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
裴云朝尚在睡梦中,口中呢喃。
他翻了个身想要抱住沈初,却扑了个空——
沈初那一侧空荡荡的,只余下一个枕头。
裴云朝立马支起身子。
自从知道有人想杀沈初,他便十分谨慎,怕幕后之人再动手。
“阿初。”
裴云朝对著夜色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一点。
无人回应。
裴云朝没有犹豫,从床上爬起来。他连外袍都没披,穿著件单薄的里衣便出去寻人。
秋夜露重,冷风吹得裴云朝困意全无。
他在府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沈初的身影。
裴云朝真的慌了,他正想將巡夜的暗卫叫来,忽然听到暗处传来声音,两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裴云朝以为是贼人,往假山后面一退。
没想到,来人是春眠和落。
“落,你確定夫人是与人私会去了吗?”
春眠还是不相信。
毕竟沈初对裴云朝很好,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落迟疑了片刻。
確定吗?
她回忆那晚看到的场景。
落是个孤儿,很少与人有亲密接触。
对她而言,只要贴近便算亲密。
她点点头道:“確定。”
春眠將信將疑,“先不说这个,先把夫人找到问清楚,若真是……也不能再瞒著將军了。”
再瞒下去,將军也太可怜了。
两人急匆匆往大门的方向走。
一个声音从假山后传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
裴云朝的声音从暗夜中传来。
那声音冷冷的,沉沉的,尾调还带著几分隱忍的颤抖。
裴云朝从夜色中走出。
单薄的白色里衣在惨澹的夜色之中,显出几分破碎之感。
*
沈初是走回府的。
马被忘在了城外,他一步一个脚印往回走。
秋夜的风很寒,沈初的半边身子都被冻僵了。
萧翎的话还在沈初耳边响著,像是一种警告一般,让沈初不得不马上做出抉择。
到將军府时天已经大亮了。
可能是天还很早,府里比往日还要安静,沈初往里走了几步,只看到几个洒扫的女婢。
主屋暗沉沉的,一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
“阿朝。”沈初走进去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
他正想去点亮烛火,却听见“哐”的一声,门被人狠狠关上了。
紧接著一只手摁住他的腰,將他逼到了门框上。
滚烫的热气吐在他耳旁。
“阿初……”
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在沈初耳旁响起,浓郁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哪怕看不见人,沈初也听得出这是裴云朝。
“云朝,你喝酒了?”他急道。
裴云朝很少喝酒。
他以前喝酒特別厉害,后来有一次酒后行房事,弄得太狠伤了沈初,便很少再喝了。
但是最近喝得又凶了起来。
沈初心想,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中毒时日无多,心中烦闷。
沈初心里一紧。
他放柔声音道:“太医说有伤不能喝酒,你……唔!”
话音未落,满带酒气的唇便堵住了他的嘴。
裴云朝像一只失去理性的野兽,在他嘴上啃食,將他要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堵住。
动作汹涌却並不粗暴,然而有几分討好的温柔。
沈初被他摁著头吻,直到快要窒息时,裴云朝才鬆开了他。
沈初大口喘了两声,他推开裴云朝,急促道:“云……云朝,你等会儿……“
说完,摸著黑想去找烛火。
然而刚一转身就被裴云朝从背后拘住,男人有力的大手將他整个环绕住,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初,你爱上別人了吗?”
“你在说什么?”沈初摸不著头脑。
“他有我年轻,有我帅气,有我对你好吗?”
裴云朝还在问,声音冷静得不像喝醉了酒。
沈初没听裴云朝的醉话,他想把他的手拉开,得先把烛火先点亮,不然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
而裴云朝力气极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推搡间,沈初不小心踢倒一个酒壶,酒壶闻声破裂,瓷片碎了一地。
“你鬆开我好不好,你抱得太紧,我有点疼。”他只能去求裴云朝。
裴云朝听到自己弄疼沈初了,迷离的眼眸有瞬间的清醒,紧箍的渐渐鬆开。
沈初趁机连忙把烛火点亮。
微弱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沈初这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空酒壶。
他也总算看清了裴云朝。
裴云朝整张脸都是红色的,胡茬冒了出来,眼里布满血丝,看著像哭过了一样。
沈初心里一疼,拉著裴云朝在床边坐下,双手捧著他的脸问:“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不要我了,你和別人好了。”
裴云朝声音很委屈。
“我没有,是你不要我了。”沈初道。
裴云朝的语气更委屈了:“阿初,你真的学坏了,你都会骗人了,你以前都不骗人的。”
裴云朝难过得將头埋在沈初进脖子。
“阿初你別要他,要我好不好?”
“他肯定没我好,官肯定没我大,皇上还是我好兄弟……我比他好,阿初要我,別要他……”
话语断断续续的,但沈初大概听懂了。
裴云朝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沈初犹豫了一下,没有解释。
有这个由头,裴云朝应该会同意与他和离吧。
裴云朝的脸热得不成样子。
屋里瀰漫著一股莫名的热气,像是炭火烧得太过了。
沈初起身想去开窗通风,刚站起身就被裴云朝拦腰抱住,摁回了床上。
“阿初,你怎么不说话……”裴云朝问。
“我去开窗,屋里太热了。”沈初解释。
裴云朝没听进去,仍在自言自语:“你……你是不是怕我死了,日后孤单一个人?”
“那你等我死掉之后,再换新的好不好?”
“等我死了……还有一年,只剩一年了……”
裴云朝抱著他哀求,
“你现在和別人好,我会忍不住,我会杀了他的……”
沈初被他摁得动弹不得,墨泼般的秀髮凌乱地披散,脚心传来一丝疼痛感,应该是方才踩到碎瓷片了。
裴云朝迟迟得不到回復,更加慌张了。
他著急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確实比別的男人强,想让沈初选择他。
醉酒后的脑子想不了太多的事情,只是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比別的男人强的念头。
“阿初,你是不是怕我中毒之后身体不好,不能满足你了?”
“你不用担心这,我身体很好的,我试给你看。”
裴云朝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沈初瞪大了眼睛,他预料到裴云朝要做什么,连声道:“等等,云朝,等一下……”
而裴云朝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著急地,想要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