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啊,给晏小三打电话,让他下了课回家来。”晏清远吩咐著跟在后面的保姆。
晏清平到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才真的有点儿绷不住了:“大哥,振中都多大岁数了,能不能给孩子留点脸。”
陈涣脸上那笑意,根本连掩饰都不掩饰了:“表叔要是有课就別让他来回折腾了。”
晏清远:“这叫什么折腾,按照礼节,他应该在家才对。”
宋克行嫌弃他是老古板:“人孩子昨天特意绕路去给我拜过寿,你也別太严格。”
晏清远瞪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头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命好?”
不光命好,运气也好,遇到个亲家是傻子。
说到这个,宋克行没忍住又开始开怀大笑了:“峰迴路转不外如是啊!”
上了年纪的人情绪起伏不宜太大,这些年他养气功夫不错,但遇到这事,他能笑到明年去!
晏清远不乐意看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哼』了一声就去问陈涣的近况。
陈涣推著晏清远坐在主位,和其他人一样在他两边落座。
跟宋家內部其实更符合现代人习惯的装修风格不同,晏家整体都更严肃一些。
第一次到晏家的人,从装修风格上就能初窥晏家当家人的性格底色。
胆子小一点的,说不定原本有什么冒昧的请求都要憋回去。
但陈涣从来不在此列,晏清远敢问,他就敢说。
只是在说的时候,还是略过了最开始在网上那段血雨腥风的时间。
他挑挑拣拣,从综艺里挑出几件好玩的事,给老头讲了讲。
有时候还会非常无良的把温清然拉出来迫害。
在场的人,包括林中月和秋秋在內,或多或少都被陈涣这张嘴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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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看到晏清远被陈涣几句话就逗的乐不可支也不觉得奇怪。
只有受害者温清然,一个人悄悄地碎掉了。
合著陈涣他也会说人话啊!!!
被报喜不报忧的晏清远听完,也没刻意去戳穿陈涣一开始的隱瞒和掩盖。
左右不过是陈家父子钻钱眼里那点破事。
他都不爱说,一家子就没一个拎得清的。
哼,还得让个孩子来帮他们遮遮掩掩的维护顏面,也不嫌丟人。
他只是略带提点的说了句:“年纪轻轻的,多尝试是好事。不过那些总归是小道,不可沉迷。”
温清然不安的在椅子上动了动,总觉得这位大舅公也是在意有所指的说他。
宋筱是挨著他做的,跟个小仓鼠一样吃吃喝喝,看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注意到温清然看过来的眼神,宋筱还把点心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清然哥你尝尝,可好吃了!”
温清然:“……”
坐在前面的陈涣余光看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招了下手,让温清然过去跟大舅公问好。
陈涣一脸的市侩模样:“大舅公,有没有准备见面礼?”
晏清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准备了准备了,知道你这小鬼难缠。”
他把手边的一只盒子递过去:“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寿山石手把件,拿去玩吧。”
温清然看了眼宋克行和陈涣。
陈涣笑著说:“长者赐不敢辞,收了吧。”
温清然:“谢谢大舅公。”
林中月和秋秋自然也没落下,都已经写进宋家族谱了,陈涣自然也要介绍一遍。
晏清远同样给两人准备了见面礼。
听著陈涣催林中月打开看看是什么的时候,晏清远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
陈涣理直气壮、抬头挺胸,毕竟在一眾晚婚晚育的人中,他这属实是独占鰲头了!
晏清远一看他这傲娇的模样,无奈的摇了下头。
“以后当家主了,不是小孩子了,这撒泼的作態收一收。”
陈涣立刻正襟危坐,矜持地微微頷首:“舅公说的是。”
逗得屋里一眾人都没忍住跟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陈涣才说起正事:“我去参加综艺也是想著各家如今都还在吃从前的老本。”
“特別是近些年,时代发展的太快,我们再不跟上,那可真成封建糟粕了。”
晏清远有些兴趣的偏过头,认真的听他说。
陈涣顺势解释了一下:“刚好我和清然大学毕业,也没个正经事做,就四处考察一下,找找机会。”
“我想开个文创公司的想法,也是在综艺里得到的灵感。”
这个理由还算说的过去,晏清远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多谋划条出路也是好的。”
对此晏清远是赞成的。
他年轻时,也是激进派的代表。
陈涣敢想敢干,在他这里不是缺点,而是有主见。
温清然则是掰著手指头在心里盘算著,这是陈涣胡扯出来的第几个理由了?
温清然都有点儿拿不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了。
如果陈涣知道他就在纠结这种问题,那一定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都是真的。
他只不过是跟每个人都只说了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晏清远和宋克行都不是压著孩子们非得规规矩矩在眼前的性子。
只说了一会儿话,就大手一挥让孩子们出去玩了。
宋筱顿时一蹦三个高:“嫂子,大侄女,晏爷爷家后院有个池塘,里面有小舟,我们去玩吧。”
林中月看向陈涣,陈涣笑著点点头:“那边有专人划船,別让筱筱自己上手,这天掉下去冷。”
林中月和秋秋一起点头:“嗯!”
宋兰台和宋兰亭兄妹更是比谁都自觉,明明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也直接把自己归为孩子的范畴內。
温清然眼睁睁的看著他们快快乐乐的离开了。
他妈甚至在发现陈涣用眼神威胁他留下的时候,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甚至走的更快了!
温清然:“……”
母爱消失的太快,就像龙捲风。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妈好像把他的监护权直接让渡到了陈涣手上。
温清然:“……”
前面几个人把温清然的崩溃和变脸尽收眼底。
等陈涣好不容易看够了乐子,晏清远才没好气的用眼神提醒他,差不多得了。
陈涣轻咳了一声:“往前面坐点。”
晏家会客厅不是宋家那种现代大沙发,而是传统的一把一把木椅。
温清然往前面挪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左右对面一圈的人都走了!
没有一个人想著顺手捞他一把!
没有一个人!
无论是他妈,舅舅,还是宋筱。
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就是那个道友是吧!
温清然默默挪到陈涣下首,晏家的管家重新帮他换了茶盏过来。
他一边喝茶,一边认真竖著耳朵听他们聊天,同时默默往心里记。
不记不行啊。
陈涣是真干得出冷不丁忽然开始抽查,然后就让他作业加倍这种事。
其实认真听的话,长辈们的聊天也还是很有意思的。
比如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陈家人。
刚才不知是不是碍於小辈在场,不好多说什么,眼下就失去了一些顾忌,说话也更加直白了。
温清然这才发现,晏清远简直是对陈家那老中小三人嫌弃到了骨子里。
其中以陈敬山为最。
这点让温清然挺意外的。
但仔细听完就发现,晏清远和宋克行都对陈敬山面对子女矛盾时只会钱摆平这件事很不满。
温清然听的正起劲呢,外面又回来人了。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士,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爸,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咋又翻出来了。”
陈涣起身:“表叔。”
温清然跟著站起来打招呼。
晏振中摆了下手让他们赶紧坐:“別跟我客气,快让我先喝口水,一下课就赶回来了,可累死我了。”
晏清远:“哼!陈良树那老匹夫,竟然敢先斩后奏,我进土里都记得!”
温清然悄悄去看晏清平的脸色。
神色如常。
可能他奶奶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淡人吧,啥都淡淡的。
晏清远一脸嫌弃的看著老儿子:“喝水也没个喝水的样子。”
晏振中满脸的无可奈何,但还是坐正了身子,从牛嚼牡丹改为小口品茶。
不知为何,温清然总觉得从这位表叔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等晏振中放下茶杯,晏清远又说:“欢欢要开一家文创公司,你怎么想?”
晏振中睁大眼睛看著他爸:“您决定就行,我听您的。”
晏清远是个和他妹妹截然相反的浓人,一听他这话,顿时吹鬍子瞪眼:“什么都等我决定,等我两腿一蹬,我看你怎么办!”
“咳咳,”陈涣喝水喝到一半差点儿呛到,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跟长辈耍脾气,“舅公!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说话怎么还没点儿避讳!快跟我呸呸呸。”
晏清远整个人一僵,十分不愿意干这种幼稚事。
可陈涣不依不饶,非得磨著他『呸呸呸』把坏话呸出去才行。
晏清远最后也只能一脸头疼的照做了。
差点儿忘了这小磨人精就算成了家主也还是这么让人头疼。
晏振中给了陈涣一个谢了的眼神,他爸强势了一辈子,老了成天生生死死的掛在嘴边没个忌讳,他们这些做子女的那是相当头疼。
陈涣一挑眉,做了个手拿把掐的手势。
晏清远看著两人的小动作:“我是老了,我还没瞎!”
陈涣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根本不给晏清远继续输出的机会。
“我这边也才刚开始,表叔要不先来掛个名?”
晏振中思索了一会:“这是好事,你有这个心当叔叔的怎么能不支持。”
他琢磨了一下:“我回去跟学校把没课的时间调一调,爭取一周能去个两天,加上周末去一天,怎么样?”
陈涣笑了起来:“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温清然目瞪口呆。
陈涣平时就是这么谈判的吗?
“行不行?”“行。”
然后这就结束了?
也太乾脆了吧?
连个拉扯的过程都没有吗?
陈涣比温清然了解自己这个表叔。
別看他在他爹面前总是表现的怂怂的,其实更多的还是在哄老人家玩。
大事上还是很有魄力的,不然凭什么越过自己的哥哥姐姐成为晏家话事人。
不过不论亲疏远近,陈涣做事都喜欢一个有来有往。
他投桃报李:“我记得表叔之前好像提过你们那个专业毕业了不太好找工作?”
晏振中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陈涣的意思。
他有些犹豫:“確实,不过他们都没什么工作经验。”
陈涣不以为意:“大学刚毕业,没有经验可太正常了。”
“这样吧,我给你这边留几个实习生的岗位,到时候在你手底下干活用著也顺手,不过能不能转正就要各凭本事了。”
晏振中点头:“这是自然。”
见他应了,陈涣指了指温清然:“清然去跟表叔对接这件事。”
温清然:“好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接是要干什么,但总之先答应下来,回头再问。
听到这里,陈灵己就问:“你打算把公司开在哪里?”
“总部还是在江金,不过註册的话,我准备註册到九澜去。”
“那边是旅游城市,办活动的申请更宽鬆一些。江金是政治中心,有时候撞车了,难免需要让路。”
长辈们听后就明白他的意思,赞成的点了头。
宋家一行人一点儿不见外的在晏家玩了大半天,直到吃过晚饭才回去。
甚至离开前,秋秋和宋筱手里还拎著在池塘里捞上来的小鱼。
晏清远对她们这种连吃带拿的行为乐见其成,离开前还叮嘱她们有空常来玩。
晏振中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在说:“老头子今天是真的高兴。”
不用他说,陈涣也能看出来:“人老了,总是希望家里热热闹闹的。”
从晏家回来,陈涣又带著林中月和秋秋在宋家住了两天,然后就开始著手准备度蜜月的事儿。
温清然嘴里嘀咕著自己果然是史上第一大冤种,但在进组之前,还是来找了陈涣一趟。
“爸妈的墓地我买好了,碑也在刻了,迁坟的事,我安排在年后,春天的时候行吗?”
陈涣点点头:“你做主,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温清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