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老政委有些担忧地讲述,刘青摆了摆手。
“您放宽心,粮食嘛,我这里是不缺的。”
他的语气轻鬆,“可別小看那些种下去的土豆和番薯,一定会给您带来惊喜。”
刘青转过身,靠在观景平台的栏杆上,眺望著山城的景色。
听到这话,老政委紧绷的神经,莫名地鬆弛了一点。
他想起了刘青过去的种种手笔。
那些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发生过的奇蹟。
比如,现在让还在东南亚的丛林里的小鬼子们吃得欲仙欲死的陈化粮。
这个年轻人,总有办法。
老政委的心,还真的就这么放宽了些。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微风中散去。
“你小子……”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隨著山城战事的尘埃落定,整个华夏的局势明朗起来。
投诚的投诚,改编的改编。
一个统一的政权,正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破土而出。
內部的纷爭,暂时告一段落。
而世界的目光,早已被其他地方的战火所吸引。
中东。
那片流淌著黑色黄金的沙漠,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
阿美人陷进去了。
英吉利人也一样。
曾经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如今只能跟在阿美人屁股后面,焦头烂额地跟汉斯人死磕。
他们被死死地拖在了那片黄沙之中,无法脱身。
而在东南亚的丛林里,太阳旗正肆无忌惮地飘扬。
一路高歌猛进,让小鬼子们產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好像又行了!
大本营的那些参谋们,看著地图上被迅速染红的大片区域,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被八路军按在地上摩擦所带来的屈辱感,似乎被南下的胜利冲淡了许多。
然而,表面的风光,掩盖不了內在的危机。
隨著小鬼子对印度下手,英吉利人坐不住了。
阿美利加应英吉利的要求,彻底切断了对小鬼子的钢铁、石油等所有战爭物资的供应。
麻烦来了。
钢铁的储备,还能勉强支撑。
但石油,战爭的血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战爭机器的燃料,正在耗尽。
小鬼子的日子越发艰难。
东京。
一间作战室內。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作战地图铺在长桌上,一盏孤零零的檯灯,將昏黄的光线投射在地图上那片蔚蓝的太平洋区域。
一群佩戴著將星的军官,围桌而坐,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著一层阴影。
“我们的石油储备,最多还能支撑半年。”
海军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死寂。
“如果不能在半年內找到新的油源,帝国所有的战舰和飞机,都將成为一堆废铁!”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陆军的將领们脸色同样难看。
没有油,他们的坦克和卡车,也跑不动。
“这些英米鬼畜,简直欺人太甚!”
一个陆军中將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们这是要扼住帝国的咽喉!要我们跪下投降!”
“绝无可能!”
“战!必须跟他们战!”
作战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升高了几度。
“怎么战?”一个相对冷静的声音响起。
“帝国的海军,虽然號称世界第三,但与阿美利加的太平洋舰队相比,依旧处於劣势。在波斯湾,你们不是没有见识过阿美人的厉害。”
“一旦开战,我们的胜算不大。”
“那就坐以待毙吗?!”
“等著石油耗尽,任由他们宰割?!”
爭吵声,此起彼伏。
“够了!”
首相东条英机低吼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爭吵,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东条英机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地盯著地图上的一个点。
夏威夷群岛。
他的手指点在了那个名叫“珍珠港”的港口。
“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
“那我们就自己,去杀出一条活路!”
他的声音阴冷,表情疯狂。
“帝国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在沉默中被扼杀。”
“要么,在抗爭中,获得一线生机!”
他缓缓转过身,看著那一双双亮起来的眼睛。
“诸君,做出选择吧!”
短暂的沉默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响应声。
“战!”
“战!”
“战!”
压抑已久的疯狂,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秘密作战会议,就此定下了基调。
向阿美人宣战!
偷袭珍珠港!
香江。
维多利亚港的水面上只有零星的灯火。
如今,这里是远东的情报中心,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各方势力角力的棋盘。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九龙一处不起眼的巷弄,停在一栋三层洋楼前。
车门打开,徐百川一身骚包的紫色西装,头戴礼帽,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栋掛著“华青贸易公司”牌匾,嘴角露出笑容。
仅仅三天。
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这群曾经的军统精英,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建立起了新的据点。
没有军统的官僚扯皮,没有內部的勾心斗角。
有充足的经费,和绝对自由的行动权限。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四哥。”
一名精干的特工从门內迎了出来,低声匯报。
“都安顿好了。电讯室已经开始二十四小时值班。”
徐百川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公司內部,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景象。
所有人各司其职,动作干练,没有一句废话。
这些人,都是他从军统行动二处带来的核心骨干。他们或许不懂主义,不懂信仰,但他们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行动专家。
现在,这把最锋利的刀,有了新的主人。
一个出手阔绰到让他们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主人。
徐百川径直走上三楼。
走廊尽头,是一间加装了双层铁门的房间。
门口守著两名特工,神情肃穆。
这里,是整个据点的心臟——电讯室。
“咯吱——”
铁门被拉开,一股汗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三台大功率电台整齐排列,各种仪器的指示灯闪烁著幽绿的光芒,空气中迴荡著“滴滴答答”的电码声。
两名负责监听的特工,正戴著耳机,全神贯注地在不同的频段间搜索。
他们的手指在旋钮上飞快地跳动,如同弹奏著一曲无声的乐章。
“千里眼,顺风耳,有捞到什么大鱼吗?”
徐百川走到房间中央,看著两个正埋头於一台特殊设备前的身影,开口问道。
这两人,是戴春风曾经藏得最深的王牌。
马千里,代號“千里眼”,精通密码破译。
王顺,代號“顺风耳”,有著一双能从无数杂乱信號中分辨出特定电码的“金耳朵”。
他们是军统在电讯领域的最高机密。
刘青用一万美金和后续源源不断的经费承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著来了香江。
“四哥,別急嘛。”
被称为“顺风耳”的王顺头也没抬,手指依旧在设备上飞速操作。
“这片海里的鱼太多了,鬼子的、英国佬的、阿美利加的……信號挤得跟菜市场似的,想捞条大鱼,得有耐心。”
他旁边的马千里则一言不发,死死盯著面前一张写满了乱码的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桌上那台德制“恩尼格玛”密码机,已经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后,又重新组装了起来。
这是刘青通过汉斯人特使马克斯的特殊渠道搞来的最新型號。
比他们以前在军统用的,先进了不止一代。
徐百川也不催促,他知道这俩人的脾气。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点了根烟,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电讯室里,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和单调的电码声。
突然。
“嗯?”
一直聚精会神的王顺,猛地一顿。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一把摁住了正在转动的频率旋钮。
“老马!”
他低喝一声。
马千里立刻抬起头,眼神锐利。“怎么了?”
“有个信號,很奇怪。”
王顺的眉头紧锁,侧耳倾听著耳机里的声音。
“是鬼子的海军密电,但加密方式……我没听过。非常复杂,而且信號强度很高,发报功率极大!”
他迅速將信號接入另一台设备。
“滴滴答答……滴滴……滴答……”
一串急促而陌生的电码声,在房间里响起。
马千里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一把抢过纸笔,双手快得出现了残影,飞速记录著这串电码。
“是『紫色密码』的变种!”
他吼道,“鬼子外务省最高级別的加密!不对……比那个还复杂!他们加了新的乱数表!”
徐百川的烟,掉在了地上。
紫色密码!
那是小鬼子最核心的机密!
“能破吗?!”
他声音乾涩地问道。
“难!”
马千里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但也不是没可能!给老子点时间!”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双手如同幻影般在密码机和草稿纸上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