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
在中州一处城镇中。
萤换上了柳愚给她挑选的那一身黑色轻盈衣裙，抱著那赤红色蛟龙蛋，蹲在地上看地上井然有序前进的蚂蚁。
那时的她並未完全恢復记忆。
不过她已经有了一些理智，像是一个小孩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蚂蚁，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这样放空自己很舒服。
“你又躲在这里发呆啊。”
柳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著一只大手压在了她的头顶。
男子身上那股雄浑却又好闻的气息传来。
这股感觉令人心安。
“啊啊、啊……”
萤晃了晃脑袋，挣开柳愚的手之后回过头，看著柳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
那齜著大牙笑呵呵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快乐。
当时萤脸上还遍布著疤痕，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柳愚却是没有嫌弃和厌恶。
他掐著萤的脸蛋，拉著她起身：“走了走了，这里不安全，补充好物资后我们就得离开。”
萤和柳愚走在大街上。
街道上眾人看到萤的模样后指指点点。
面色讥讽。
“你们看那个女人，长得这么丑也出来嚇人？”
“哇……她脸上的疤痕，看起来真恐怖。”
“不过她身边那个男的倒是好看得很，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关係。”
“没看到那女子有些傻傻的吗？估计是他的人宠吧，有些人就好这一口。”
人都是视觉生物。
会出现这些声音柳愚並不意外。
可柳愚可不打算听他们逼逼赖赖的影响自己心情，於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水团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那些人有些懵圈的时候，水团化为一个大巴掌，重重扇了下去。
啪！！
一道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隨后便是一声声惊呼。
“哎呀，我的嘴！！”
“牙齿我的牙齿！”
“呀！我的妆！”
“是谁竟然敢偷袭你的爷爷我，快给我滚出来！！！”
听著这一声声哀嚎或者怒吼，柳愚满意的笑了。
真武界实力至上。
我柳愚实力比你们强，给你们点教训也很正常吧。
你说你的，我打我的，我们互不相欠。
就在柳愚带著萤继续往前走时，一道身穿灰蓝道袍的道人拦住柳愚身前。
山羊鬍，狭长眼，显得有些狡诈阴险。
“道友，不过说两句，你这样就有些过分了吧？”
他身上散发著元婴期修士的气息，似乎是想要让柳愚给他个说法。
这道人已经看出来了柳愚不过是金丹期修士，所以他无惧柳愚，要是换个化神期的做这事，他肯定不会现身阻拦。
“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啊，確实有些过分了。”
柳愚说著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吐了一口唾沫到掌心。
“你看我手。”
“嗯？”
道人面色不解。
只见柳愚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把手缓缓斜举，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又好似在祈祷。
那道人疑惑的目光顺著柳愚的手掌而动。
就在他疑惑之时，柳愚高举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在他了脸上，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眾人：“......”
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懵了，那个道人也是。
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他瞪著眼睛，张著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手滑了，我已经道过歉了哈。”
柳愚面色认真诚恳说道，隨后他拉著萤的手拔腿就跑。
“快跑，这货是元婴期修士！”
这一幕气得道人脸和脖子通红，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你你！竖子，你好大狗胆！！”
道人嘰哇乱语，挥舞著拂尘想要给柳愚一个教训。
柳愚哈哈大笑拉著萤跑，那山羊鬍道人在后面追，装完逼就润的感觉刺激得很。
离开了城镇后，他们了很多时间才甩开那个混蛋道人。
可接下来他们又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了。
他们行走在无人烟的江边。
路过灵兽遍布的山头。
踏过开著万的平原。
渡过大江之上的铁桥。
这段好似没有终点的旅途，萤过得很开心。
有一次在经过一处田埂时，萤看到了天上漂浮著一片彩云，极为瑰丽。
好似人间不曾有过的景色。
她拉扯柳愚的衣袖，示意其快看，后者看了之后也觉得很是美丽。
“云朵啊，哎哟还是彩色的。”柳愚笑笑，“看来我们接下来要有好运咯。”
萤指著那朵云彩，又指了指柳愚，啊啊啊喊著。
“我可不是云彩。”
后者哑然失笑，摇摇头继续赶路。
萤跟在柳愚身后，低垂著脑袋。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说柳愚就好像那朵彩色的云朵，在自己的天空中无比美丽，独一无二。
可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於是很苦恼的生自己闷气。
后来……
柳愚被虚道人分身给一巴掌拍掉脑袋，无头身躯倒在萤怀中时，她终於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有了自己的心，感受到了痛苦。
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渴望。
从李紫衣那里得知柳愚本体还活著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
“就算身在天涯海角，远在千山之外，我也能够找到你。”
萤也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中州，东域，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北域这里，来到这座小镇。
没曾想她真的在这里找到了有关於柳愚的消息！
找到了人之后，她却发现事情展开出乎她的意料。
那灵魂碎片融合进了柳愚体內，没有一点排斥。
问题是柳愚没有了相关的记忆。
她接受不了。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能够触摸到他，感受到他的体温。
但是那眼神却截然不同。
她彻底迷茫了。
……
而柳愚同样迷茫。
我分身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疑问浮现在柳愚脑海中。
清风镇一处小院门前，黑衣女子突然扑倒了自己，还把自己分身的灵魂碎片塞到了他体內。
看到自己没反应后情绪会如此激动。
骑在自己身上垂泪的女子神色淒迷，似乎自己夺走了她的什么重要东西。
那一瞬间柳愚都感觉自己像是个人渣。
像是玩弄女子感情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
看著女子抓起自己的手，放在她胸口，感受她强而有力的心跳时，柳愚沉默半响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对不起……”
他这回应，就连看戏的安家三兄弟安奶奶忍不住出声批评了。
“呸，人渣！”
“小柳啊，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但奶奶还是劝你善良啊。”
“柳愚……算了，你自己看著办吧。”
“柳兄弟你何必这么纠结呢，你那灵魂碎片残缺无比，记忆可能正在模糊重组，过一段时间也许就会想起来了说不定。”
这四个看戏的都觉得这画面过於残忍。
尤其是一个女子怀揣著希望，熬过无数孤寂的日夜，不惜跨过千山万水，歷经千辛万苦的才找到他。
现在你一上来就要把人家的希望给摧毁了，多多少少有些无情。
安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看得她揪心。
“进来聊吧，在外面这样不太好。”
“姑娘你也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