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漂亮。”
“但是,下次再有这种事,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然后徐五岳抓起自己的对讲机。
“老唐!听得到吗!”
“所有在厂区內搜查的人员注意!”
对讲机里传来老唐有些嘈杂的回应。
“收到,徐队!什么指示?”
“嫌犯不止我们抓到的这几个!主犯曹智很可能还藏在工厂里!”
“重复一遍,主犯曹智还在里面!”
“我们怀疑工厂內部存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
“进行活体器官摘除手术的实验室!”
过了几秒,老唐才回道。
“……收到。”
“所有人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脚下!注意墙壁!”
“任何可疑的角落、通风口、下水道都不要放过!”
“那个地方,一定有入口!”
“明白!”
下达完命令,徐五岳猛地掐断通讯。
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那辆伤痕累累的车上。
车头有明显的撞击凹陷。
车身侧面被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沾满了新鲜的泥污与草屑。
徐五岳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江弈。”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是我新车啊?”
江弈的视线从远处的警灯上收回,坦然地点了点头。
“嗯。”
“徐队你的车,底盘高,动力足,適合追击。”
徐五岳深吸一口气。
他绕著车走了一圈,每看到一处新的伤痕,脸上的肌肉就跟著抖动一下。
“我这刚从4s店提回来不到两个月的车……”
“原厂车漆……”
“选配的轮轂……”
他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一下那道最长的划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像是不忍心触碰这惨烈的“伤口”。
最终,他收回手,转头看向江弈。
“行。”
“算你小子有眼光,知道挑好车开。”
“我……谢谢你啊。”
“帮我提前把越野性能、抗撞击能力,全都给测试了一遍。”
“测得还挺彻底。”
江弈看著他那副心疼到扭曲的表情,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不用客气,徐队。”
“测试结果表明,性能確实不错,下次还可以继续开。”
徐五岳指著江弈,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悲愤的咆哮。
“滚蛋!赶紧上车!带路!”
……
江弈熟练地打著方向盘,没有走寻常路,而是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这是通往工厂后山的一条捷径。
车身在顛簸中摇晃,徐五岳紧紧抓著扶手,感觉自己的心和这辆车一样,都在滴血。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特警的支援力量正在快速赶来。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老唐的声音,带著困惑。
“报告徐队,一中队已经把整个厂房內部,包括所有仓库、办公室、生產车间。”
“全部重新排查了一遍。”
“墙体、地面都用探测仪扫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夹层、暗门或者地下室的入口。”
紧接著,是另一名警员的匯报。
“徐队,我们问了所有被解救出来的孩子。”
“他们都说,被抓来之后,一直被关在二楼那个最大的仓库里。”
“从来没有去过別的地方,更不知道有什么地下室。”
徐五岳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看向驾驶座上江弈的侧脸。
“江弈。”
“你確定你的推测没问题?”
他的语气里,带著动摇。
“孩子们都不知道,我们的人用专业设备也找不到。”
“会不会……真的是你想多了?”
江弈的目光依旧平视著前方,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不会错。”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指纹不会说谎。”
他没有回头,只是通过后视镜,看著徐五岳的眼睛。
“徐队,关键点不在於这些被解救的孩子们去没去过那个地方。”
“而在於,曹智的指纹,为什么会和几年前。”
“甚至更早的那些失踪儿童遗物上提取到的残缺指纹,重叠在一起?”
“曹智作为这个贩卖网络的核心人物,他的指纹和那些消失的孩子的指纹。”
“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在处理他们『遗体』的地方。”
江弈刻意加重了“处理”两个字。
“进行器官移植,需要绝对无菌的环境,需要专业的设备。”
“需要处理大量的医疗废物和……其他东西。”
“这些,都不可能在那个满是灰尘的工厂仓库里完成。”
“所以,那个地方,必须存在。”
徐五岳沉默了。
如果器官贩卖是真的,那么那个“屠宰场”就必然存在。
只是,它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车一个甩尾,从土路衝上了水泥地,稳稳地停在了废弃工厂的警戒线外。
数十辆警车將整个工厂围得水泄不通。
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队员,已经接管了现场的封锁工作,正在建立外围防线。
就在这时,几辆私家车疯了一样衝破了外围的阻拦,朝著警戒线疾驰而来。
“警察同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在这里!”
“让我进去!求求你们了!”
车门被猛地推开,几个面容憔悴、双眼通红的男女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正是那些接到通知的被拐孩童家长。
维持秩序的警员立刻上前阻拦,耐心地解释著。
很快,在夏怡的协调下,孩子们被一个个带了出来。
“爸爸!妈妈!”
一个穿著不合身旧衣服的小女孩,在看到人群中的一对夫妻时。
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迈开小腿冲了过去。
“妞妞!”
那对夫妻瞬间崩溃,衝上前,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声震天动地。
这样的一幕,在工厂门口接二连三地上演。
压抑了许久的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重逢的泪水。
一声声“爸爸妈妈”,一声声“我的宝贝”。
有的家长抱著失而復得的孩子,跪在地上,对著周围的警察不停地磕头。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们的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却表达著最真挚的感激。
徐五岳站在一旁,看著这番景象,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铁血硬汉,此刻也忍不住別过头去。
夏怡站在人群的边缘,她没有哭,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看到这一幕,就觉得我们熬过的那些夜,受过的那些累,全都值了。”
江弈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侧。
他没有看那些重逢的家庭,而是看著夏怡。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很適合当警察,夏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