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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穿到荒年,啃啥树皮我带全家吃肉 > 第 598章 胜却人间无数
  马车轻微顛簸著,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单调而沉闷。
  车厢內铺著厚厚的绒毯,隔绝了寒意,暖炉散发著融融暖意,空气中瀰漫著新糕点淡淡的甜香。
  “小姐,这是侯县令让人送来的糕点,说是城里有名的什么铺子里的糕点,您要不要尝一尝?”
  马车里的一个丫鬟端著一个精致的食盒轻声问道。
  隨著车队过来的一共两个丫鬟,都是光华殿里以前赵云澜使唤惯了的。
  乾帝心疼妹子路上辛苦,特地指派来服侍。
  春桃的问话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她耳边激起微弱的涟漪,便沉了下去。
  她轻轻摇头,目光依旧胶著在车窗外飞逝的、略显萧瑟的冬景上。
  枯枝在灰白的天空下伸展,偶尔掠过几只寒鸦,叫声嘶哑。
  赵云澜轻轻摇了摇头,靠著马车车窗看向外面怔怔出神。
  “春桃,小姐这是怎么了?”另一个身穿翠绿衣裳的小丫鬟压低声音问道。
  称呼公主为小姐,是公主特地吩咐的。
  她们跟了公主已经七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这般模样。
  以前的五公主虽然性子清冷,却果敢利落。
  便是当初听说自己要被嫁到吐蕃和亲时,虽心生忧虑,但从面上却是看不出分毫。
  这次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魂都丟了一般?
  一点都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昭华公主。
  春桃蹙眉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探头在秋菱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估计是心中放不下某个人!”
  秋菱眼睛驀然瞪大,差点惊呼出声。
  她仔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可置信,用嘴型问道:“难道是那个大同县子?”
  春桃点头如捣蒜。
  她朝著车窗那里的赵云澜一努嘴。
  秋菱扭头顺著她的视线看去,见公主又拿起那面神奇的琉璃镜。
  那镜子是顾县子送给公主的,即便她俩只是个没见识的小丫鬟,也知道这琉璃镜的珍贵。
  这等价值千金的珍宝,那顾县子就这样送了出去,显然是对咱们公主起了爱慕之心了。
  公主是怎么想的?
  那枚自小带到大的玉佩,现在正在顾县子的怀里,已然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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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跟秋菱眼神交流,最后俱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想不到公主出来一趟,竟在一个小山村里,对一个农民出身的小爵爷生出了情愫!
  赵云澜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手中紧握的锦盒。
  指尖微动,盒盖被轻轻打开。
  那面琉璃镜静静地躺在柔软的丝绸衬垫上,光洁如水的镜面在车厢內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地映出她自己的面容。
  清晰得令人窒息。
  她看到自己微蹙的柳眉,看到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愁绪。
  看到略显苍白的唇色,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面镜子,像顾洲远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就剥开了她平日里精心维持的清冷外壳,照见了內里那个带著迷茫、不舍,甚至……一丝软弱的自己。
  赵云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镜面,指尖的触感却仿佛带著那人衣襟上阳光和麦草的气息。
  那个在大同村口负手而立,平静目送她离开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镜中,与她的倒影重叠。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我不是大乾的五公主赵云澜,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女赵云澜,是不是就能……”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的心臟,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恐慌。
  她猛地合上锦盒,仿佛要隔绝那个诱人却致命的幻影。
  她紧抿著唇,默默看著手里鲜红的锦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菱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瞭然和一丝心疼。
  她们服侍公主多年,何曾见过她如此消沉。
  车厢內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车轮滚动的单调声响和暖炉炭火细微的噼啪声。
  赵云澜重新靠回车壁,闭上眼,但合上的眼帘却无法阻止內心的翻腾。
  顾洲远……
  他那句“人心如渊,又岂是区区一面镜子能照透的?”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是啊,他看透了她的身份,甚至可能看透了她此刻的纷乱心绪。
  他就像大同村那片神奇的土地,充满了令人惊嘆的创造和勃勃生机。
  她欣赏他的才华,被他那种超然物外却又隱隱掌控一切的独特气质所吸引。
  可她是昭华公主。
  她的命运,从出生起就与这江山社稷紧紧捆绑。
  无形的枷锁,自她生来起,便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
  儿女情长?那对她而言,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此去京城,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归家的温暖。
  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更像是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囚笼。
  和亲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朝堂上的博弈,各方势力的拉扯……她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些充满算计和审视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又握紧了怀中的锦盒,盒子的稜角硌得掌心生疼。
  顾洲远送她镜子,或许只是一份奇特的临別赠礼,並无深意。
  或许……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看清前方的路?
  “如果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就回来大同村吧,你的房间会一直给你留著。”
  他最后那句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带著一种奇异的温暖和力量,穿透了她內心的阴霾。
  赵云澜缓缓睁开眼,將锦盒放在膝上。
  伸手在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
  那白纸上的字跡铁画银鉤,劲挺洒脱。
  正是顾洲远那天所写的《鹊桥仙》。
  之前她最喜欢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现在,她觉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更是精妙,令人回味悠长。
  车窗外面传来苏先生的声音:“加快脚程,要在天黑前赶到驛站。”
  赵云澜抬头朝外面看去,见此时车队已然进了山,路两旁全是高大稠密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