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赌注
“你们中谁是芭丝特?有胆子就站出来让我瞧瞧。”
法莉婭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眾多魔女,颇有一副悍妇骂街的模样。哎,这会儿她倒是不社恐啦!毕竟她正处在气头上嘛,非得好好出一口恶气才能罢休。
而人群中被她点名的芭丝特,竟仗著有一眾魔女撑腰,昂首挺胸地迈出一步,毫不怯场地挑畔道:“是我!我就是芭丝特!”
法莉婭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法莉婭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满怀恶意的浅笑:
“呵呵!原来是个毫不起眼的黑袍魔女!”
她特意咬重了“黑袍”二字,同时微扬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审视一只蚁的目光打量著对方:
“穿黑袍的,你能否透露一下,你手里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资本,居然能让这么多身披镶金法袍的大魔女为你站台,只为找我最忠心的僕人的麻烦?”
芭丝特大约还是畏惧法莉婭的实力,所以才保持了相当的克制,並在收敛魔力的同时,转而用言语刺向法莉婭的软肋:
“是啊,我就是个穿黑袍的,你这位尊贵的、极具天赋与实力的大魔女怎么可能会认得我呢?不过没关係,我认得你就行一一栗色的头髮,琥珀色的眼珠子-你就是那个法莉婭吧?那个『弒亲』的法莉婭!”
“弒亲”二字一出,法莉婭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
芭丝特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嘴角的冷笑愈发肆无忌惮,大言不惭地对法莉婭发起追击:
“喷喷,法莉婭,你的恶名可是响彻圣都,远播九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凭著几分狗屎运,侥倖宰了两头还没学会驾驭魔力的小龙王罢了!想靠这点功绩洗刷你头上的污名?呵,倒是可以试试,但前提是·-你得学会对我们这些老一辈魔女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哦,对了,你知道『尊重』”这个词怎么写吗?喷,我差点忘了,像你这种人,恐怕连尊重的意思都不懂吧!”
芭丝特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飞鏢,直刺法莉婭的痛处。周围的魔女们窃窃私语,
目光中夹杂著嘲讽与不屑,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向老辣刻薄的瑟拉菲娜也加入到对法莉婭的攻击里来,她警了眼站在法莉婭身侧的艾芙娜,瞬间便想出个挑拨离间的列毒使俩:
“她当然不懂得什么叫尊重长者。芭丝特,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战绩斐然的法莉婭,居然会为了一介奴隶,而与自己的恩师公然叫板——呵呵,这事在圣都可没少被人取笑过,要不我怎么会说她是一个被情慾蒙蔽了理智的可怜虫呢?难怪斯泰西元老不愿把自己的元老大位传授给她,哪个元老会把自己最荣耀的紫袍传给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瑟拉菲娜说到激动处,还不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朝身旁的一眾大魔女嘆道:唉!其实这话我昨晚就想拿出来说了,只是看在斯泰西元老的面子上,我实在不方便把话说开呢。”
“斯泰西元老还是太仁慈了!”一个与瑟拉菲娜同辈的大魔女顺势接话,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即便如此,她还是为这个臭名昭著的小丫头安排了出路,不是吗?”
“你是说那个所谓的新大陆?”瑟拉菲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依我看,斯泰西元老不过是担心这丫头为了爭夺紫袍,暗地里使些阴毒手段,闹出同门相残的丑事来,所以才会做此安排。”
“你们—你们这些可恶的老东西——!自以为上了年纪——就可以口无遮拦地教训別人—!”
被眾人群起围攻的法莉婭脸色不是一般的黑,换做以前,如此状態下的她很可能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然而今次她却奇蹟般地保持了冷静一一因为她警见了阿斯让那张比她还要阴沉的脸。
那一瞬间,法莉婭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温妮莎的影子。阿斯让曾用一记飞刀了结了她的性命,后来梅为了给这傢伙报仇,莫名奇妙地就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
好个蠢笨的坏傢伙!虽然你能为我生气这点让我感到欣慰,也让我有了你这傢伙確实是我的忠僕的实感,但你最好还是给我冷静一点!別又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阿!斯!让!”
法莉婭的声音穿透人群,震得阿斯让的耳膜喻喻作响。
这声音,比起龙吼也不多让。
你很难说这声音和龙的吼声相比,到底哪个更让人心烦,但如果硬要说的话前者大概能叫阿斯让在烦躁之余,无奈一笑?
“你在那发什么呆呢?”法莉婭继续喊道。
发呆?我没有发呆。阿斯让想。我是在评估风险。
“我反正不支持你动手,事情闹大就没法收场了,”爱莎嘀咕道,“有一定资歷的魔女大多都是保守派,到时就连那个斯泰西恐怕也要剥了你的皮。”
所以我们要用新大陆作为旗帜,遂选出那些潜意识里渴望变革,愿意支持我们的魔女“你怎么还在发呆!?”
好吧,刚刚確实算发呆。就一小会儿。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要求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事而和她们吵嘛?!我是为了你!”
法莉婭·
阿斯让深感欣慰地微微点头,同时也不忘陈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然而做此要求的法莉婭却没有把阿斯让的话听进心里,因在阿斯让说话的时候,眼尖的梅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点头附和的图雅,而法莉婭也顺著梅的视线,锁定了这个可疑至极的黑袍魔女。
“嗯?那个魔女好像是——
“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三个魔女要给阿斯让送礼,而那个魔女就是其中一个哟。
3
“什么?!”
两人就这么嘰嘰喳喳地审视著图雅,哪还有心思听阿斯让说了什么?反正,就算阿斯让毫无理由地暴揍了芭丝特的僕役,她俩不还是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拍手叫好,说他揍得漂亮,活该多揍几拳吗?
一旁的艾芙娜同样没太在意阿斯让的敘述,原因与法莉婭她们如出一辙。此刻的她,
正被瑟拉菲娜方才那番挑拨之词扰得心神不寧。虽然她相信法莉婭不至於被这些鬼话动摇,但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想出个办法,把瑟拉菲娜的鬼话一一驳斥掉。
如此看来,真正听了阿斯让话的,除了频频点头的图雅之外,大概就只有藏在三人身后,始终低头不语的菲奥娜了。
这可恶的淫熊文在那里装好人了!
菲奥娜暗自腹誹,悄悄翻了个白眼。
唉,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哇?一头下贱的,仅仅只是凭靠欲望在行动的可耻淫熊,
居然比许许多多的魔女都还要讲良心点,而且最糟糕的是,偏偏这些魔女还是我们当中比较有底线的一批人!
她们面对沙漠之主都没有逃跑,你能说她们没有底线吗?假如我还在卡罗琳手底下做事,我才不会跑来这种鬼地方呢,就算哪天沙漠之主在巴迪亚的广绿洲上筑起了王巢,
搅的九省不得安寧,应该也不会叫我第一个顶上去当炮灰没错,就像那头淫熊说过的,我菲奥娜乃是不可多得的技术性人才!只有脑子进水的蠢货才会把我派去前线送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如我当初没有向卡罗琳递出那份辞职函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只能和那身伤疤相伴一生了吧?这么一比,可能现在这样还更好些!
菲奥娜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忍不住想,假如假如未来有幸击退了沙漠之主,而她又还活著,那她应该会跟看这头淫熊去新大陆闯荡吧?
等等!先停一下!我要整理一下思绪。嗯,是的,我並不是对这头淫熊有什么特別的看法,我只是、只是为了偿还圣树对我的恩情罢了!
对、对了!我得提醒法莉婭一嘴,这帮大魔女们之所以会帮那个叫芭丝特的魔女,教唆她去找淫熊的麻烦,明显是想炒热此事,给淫熊扣上一个不敬魔女的罪名一一虽然这是事实,哪个傢伙敢像他一样摁住魔女的头!听,总、总之!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独吞那批龙鳞!尤其是那批从蓝龙之王身上剥取来的龙鳞。
“法莉婭———”菲奥娜轻拍法莉婭的肩膀,小声提醒了几句。
“我知道,”法莉婭点点头,“这群傢伙分明就是一伙强盗嘛!”
“法莉婭,这里你最厉害,你说我们可不可以逼她们把自己藏起来的点心统统交出来?”梅忽然问道,“我就吃一口,剩下的分给这些住在帐篷里的人。唔,真奇怪,明明城里的空房子这么多,可他们却还只能住在帐篷里。”
“毕竟很多房子的主人只是跑了,而不是死了。”艾芙娜嘆道,“而且这些人的资產大多与魔女掛鉤,如果我们击退了沙漠之主,他们趁机赶回来跑马圈地,到时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这些难民。”
也许温妮莎也不全是错的。梅想。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该死的人。
別这样,梅,我们可以怀念她,但还是要多多批判她。影梅害怕了。
好吧。
梅眨了眨眼:“那你们说,现在要怎么办?我就不动脑子想办法啦。我好像容易想出歪主意。”
“我倒是有个主意,”艾芙娜说,“就是不知道法莉婭你愿不愿意接受。”
““.—.什么主意?”
“这件事的起因,好像是———”
“起因是芭丝特家的一个小女僕耐不住责罚,偷偷跑了出来,之后芭丝特派人去找,
结果被淫熊—-被阿斯让毒打了一顿。”菲奥娜简短地总结了一下。
“啊,就是这样,”艾芙娜点点头,“如果让她们把这件事上升到阿斯让蔑视魔女的权威,事情就会变得相当麻烦,所以我们最好在那之前,拋出一个让她们难以拒绝的鱼饵。”
“鱼饵———?”法莉婭皱了皱眉。
“就是你手里的那批龙鳞。”艾芙娜说,“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用决斗法评判对错,但如果只以那个小女僕作为赌注,恐怕她们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我们得把你手里的那批龙鳞拋出来,好叫她们上鉤。”
“.—我明白了,”法莉婭深吸一口气,“我相信阿斯让,他是不会输的。”
“那点心呢?”梅问,“凭什么她们能吃到点心?”
“点心———·以后再说吧。”艾芙娜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阿斯让更重要。”法莉婭说。
“.—嗯。”梅点点头。
打定主意后,法莉婭便向菲奥娜和艾芙娜討教背诵了下隨后的说辞,而后便直接以龙鳞为诱饵,向芭丝特提出要以决斗了结此事:
“没错,正如瑟·拉·菲·娜阁下所言,我法莉婭就是个受困於情慾的可怜虫,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是绝不可能拋弃我的受护人於不顾的,而正如我那“弒亲』的名號一般,我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假如你我就这么僵持下去,最后我肯定会不顾后果的翻脸。
现在的我暂时还不想闹到这种地步,並且我相信你们也不想。不如这样吧,我把我手里那批龙鳞拿出来,作为决斗的赌注。倘若接下来的决斗中,我的受护人不幸落败,那么这批龙鳞,还有我那受护人拼死都要相护的那个小女僕,你们都可以带走,但如果最后是我的受护人贏了,那你就不要再来过问那个小女僕的事情了。”
“决斗的规则要由我们制定。”瑟拉菲娜抢先说道。
法莉婭抿了抿唇,偷偷瞄了阿斯让一眼。
阿斯让在对她点头。
“可以,就由你们来制定,”法莉婭说,“只要不是太过离谱,我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