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绝望
圣徒亚当非但没成为虫的愧儡，反而利用寄生虫恢復了理智，恢復理智后也恢復了强上位的力量。现在更是反客为主，先把魏德尔躁再爆改成召唤虫灾的祭品，还收服了太空人和天启骑土，给仅存的几千生还者们降下所谓的“试炼”。
何等绝望的现状。
即使外部有更多增援也来不及了，虫灾的二度降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黎夜像个幽灵一样飘在半空，目睹了这一切。
他想要衝过去，扑上去，和它战斗，却被无形的障壁挡住，这只是他发散的意识所感应到的景象罢了。
痛苦，恐惧，悲伤，绝望，这一切负面情绪析出了诅咒的浓缩液。
而看看这一幕的似乎並不只有他。
身旁传来一股强烈的存在感，明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他就是產生了一种“旁边站了个穿著高领毛衣和素色长裙的银灰发美丽女子”的强烈印象，而且这女子还面带忧伤。
“..—虫之王？”
“是你吗，虫之王？”
“我刚醒来时听到的声音是你吗？”
“所谓的虫灾不是你的意志吧？”
“虫灾到底是什么？”
“你能做点什么吗？”
“真正的你究竟在哪？”
没有回答。
那个存在感渐渐淡去了。
是“交给你解决”的意思.吗？
他回过头，恍然间，看到一幕幻象：
半透明的帷幕后放著一张茶桌，两个椅子，和一套茶具。一个男女莫辨的模糊人影坐在其中一个椅子上，用茶具泡茶。
那个存在將虫茧里的铁屑作为茶叶，將全绿洲城的绝望情绪作为茶水，泡了一壶铁锈色的茶，给两个座位前的茶杯各斟了一杯。
黎夜立刻拨开帷幕走过去，却只见小桌和茶具，不见人影。
他坐到桌边，端起茶，没有迟疑，一饮而尽。
人类啊。
迷茫的羊儿啊。
接受试炼吧。
尸群暴走了，它们疯狂地涌向防空洞的所有入口，以足以把自身撞成肉酱的力道撞门，整个防空洞里都能听到撞击声和嘶吼声。
怪物化的裴宇和露加当然也在其中，有著相当於中位墮落者战力的它们的每次攻击都会让厚重的防护门震一下。剩余的战士们努力顶住所有门，任何一道门被攻破就意味著破灭的终局。
但丧户们根本不用完全攻破门了，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就好，丧户血液和病毒雾从防御工事的缝隙缓缓渗入，虽然目前浓度不高，但已经有战士出现丧尸化前兆了。
难民们绝望地抱住身体，已经无路可逃了，战士们也已经濒临绝望，连医生们都没有治癒伤患的动力了。
这一切都被贝奥鲁格看在眼里。
弱民，弱民，弱民，举目所见，皆为弱民。
遭遇无妄之灾，如蚁般渺小，如般短命，如枯草般脆弱，连决定自己死法的权力都没有。
谁能拯救他们？
有人向亚当祈祷，妄想著亚当能变得善良。
有人向虫之王祈祷，妄想著虫灾能大发慈悲。
有人向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存在祈祷，病急乱投医，呼唤奇蹟出现。
“向染锈的王者祈祷吧。”
小魔女的声音在只有痛苦呻吟的空间中分外清晰。
“反正都是祈祷，向更靠谱的存在祈祷不好吗？”
小魔女的话语无人理解。
无人知道“染锈的王者”指的是谁。
但，“唯有绝望能孕育出最坚实的信仰”这句话从来不会错。
当初，魏德尔是这么做的。
现在，洛緋烟也这么做。
绝望的人们最是容易被引导，隨著她一遍遍高声歌颂“锈的伟大”，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锈”祈祷了，即使他们根本不知道祈祷的对象是何方神圣。
“荒唐。”
对此，贝奥鲁格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
给民眾一个祈祷对象姑且能製造一点希望，反观他呢？
渡鸦雾尼停在他肩上，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知道，总得拼一把—但—我—.得做好心理准备”
“嘎嘎——”
“別叫了——”
贝奥鲁格一边嘟著一边在人群中巡视，以防已经有丧尸混进来了。
这时一“·请.—救救我们—”“拯救我们吧—.”“用您的圣剑和圣枪”
角落里的一群孩子抱在一起，向著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祈祷。
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了，满身都是虫子咬出来的洞，脸色比漂过的纸还白，只能用青紫的嘴唇说出毫无意义的祈祷之语。
贝奥鲁格实在看不得孩子受苦，这会让他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
“餵·—.”
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孩子，好像叫阿齐兹来著？就是他在带头祈祷。
“你们的—父母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了摇头，这简单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最后的时光至少和家人一起度过吧”——这句话被贝奥鲁格了回去。
“叔叔，你—不祈祷吗？”阿齐兹怯怯地问。
“首先我是『大哥哥”，不是『叔叔”，至於祈祷——我討厌祈祷。”
“为什么？”
“我小时候也曾想你们一样绝望，每天都祈祷个不听，但什么也没等到——最后是我自己救了自己。”
“—你，討厌祈祷么？”
当然討厌，因为神根本就不靠谱。
他在故乡见过太多徒劳祈祷的人了，到头来能救人的只有人。
曾几何时，年少轻狂的他挥剑的目的就是“代替不靠谱的神给徒劳祈祷的人们带来救赎”，但那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但是，我们，不是在向神祈祷”阿齐兹说。
“那是向谁？”
“是我的故乡的，家喻户晓的英雄—传说他无比的高洁善良，手持圣剑和圣枪，拯救了———·很多，很多，很多人———”
“童话人物就算了，更不靠谱了———”
“才不是童话！伟大的圣骑士库兹克是存在的！”
贝奥鲁格陷入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沉默。
上次沉默这么久，还是目睹挚爱的圣女湮灭於火中。
轰！！！！！
就在这时，防空洞迎来了最强烈的一次震颤。
天启骑士发动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