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还需要被证实。
嗯......还需要一只误入的小动物。
她心中念头刚起,就有一只灰色的野兔朝著它们这边跑动了几步,柚柚看得清楚,在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它也跟发狂了似地眼神涣散衝著夏景帝冲了过去。
但它毕竟小,被侍卫拎著耳朵提溜了起来。
只一双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的。
温柚柚拍手:“我悟啦!”
穷奇问:“悟什么了?悟到你运气好心想事成了?”
柚柚伸出一根手指在它面前摇了摇:“不是哦,是我知道该怎么解决啦。”
这话一出,温柚柚就对上了数道热切的目光。
刚刚从小鹿和野马的口中,她猜测,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影响的是一个范围,在这个范围內的动物,都会被它控制。
因为马是被范围波及到,才加入了它们,而不是一开始就圈定了固定的区域。小鹿形影单只,则可以证明,这股力量也並非是以族群为单位下手的。
而最后那只兔子的出现,则可以证实她的猜想。
她,现在,正处於兽群中,也同样,处於那股神秘力量的包围圈中。
或许,就在此刻,那力量的主人也正在注视著她呢。
温柚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穷奇。
又道:“你觉得这样像不像,一双大手划著名路线,像是木偶戏一样,操纵著兽灾找上皇爷爷?”
她一双小手在空中比划著名,穷奇得低著头眯著眼才能看清楚。
这会它倒是觉得平时那个形態没有什么坏处了。
穷奇仔细想了想:“確实如此,但,如果这样的话,该怎么解决呢?我可以把它们都送出这个范围,但是对方也同样可以继续將包围圈换位置。”
温柚柚弯了弯眼睛,提醒它:“但是穷奇,你自己也是兽哦。”
穷奇:“我当然知道我是,这个就......嗯?”它顿了一下,也发现了违和点:“我也是兽,但我......没有被控制?”
“但也有可能,是它控制不了我。”
这点柚柚也有思考过。
但是,那些马匹刚刚能衝到皇爷爷面前,就说明,这个隱形的范围,其实是包含著他的。
不然衝到他前面就失去了控制,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可当时穷奇还是猫猫形態的时候,也照样没有被控制。
当然,倒不是她觉得穷奇化成的猫,有多逼真的程度。而是......她相信系统的判定以及它的优先级。
既然系统可以给予她与这股力量,或者说,与命运抗爭的能力,那在柚柚心里,系统背后的势力是更厉害的,所以连它们都没能检测出穷奇的古怪,它肯定也没有发现。
这点从白泽身上也能看出,白泽显然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光明正大地留在了这个小世界。
但是穷奇不受限制。
因为它是由系统的道具召唤而来的,且,那股掌控天灾的力量,並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所以穷奇在猫猫形態的时候,作为这个小世界判定的动物,应该也是受控制的,就算穷奇可能与它们不一样可以抵抗这股力量,但柚柚並没有看见抵抗的过程。
就像是这股力量自动绕开了穷奇。
所以......
温柚柚看向自己的腕间。
那道刚刚被白泽摁下的金线这会正试图在她腕间的金鐲子间把自己藏起来。
柚柚都有些无奈了:“別藏啦。”
她小心地伸出右手,捻住了那股金线:
“我想要,你的帮助。”
“我们一起解决这场天灾,好嘛?”
金线不动了,像是回应她一般,温柚柚只觉得指尖与腕间一暖,那道金线骤然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辉,在她腕间震颤著化作万千流光。
无数如丝般细的金线从她指尖迸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没入周围兽群的眉心。
每一根金线都流淌著温暖的温度,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横跨天地的金色巨网。
金光大盛,却无声无息,像一场无声的潮汐淹没了暮色。
而在所有金线的源头,柚柚被光芒笼罩,意识朦朧间,她仿佛能感受到所有被金线牵引的灵魂。
以及它们的悲喜。
穷奇突然人立而起,双翼完全舒展,再笼罩下来,將此刻看起来格外脆弱的温柚柚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间,以防有野兽衝撞了她。
...
...
另一侧,夏景帝眾人也被这场神跡一般的画面吸引了目光。
与其余侍卫惊喜交加地问著“是不是老天开眼?”“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之类的问题不同,夏景帝的目光自始至终地锁定著那浩茫兽群中的小小身影,他担忧问:“柚柚......会不会出事?”
白泽侧目:“若是会出事,陛下愿以身代之么?”
夏景帝苦笑一声:“为何不愿,不论是於公於私,柚柚活下来,都比朕有价值吧。”
白泽看得出,这是真心话,他这才道:“柚柚不会有事,陛下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能出现,就代表了您的贤明。”
龙脉枯竭是必然之事......怨不得夏景帝。
但——
白泽看向被光芒笼罩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些金光,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竟有几分龙气的雏形。
“陛下......”
还没等他说出口,夏景帝就已然难以置信地与他喃喃道:“国师,朕感受到,龙脉有一处,恢復了。”
白泽警惕地看了眼一旁的侍卫们,指尖结印,一个无形的结界將两人笼罩其间。
“是何处?”
夏景帝闭目,认真地感受了一番,接著道:“是龙尾处。”
龙尾......
白泽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到这个小世界时,週游各地探查龙脉所在的经歷。
尾部。
正在此处。
与这道金光有关。
但......
白泽皱眉,分明先前宫宴上才是正经的龙气,为何当时那处的龙脉並没有恢復只是有了些回应,而今日这淡薄不纯的金光却成功恢復了此处的龙脉?
他压下了心中的疑虑,对上了夏景帝带著期盼的目光,温声道:“恭喜陛下,此劫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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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瑶看著天府门的人比对著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古籍完成了一系列在她看来像是发疯了一样的仪式。
接著这一群门眾俱恭敬地席地而坐,將祭坛围住,双手呈一个古怪的手势摆於身前。
让温瑶看得寒毛倒竖,这些人的脑子真的还正常吗?
洪诚见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受到了身旁槐婆不怀好意的注视,忙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来啊,愣著做什么?你不想见到饕餮了么?你可是这次的大功臣。”
他特意在大功臣三个字上加重了音。
槐婆这才冷笑著收回了目光。
温瑶被无数道目光静静地注视著。
这些门眾们素来如此,平日跟行尸走肉一般,她主动上前搭话,自以为给足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面子,谁知他们连理都不理她。
但若是她一表现出对那几头凶兽毫不关心,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齐刷刷地注视著她。
若不是长相都不一样,她都要怀疑这背后是同一个人了。
但......眼前的场景还是太过诡譎,温瑶骑虎难下,也不敢临阵脱逃,只能咬唇学著他们的样子席地而坐。
等她坐下之后。
门眾开始吟诵起了温瑶听不懂的经文。
她只觉得茫然可怖,但半晌后,嘴像是有了自己的知觉一般,也跟著一起吟诵了起来。
同时,原本心中的惧意和悔意也被满满的喜悦取代。
“她怎么这么快就......她还有用处,不必......”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温瑶的心境才恢復了正常。
她大骇,刚刚她是险些被洗脑了吗?!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质问,就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鉤吾山。”洪诚的声音带著狂喜,“我们来到了传说中饕餮的住所。”
鉤吾山的天空是凝固的血色,嶙峋的山石如同巨兽的獠牙直刺苍穹。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血腥气,令温瑶不適地捂住了鼻子。
“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山谷深处传来,每一下都震得山石滚落。
“是饕餮!”
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著那些狂热的门眾都跪伏了下来。
然而想像中的巨兽並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
来到眾人面前的少年头顶一对尖锐的兽角,一双眸子呈赤金色,黑髮黑衣,坐在了最上首的骨椅上翘著腿,一只手散漫地撑著瘦削精致的面颊,那双赤金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的眾人。
但即使只是这样隨意的一瞥,都带著极恐怖的威压,让温瑶双膝一软,险些当场跪下。
“见到了,满意了?”他不耐道,“我还急著去寻人,就不多奉陪了。”
明明是被召唤而来的,他看起来对这些毕恭毕敬的信徒却半点不在意。
仿佛全身心都拴在他口中的那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