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仪安一行人带著文书奏表,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刺客,踏上了回京的途中。
“沈大人,周世子住在了太子南巡別院。”
“世子说不见……”回话的小廝面带歉意地开口。
回忆起临行前他去拜访周宴之被拒绝的场景,沈仪安攥紧了手中的韁绳。
周宴之真的有好好对待姣娘吗?
他私下打探过,周宴之此行身边並没有带女眷。南巡马上便要结束了,届时怕是会隨太子一同回京,莫不是他要將姣娘一个人丟在此处不成?
沈仪安面色愈来愈冷,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那晚齐佑璋回来的时候,云姣早就已经睡下了。
醒来后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日早上匆匆离开,也就只有晚间的时候两人才能碰面。
虽有元福传话说是南巡事毕,还有些许事情需收束调整,暂时无閒暇之时,需此间事了,方能相伴什么的。
但云姣心中还是不大高兴,怎么能忙成这样呢?难道连和自己用膳的时候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避开侍女的搀扶往外走。
右角门围了一圈人,都是平时巡逻的带刀侍卫,云姣微微一怔,“发生什么了?”
侍女垂首,“是玄甲卫,应当是前院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吧。”
“哦。”云姣不感兴趣。
李夫人和她年龄相仿,今日约她出门游玩呢。
周宴之在玄甲卫门的夹缝中,眼睁睁地看著姣姣离去,心中恼恨不已。
“杨时,本世子来拜访殿下,你拦我是什么意思?”周宴之咬牙道。
杨时心中无语,“殿下不在府中。”
何况哪有拜访不去前院书房的,非要来后院女眷之地,其心昭然若揭。
这位周世子,竟然敢覬覦太子殿下的女人!
“世子,我当你是自己人才说句肺腑之言。”
周宴之环著双臂,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紧接著他便听到这样一番话: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注意分寸,虽然殿下看重您,但是有些人不是您能肖想的,您……”
“闭嘴!”周宴之脸色难看,他就不该在这浪费时间!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留下了浅淡的红色涂抹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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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姣心情舒畅,长史夫人说话当真有趣。
她开口说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桌案上摆满了她带回来的新奇的小玩意,有店里的紫檀镇纸、玉石粉盒、鈿簪子……亦有街边叫卖的磨喝乐、九连环、小兽泥塑……
侍女笑著应下,“浴汤香膏等物什已经备好了。”
桶身圆润不见一丝缝隙,缠枝连理纹路蜿蜒向上,带著些许金边。
水汽氤氳,带著一股清香之气,原是侍女在其中放入了桂,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云姣退去衣物,进入温汤,任由自己感受著这股暖意,只觉今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夫人沐浴时不喜近身侍候,是以侍女悄声退至外间,捧著锦帕衣物等候。
许是太过舒適,她昏昏欲睡,连雕窗被轻轻地撬开了一条缝都未曾察觉。
周宴之翻窗而入,便见到了这样一幅美人沐浴图。
他呆住了。
女子乌髮如瀑,双颊泛著粉意,水润的唇瓣动了动,似是在喃喃著什么。
忽地,他察觉到,女子呼吸悠长,竟似睡过去了一般。
周宴之心中一沉,侍女呢?太子就是这么照顾姣姣的?若是她不小心沉到水中怎么办?!
他顾不得多想,忙上前欲將人扶起。
谁料不慎碰倒了漆盘上的香膏,发出了“啪嗒”的响声。
女子似是被声音吵醒,睁开了那双迷濛的眼睛,周宴之身体一僵。
许是今日的路程有些远,她竟在沐浴时睡著了。
她眨了眨眼,脑中还有些不清醒。
等等!
不对!
驀然,云姣瞪大眼,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她下意识地身体往下,將裸露出来的肩膀没入水中。
紧接著男人似是知晓她要做什么一般,竟然在她喊出声前捂住了她的嘴!
云姣心中慌乱,摇头,“唔唔。”
周宴之低声道,“姣姣,我不会伤害你,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著姣姣那警惕防备的眼神,他心中难受,忍无可忍,“太子根本不是你的夫君!他就是在骗你!”
眼看女子眸中带了几分湿润,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泪,周宴之心中一紧,忙把手鬆开,自寧寧出生后,他从来没让她流过一滴伤心的眼泪。
“你不要被他骗了……”
云姣摆脱桎梏后,倒也没有大声喊人过来,毕竟她如今正在沐浴,若是有人进来,看见他们两人像什么样子,必然是谣言四起。
“真的姣姣,你信我,太子他真的不是你的夫君……”
看著青年在自己面前说夫君坏话的模样,云姣忍不住笑了,反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才是我的夫君吧?”
“深更半夜潜入女子房內,还让別人相信你?”
姣姣每说一句,周宴之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是真的想说自己才是她的夫君,不知太子私下哄骗了姣姣什么,竟让姣姣半点信不得。
“你快走吧。”云姣故作镇定,“今日我当没看到你。”
是了,姣姣如今对太子深信不疑,如何能令两人心生嫌隙?
周宴之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姣姣,你可知太子在京中已有了妻子?”
“你胡说什么!”云姣不相信,这登徒子竟敢污衊夫君。
周宴之道,“我说的是真的,姣姣若是不信,等太子回来一问便知!”
“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啊?”云姣瞪他,张嘴欲喊。
周宴之的目光恋恋不捨地描摹著妻子的眉眼,隨后强行让自己別过脸,跳窗离去。
水温有些凉了,云姣却没有动,说到底,对方的话还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痕跡。
许久不见夫人唤她们,侍女匆匆上前,怕出差错。
云姣展开手臂,由侍女为她净面更衣。
她忽然开口,“夫君在京城已经有妻子了吗?”
侍女系罗带的手微微一抖,不知如何回答,殿下先前只吩咐了夫人失忆一事,对於京中未入东宫的太子妃,没有相关说辞啊。
侍女心中惴惴,还不等她准备好说辞,便见夫人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见侍女不知怎么说才好的模样,云姣还能不知是为何,她心中微沉,莫不是那登徒子说的话是真的?
这几天齐佑璋特意將处理公务的时辰集中到了早晚,虽然的確疲累,但是却能挤出更多的时间能和姣姣待在一起。
他这厢將將把事情收了尾,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別院。
原本他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姣姣明媚的笑顏,依赖的怀抱。谁知看到的竟是姣姣冷漠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
姣姣竟然直接回了房內,丝毫不理他。
齐佑璋愕然。
姣姣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