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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你这法医,破案比刑警还快? > 第22章 这是对生者的保护
  上北路78號,305室。
  一道蓝白色的警戒线,已经將这扇普通的防盗门隔绝开来。
  老李站在门口,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到徐五岳和江弈走来,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门锁没动过。”
  江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从勘查箱里拿出全新的鞋套、手套、头套、防护服。
  一层层穿戴起来。
  这是对生者的保护。
  也是对逝者最后的尊重。
  徐五岳和夏怡也穿戴整齐,站在他的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
  老李用一把被证物袋包裹的钥匙,轻轻插进锁孔。
  “咔噠。”
  一声轻响。
  门开了。
  一股混杂著血腥、尘土与某种腐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夏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徐五岳的眼神则瞬间变得锐利。
  江弈第一个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刑警们都感到了些许不適。
  这里不像一个家。
  更像一个被颱风过境的垃圾场。
  客厅里,沙发翻倒在一边,白色的皮质表面上,印著几个骯脏的脚印。
  还有大片的暗红色污跡。
  茶几碎成了几块,玻璃渣混著零食碎屑,铺了一地。
  墙壁上,雪白的乳胶漆被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划破。
  最触目惊心的,是正对门口的那面墙。
  大片喷溅状的血跡。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漂浮著细碎的狗毛。
  它们落在血泊里,黏在家具上,无声地诉说著另一个生命的消逝。
  江弈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徐五岳沉著脸,走到他身边。
  “能看出什么?”
  江弈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那面血跡最多的墙壁前,蹲下身,仔细观察著血跡的形態。
  他的手指戴著乳胶手套,隔著空气,虚虚地描摹著那些血点的轨跡。
  “血液呈放射状喷溅,中心密集,边缘稀疏。”
  “这是典型的钝器高速挥动,击打创口后形成的。”
  他站起身,指了指墙壁下方,靠近门口的一块空白区域。
  “受害人当时,应该就站在这里。”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
  他用脚尖点了点门口玄关处的一双女士高跟鞋,鞋尖还朝著门外。
  夏怡忍不住问。
  “凶手是跟著她一起进来的?”
  江弈摇了摇头。
  “不。”
  “如果是一起进来的,搏斗的痕跡会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客厅內部。”
  “但现在,最激烈、最致命的现场,就在门口这三平米之內。”
  他转过身,面对著房门的方向,模擬出受害人当时的站位。
  “凶手不是跟著她进来的。”
  江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
  “他提前就在屋里。”
  “躲在门后,或者別的什么地方。”
  “等著张婷开门。”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或者侧面,发动了致命一击。”
  徐五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凶器呢?”
  “圆形钝器。”
  江弈回答。
  “可能是锤子,也可能是管钳,甚至是……一根棒球棍。”
  “衝击力非常大,一下,或者最多两下,就足以致命。”
  一个提前潜入,埋伏在暗处,用重型钝器偷袭一个刚刚回家的独居女性。
  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堆砌著凶手的残忍。
  夏怡感到一阵寒意。
  她提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等一下,徐队,江哥。”
  “凶手是怎么提前进到屋里来的?”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跡。”
  “如果他是撬锁进来的,我们肯定能看出来。”
  是啊。
  他是怎么进来的?
  江弈的视线,却从墙壁移开,落在了客厅角落里一个粉色的、装饰精美的狗窝上。
  狗窝被打翻了。
  里面的软垫被扯了出来,丟在一边。
  一个空荡荡的食盆,滚到了沙发底下。
  江弈缓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戴著手套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根黏在软垫上的的捲曲毛髮。
  “是泰迪。”
  他轻声说。
  隨即,他的目光,被地面上的一串微小痕跡吸引了。
  那是一串小小的、梅状的血脚印。
  从被打翻的狗窝开始,歪歪扭扭地,一路延伸向厨房的方向。
  血印很浅,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客厅地面上大片的血污所掩盖。
  “过来看看。”
  江弈招呼道。
  徐五岳和夏怡立刻跟了过去。
  “这是……狗的脚印?”
  夏怡有些不確定地问。
  “对。”
  江弈的视线跟著那串血脚印移动。
  “泰迪犬的血脚印。”
  “从狗窝这里,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然后就消失了。”
  他指著血跡的尽头。
  “你们看,这串脚印只有一个方向,从狗窝到厨房。”
  “没有返回的痕跡。”
  “这说明,它受了伤,跑到了厨房,然后就再也没能动弹。”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厨房门口。
  厨房的门半开著。
  门口的地面上,除了那串消失的狗脚印,还有几处属於人类的血脚印。
  与客厅里的混乱不同,这几处脚印,显得有些犹豫。
  有深有浅。
  甚至有重叠的痕跡,像是有人在这里停留、踟躕过。
  江弈的目光在狗窝、厨房门口的人类脚印,以及大门处那片喷溅的血墙之间,来回移动。
  几秒钟后,一幅清晰的、充满了血腥味的画面,在他脑中构建完成。
  “凶手,先进了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解决掉屋里的麻烦。”
  “就是那条狗。”
  “狗的尖叫,会暴露他的存在。”
  “所以,他先杀了狗。”
  江弈的声音很平稳,但听在夏怡和徐五岳的耳朵里,却让他们脊背发凉。
  “狗被袭击后,挣扎著从窝里跑出来,想躲进厨房。”
  “但它没能跑掉。”
  “然后,凶手处理好狗,就开始了等待。”
  “他等著张婷回家。”
  江弈的视线,再次投向门口。
  “张婷打开门,像往常一样准备换鞋。”
  “就在那一瞬间,她可能看到了厨房门口的血跡,或者,她察觉到了屋里不正常的安静。”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喊她的狗。”
  “她犹豫了,她走向厨房,想看看自己的狗怎么了。”
  江弈指著厨房门口那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就是她当时留下的。”
  “而凶手,就藏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视觉死角,比如这扇门的后面。”
  “在张婷把后背完全暴露给他的时候。”
  “他举起了手里的钝器。”
  他没有说任何一个形容词。
  但他描述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比这些词语本身,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慄。
  先杀狗,再杀人。
  这不是激情犯罪。
  这是早有预谋的,一场处心积虑的屠杀。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老李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同样凝重。
  “徐队,江法医。”
  “刚跟小孟那边通过气,走访有了一些初步情况。”
  徐五岳转过头。
  “说。”
  “根据邻居和商户的反映,被害人张婷,有很严重的洁癖。”
  “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几乎从不让外人进门。”
  “除了那个约她遛狗的闺蜜,我们没发现她跟谁还有过密的来往。”
  不让外人进门。
  这个信息,让“凶手如何提前进入”这个谜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个有洁癖、防备心很强的独居女性,怎么会允许一个潜在的杀人犯。
  进入自己最私密的空间?
  老李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他顿了顿,又拋出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还有个事。”
  “最近一个星期,这栋楼不太平。”
  “八楼和九楼,也就是张婷这一层和楼上那层,有两户人家在搞装修。”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电钻声、锤子声、切割机声,就没停过。”
  “住在这一层的邻居说,吵得脑仁都疼。”
  “別说是开门声了。”
  “就算有人拿著大锤砸门,他们都未必能听见。”
  噪音,是最好的掩护。
  它可以掩盖撬锁的声音。
  掩盖搏斗的声音。
  掩盖一切不该出现的声音。
  凶手选择在这里动手,绝非偶然。
  他很可能,早就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
  徐五岳的眼睛眯了起来。
  “装修工人?”
  老李摇了摇头。
  “小孟已经拿到了施工队的名单,正在逐一排查。”
  “但……这也给了凶手另一个可能。”
  “他完全可以偽装成装修工人,或者水电工、或者別的什么人,骗开张婷的门。”
  一个有洁癖的女人,或许不会让陌生人进屋。
  但如果,是穿著工服,拿著工具,以“检查线路”或者“管道漏水”为由的“工作人员”呢?
  在周围一片嘈杂的环境音里,这种可能性,陡然增大。
  江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穿过这间凌乱血腥的屋子,仿佛看到了那个躲在噪音背后的黑影。
  凶手算好了一切。
  时间,地点,环境,甚至受害人的生活习惯。
  他留下一个又一个包裹,像是在挑衅,像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