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疯狂吐槽徐野这离谱的叛逆原因的时候，徐野却恍然大悟：“我懂了。”
“嗯？”陈涣和保育员一起把切好的肉放到推车上，隨意的发出一个气音。
徐野却认认真真的说：“我觉得，如果换做我是小老虎的话，我也会沉迷安逸的。”
陈涣示意他继续。
徐野主动上前帮忙，还给陈涣分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如果一个虎，一出生就在四四方方的动物园，那它压根就不会知道野外奔跑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心生嚮往。”
陈涣点头。
徐野：“但人类就不一样了，哪怕不行万里路，也可以从书中去看远方。”
说这句话时，他看向陈涣，试图得到认同。
在他的知道的人里，陈涣已经是同龄人中看书最多、去过的地方也最多的人了。
陈涣满足了他的期待，点头赞同：“对。”
徐野继续往下说：“也是因为见过的东西多了，才会有叛逆期的存在。”
“你想想，一个人心最嚮往远方的时候，却只能被困在教室里学那些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一次的东西。”
“枯燥又残忍，这是在扼杀自由的灵魂。”
陈涣再次认同了他：“你这样说，也没错。”
他用眼神示意徐野过来推车，自己则是穿著保育员的工作服慢慢悠悠的走在他旁边：“但是。”
这俩字一出，徐野心里刚刚疯长出来的火苗瞬间熄灭。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但是』就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字眼。
因为它的出现直接否定了前面的一切。
可陈涣说出口的，却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陈涣：“但是九年义务教育本身是没错的。”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有这个条件。”
“你可以任性的选择休学，可以等你叛逆够了再回来上学。”
“中间离开校园那么一年两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那是因为你优秀的投胎技术让你同时拥有了好的家世和天赋。”
“九年义务教育，看似是让大家在最该去看世界的年纪困在教室里。”
“实则是让更多人，拥有一个未来可以去看世界的机会。”
陈涣看向听完这些话有些怔愣的徐野：“你完全可以不认同，可你不能居高临下的去审判它。”
“也不能用枯燥和无聊这种贬损意味的词汇来形容它。”
陈涣最后说：“否则你会挨揍。”
“信我，你妈不会放过你的。”他语气诚恳极了。
——【噗！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吗！】
——【臥槽？！陈涣你要是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我不会去救你的！】
——【陈涣这是天选哲学人啊！】
——【坐拥万贯家財，然后开始思考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涣会更喜欢一些比较务实的东西？】
陈涣不是一个喜欢说教的人。
他所受到的教育其实是有些割裂的。
一方面，陈敬山是一个很爱说教的人，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安排就是孩子们最好的选择。
另一方面，他在外公的教育下，又拥有了一个自由的灵魂。
陈敬山有时候会骂他只学到了宋家的清高酸儒气息。
这句话重生之前他是认同的，所以上辈子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试图证明自己。
他偏执，钻牛角尖，明明被困在原地却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自洽的。
可重生一回，陈涣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普通人，不过披上了名为道德底线的外衣罢了。
而这层外衣是宋家为他穿上的，他也一直愿意穿下去。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徐野的肩膀：“我说的也未必就是对的，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可供参考的例子。”
徐野一脸郑重的点头。
转头又问：“真的不能让咱舅舅带我也去玩玩吗？我想去看非洲二哥！”
陈涣先是鄙夷了一下他的审美，然后说道：“等你高中毕业。”
徐野眼睛一亮，接著就听陈涣继续说：“你爸妈都同意的话，我就去帮你说一声。”
徐野：“……”
徐野垂头丧气的推著小老虎的肉肉和玩具，要是他爸妈同意，那他还犯得著问陈涣吗！
陈涣才懒著管小孩子那颗脆弱敏感的小心臟。
保育员在陈涣教育孩子的时候一言不发，等到了老虎开饭的地方才摇了摇开饭铃，重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两只小老虎喵呜喵呜的冲了过来。
徐野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欢迎。
老虎热情到让徐野感觉，它们或许想连他一起吃了。
陈涣安慰道：“人肉不好吃，他们不爱吃的。”
徐野抗议：“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了！”
陈涣拒绝接受他的意见，並且开始为观眾们解释：“一般来说，野外的成年虎开一次席能挺好几天，但老虎崽子除外，它们是真的一顿不吃饿得慌。”
像是为了证实陈涣的话，镜头配合的给到了昨天他们掛肉条的地方。
上面的肉条已经空空如也。
——【他们为什么不把昨天下午茶剩下的肉藏起来晚上吃？】
——【先不说老虎不爱吃腐肉这事儿，昨天晚上陈涣和保育员他们不是清理过食物残渣吗？这也没地方藏啊。】
保育员从徐野的小推车上搬了一半的食物下来。
“这些用来给他们垫肚子，剩下的是今天训练的奖励。”
陈涣补充：“飢饿是野生动物狩猎的动力来源。”
——【好鸡贼，餵的都是鸡肉，当奖励的都是牛肉。】
——【看来老虎也更喜欢吃牛排！】
小老虎们努力乾饭的时候，陈涣已经带著徐野往湖边走了。
陈涣看著陆陆续续往这边来的游客，估摸著应该是动物园开园的时间到了。
但这不影响他们的训练计划。
大多数游客都是很有素质的，少数没素质的也会被热心游客帮忙骂回去。
倒是徐野颇为新奇的往玻璃外张望。
“哥，原来被人当猴围观是这样的。”
陈涣：“……”
陈涣一言不发的往橡胶鸭子脑袋上捆牛肉，就不是很想搭理他。
但徐野显然不是个会因为他沉默就跟著沉默下来的人。
“哥，为什么不直接用真鸭子？”
“哥，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鸭子？”
陈涣听著他耳边一声声的哥后面连著一个个问题，忽然就开始跟陈敬山共情了。
就是说，他小时候那么多话陈敬山都没把他打死，其实忍得也挺不容易的吧？
缠的差不多了，陈涣开始陆陆续续把鸭子往湖里放。
他手里有一个手柄，可以控制湖里的橡胶鸭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干著饭的小老虎们循声抬头，看看鸭子又看看盆里的肉。
最后下定决心，头往盆里一扎，张开血盆大口叼起里面的肉顛顛跑向陈涣——面前的湖。
他们一下水，陈涣就开始控制著鸭子们分散游开。
小老虎们努力哼哧哼哧的追击自己看中的鸭子，陈涣一开始会刻意放慢鸭子游动的速度，给两只小老虎尝尝甜头。
但隨著它们的咬合力气太大咬坏了三只橡胶鸭后，陈涣开始提高橡胶鸭的游动速度。
並十分刻意的在它们吃到牛肉但没咬坏的鸭子上重新绑上牛肉。
而那些咬坏的鸭子则立刻被保育员无情的捞走。
陈涣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解答徐野刚刚的问题。
“因为我们做的不仅是游泳训练，还有力量控制训练。”
不用陈涣引导，徐野自己就能发散出许多疑问：“老虎为啥要控制力量？他们不是咬合力越大越好吗？”
陈涣：“那是在野外，强大的咬合力可以让它们更轻鬆的狩猎猎物。”
“而这里是动物园。”
“只有学会控制力量，才能更好的適应圈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