮也跟著微微起伏。
“该死!它正用它的屁股对著我。”杨昊对马鹿这时的方位很是不满。
只要距离来到十米,他就能击中马鹿的眼睛,给予它致命一击。但是它现在是臀部对著自己的,箭矢如果射在马鹿的身上,巨大的疼痛也许会让它发疯,对他发起野蛮衝撞。
即便往好方面发展,马鹿也会带著箭矢逃命。那个时候,能不能跟得上还是个问题。
“不管了!”他握著猎弓开始接近马鹿。
距离在无声的潜行中一点点缩短。
马鹿依旧专注於眼前的“美食”,丝毫没有察觉越来越近的杨昊。
“有了!”
他停下脚步,这时已经感觉到那股极限射杀的感觉。
看著马鹿它肌肉饱满的臀部,此刻正毫无遮拦地对著自己。那朵隱秘的菊,在灰褐色的短毛丛中若隱若现。
他沉声说道:“妈的,啥眼不是眼!”
只要是遭受过小伙伴千年杀的人,大多会知道那种痛苦。既然没有更好的机会,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將摄像机插在雪地,半跪在雪地上,猎弓悄然拉开,弓弦贴著他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
杨昊眯著眼睛锁定在那灰色短毛两片厚实臀瓣之间中时而张闭的菊上,这需要极其刁钻的角度。
菊直通腹腔內臟,一旦命中,剧痛足以让这巨兽瞬间丧失大部分行动能力。而且,从后方这个角度,几乎没有任何骨骼遮挡。
“一步到胃!”
“呼……”他调整著呼吸节奏。
就是现在!
扣弦的三指猛地鬆开!
“嘣——”
弓弦发出一声沉闷而充满力量的震响。
“嗖——”
羽箭在冰冷的空气划出一阵冷冽的呼啸声,飞快且精准地射向那毫无防备、时而张闭的靶心。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入肉声传来在寂静的雪林中传出。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杨昊眼睛张得极大,瞳孔却在收缩地死死盯著前方。
只见那头正在愜意咀嚼柳叶的马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极大的电流击中,啃食的动作瞬间僵住。
巨大的头颅猛地向上扬起,发出一声短促,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呃——嗬”怪响。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意外。
紧接著,它两条粗壮的后腿猛地向后、向上一蹬而起。带著一股恐怖力量,结结实实地砸在身下厚厚的雪层上。
“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声。
积雪被砸得四散飞溅,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雪坑。
空中扬起的雪沫混合著被震起的枯枝败叶形成一片迷濛的雪雾。柳树上的层层雪也在这股震动下“嗽嗽”掉落。
马鹿並没有立即死去。
只是那深入臟腑的撕裂剧痛让它完全无法对抗。
它庞大的身躯在雪坑里开始了疯狂的挣扎,四蹄疯狂地踢蹬刨抓,每一次蹬踏都带起大片的雪块和泥土。
身下的雪坑迅速扩大、加深。粗壮的脖颈拼命地扭动,硕大的头颅撞击著地面和旁边的杉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灰褐色的皮毛被汗水、雪水和伤口涌出的鲜血迅速浸染、打綹,一地狼藉。
它试图站起来,但是每一次挣扎起身,那支深深没入菊门的箭头,都牵扯著內臟深处无法忍受的剧痛。
挣扎的过程持续了將近一分钟,马鹿的动作变得无力。粗重的喘息变成了带著血沫断断续续的抽噎。
隨著鼻腔喷出的白雾越来越少,瞳孔里的光芒迅速黯淡,身体上的抖动也彻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