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然抿唇笑了一下:“我也很庆幸。”
宋兰亭拉过他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拍了拍:“清然你是不是,不相信你爸是真的对欢欢好?”
被一语戳中心事,温清然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一下。
但对上宋兰亭那双写满了篤定的眼睛,温清然又泄气般承认了:“是。”
是了,宋兰亭只是温柔,又不是傻。
温清然垂下眼睛不去看宋兰亭:“我记得就在这栋別墅里,陈敬山那一字一句都是锥心之言,我一个旁观者听了都心寒。”
“我不知道陈涣是怎么听下去的。”
“生气时就让孩子滚出去,骂他养了这么多年还养出仇来了,不生气的时候又把陈涣拉出来立他的爱子人设,这让我怎么信任他。”
那一场称得上陈家世纪大战的爭吵宋兰亭自然也没忘记,只是……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问道:“清然啊,不是我向著你爸说话,你真觉得欢欢说话,比你爸好听很多吗?”
温清然:“……”
温清然也沉默了。
他努力挽尊:“我只是打个比方。”
宋兰亭点头,看这带著一身新伤还能帮陈涣狡辩呢,她是不用担心兄弟俩生出嫌隙了。
她就是有点开始心疼自己丈夫。
她轻声嘆息:“这也不能都怪你爸,你爷爷是创业一代,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的人物,在两个强势的人手底下討生活不容易。”
“你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爱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你爸他没学过爱,也就不会表达爱。”
“他好面子,有很多缺点,和你爷爷如出一辙的强权大家长思想,但他从没缺席过汁汁和欢欢成长的任何一个阶段。”
比起宋兰亭这边柔声细语的引导,陈涣说话就直接多了。
“跟自己亲儿子置气,可真有你的。”
陈敬山呵呵冷笑:“他自己恐怕都不这么认为。”
陈涣批累了,把文件和笔往桌子上一拍:“那你至今不愿意去祭拜温爸温妈的原因是什么?”
陈敬山不说话了。
陈涣直接挑破那层窗户纸:“最开始你不去,还能勉强用你不擅长人情世故做藉口,现在都多久了,你还是不去,就因为拉不下你那破面子?”
陈敬山还是不搭理他。
陈涣皱眉,看著他忙碌的样子,语气阴森的威胁:“你不搭理我,我要不高兴了。”
陈敬山一脸震惊的抬头:“……你还不高兴了?我都没说我不高兴!”
陈涣抱著胳膊:“你是没说,可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
陈敬山:“我不应该吗?”
陈涣歪头:“陈知的傲慢果然是从你这学来的。”
陈敬山眉头紧皱:“怎么这时候又提陈知。”
陈涣哼哼了两声:“高兴的时候叫她汁汁,不高兴的时候叫她陈知,我们是你养的小狗吗?”
陈敬山:“?谁家狗跟个祖宗似的?我一句话没回你就要不高兴了,是不是明天还要写个大字报给我贴上?”
陈涣顺杆子爬:“那我要贴你公司门口。”
陈敬山:“……”
他降压药呢!
陈涣把人气的差点厥过去,他反而放缓了语气。
他走到陈敬山身边,胳膊撑在他肩上,一点也不担心他年迈的老父亲撑不住:“爸,人和人相处呢,总要有人先迈出那一步对不对?”
“您可是最伟大最坚强最无私的父亲,怎么能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陈敬山撇开头:“谁跟他计较了。”
陈涣瞭然:“那就是跟我计较了。”
他揣测陈敬山的心理活动:“因为我很快改口叫了温爸温妈,但清然还在別彆扭扭的不接受你,你心里不平衡了,我猜的对不对?”
陈敬山:“……”
有时候真想把交给墨菲的学费追缴回来,学那点玩意全使他身上了。
陈涣见他没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不可置信的惊呼:“拜託,你不会忘了自己当初都干了点什么吧?”
“他户籍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更改,温爸温妈留给他的宅基地莫名其妙的没了。刚有起色的事业被横插一手,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队內叛徒。换我高低跟你打一架,他只是记仇和不喜欢你而已,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陈敬山不可置信:“只是记仇和不喜欢我,还而已?”
这话陈涣到底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陈涣耸肩,鬆开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反身靠坐在办公桌上,跟陈敬山面对面:“不然呢,你该不会理所当然的以为只是有那么点血缘关係,他就必须得无条件的体谅你的想法,再超越温爸温妈的把你当亲爸吧?”
陈敬山抬头和他对视:“那你呢,他们甚至都不认识你。”
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陈涣其实有点想不起来了,但他根据自己的性格,也能推测一二:“一开始的话,只是因为他们去世了,所以认和不认都没什么影响,对我来说只是多了两个需要上香祭拜的长辈。”
陈敬山沉默了,这理由他是真没想过。
陈涣还在继续发言:“所以你用我和清然作对比,对他是不公平的。如果你掛墙上了,我觉得温清然也不会介意这样做的。这只是很小的付出,却能省去很多麻烦。”
陈敬山:“……”
这大儿子,可真是孝死他了。
陈涣说的是实话,本身就没相处过的人,陈涣对温家夫妻的印象,全都是来自温清然的描述,那感情可太不牢靠的。
但他和温清然最大的区別就在於,他並不介意嘴甜一点。
陈涣:“我参加综艺赚到的第一笔钱,全部拿来给温家爸妈挪坟了。”
陈敬山脸色更难看了,陈涣却继续说:“当时我跟清然说,我要用这一百五十万,买断和温家的所有关係。”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从没背叛你,也从没想过离开这个家。”
陈敬山这会倒是很有逼数,他犀利的指出:“那是因为家里有你妈。”
陈涣儘量露出一个不那么心虚的微笑:“没有的事,我主要也是割捨不下我亲爱的老父亲啊!”
这话说给狗听,狗都不信。
陈敬山冷哼:“他竟然还怀疑我有私生子。”
陈涣点头:“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陈敬山:“这还像句人话。”
陈涣理所当然的说:“要真有,你和他早被我一块弄死了。”
陈敬山:“……”
陈涣用脚尖踢了踢陈敬山小腿骨:“他说错话,我罚也罚了,揍也揍了,你还跟他计较什么。”
陈敬山翻了个白眼:“我是你爹!”
谁家儿子整天用脚踢他爹啊!
陈涣:“看我心情吧。”
“打的好狠,差点打死,你真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