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10日,洛杉磯的夜色如缀满碎钻的黑色天鹅绒。
在比弗利山庄附近的会员制酒吧“琥珀回声”(amber echo)深处,远离舞池的喧囂,李毅(ethan li)与艾玛·罗伯茨(emma roberts)陷在半圆形丝绒卡座里。
光线被刻意调暗,唯有一盏水晶檯灯在深色木桌上投下暖黄光晕,映照著两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酒杯。
空气中漂浮著陈年橡木、雪茄菸叶与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背景是萨克斯风慵懒的低吟,似情人夜半的呢喃。
艾玛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吊带裙,衬得肌肤愈显白皙。
栗色长髮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颈侧,精心修饰的“素顏”褪去了红毯锋芒,只余下港湾般的鬆弛与微醺。她晃了晃杯中年份麦卡伦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响。
“ethan,”她声音带著软糯笑意,“记得吗?
那年夏天在卡梅尔溪边,我们偷老詹森果园的苹果,你爬树时裤链被树枝划开,捂著屁股跑回家,被罗杰叔叔追著打。”她咯咯笑起来,眼弯如月。
李毅靠在椅背,嘴角微扬。深灰亚麻衬衫领口隨意解开,袖子挽至肘部露出结实小臂,与周遭西装革履的精英格格不入,却透著牧场归来的鬆弛。他抿了口杯中波本,辛辣裹著焦滑入喉间。
“你笑得最大声,”他摇头,深邃眼眸在昏暗中幽深如潭,“结果自己滑进溪里成了落汤鸡。最后是我把你捞上来,听你妈妈念叨半天。”
他声音平稳从容,唯有看向艾玛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是穿越后冰冷世界里,他仅存的锚点。
艾玛颊边晕染酒意与回忆的緋红,嗔怪瞪他:“都怪你非要摘最高的……”她声线忽然低柔,“那时多好,阳光、溪水、苹果……还有罗杰叔叔烤焦的饼乾。”
提及父亲罗杰·李(roger li),李毅眼神微凝。那个沉默深爱家庭与牧场的男人,是他心底最重的牵绊。
“是啊,”他晃著酒杯,琥珀液体划过杯壁,“饼乾糊了,味道却特別。”
童年闸门轰然开启。他们聊起镇上爱讲冷笑话的老邮差阿尔菲(alfie),艾玛初骑烈马被摔的窘態,李毅穿越前模糊却温暖的碎片记忆。
威士忌一杯杯见底,话语间隙拉长,目光交匯却愈发频繁,空气里曖昧无声滋长。
艾玛撑腮望他,眼神迷濛:“你不一样了,ethan。从前在洛杉磯像绷紧的发条,现在……鬆弛了?”她指尖隔空轻点他眉心。
李毅抓住她微凉的手指,一握即放。“是吗?”他笑而不辩,“或许是泥土的味道。或者——”目光沉静锁住她,“是某个偷苹果落水的傻瓜,让我记起了简单。”
艾玛心跳骤停一拍。酒精壮胆,她仰头饮尽残酒。“再来一杯!”招呼侍者的声音带著娇憨任性。
李毅未阻,任酒精灼烧紧绷的神经。他示意续杯。
时间在琥珀液体与爵士呜咽中流逝。艾玛起身时脚步虚浮,晃了晃。李毅瞬息绕至身侧,稳稳扶住她胳膊。
“你醉了。”温热气息拂过耳畔。
艾玛顺势倚靠,仰脸望向咫尺容顏。他周身縈绕的淡淡菸草与威士忌气息令她晕眩。“嗯……有点。”呢喃间,身体更贴向他坚实的胸膛,寻求支撑。
李毅环住她腰肢稳固重心。“走,送你回去。”嗓音渗入一丝沙哑。
他利落签单,几分钟后坐进黑色宾利慕尚。车子驶向他长租的“云端之塔”(cloud spire)总统套房。
电梯直达顶层。房门闭合,隔绝尘囂。落地窗外是倒悬星河般的璀璨夜景,极致奢华的套房却冰冷疏离。
酒精后劲席捲。艾玛天旋地转,踉蹌跌入客厅沙发。“水……”她揉著太阳穴,喉间乾渴。
李毅递来温水。她小口啜饮,燥热与混沌未消。放下水杯,她望向背光而立的男人。灯火勾勒出模糊轮廓,却散发出致命引力。
或许是酒精催化,或许是积年情愫爆发,或许是密闭空间放大感官——艾玛心跳如鼓,前所未有的渴盼攫住心神。她伸手,攥住李毅衣角。
“ethan……”嘆息般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一把横抱起她。艾玛惊呼搂紧他脖颈。坚实怀抱令人心安。他踢开臥室门,將她置於宽大床榻。
……一夜转眼过去
总统套房厚重门外,骤然响起沉重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军靴般精准的节奏,砸碎旖旎残梦。
李毅骤然睁眼!无数次商海搏杀与危机预警训练出的本能,让迷茫在0.1秒內褪尽,鹰隼般的锐利取而代之。他手臂收紧,护住怀中尚在迷濛的艾玛。
“谁?”沙哑嗓音穿透门板,冷静如冰。
安保队长马克斯·“坚石”·科尔森低沉紧迫的声音传来:“老板,是我。管家托马斯紧急来电。”话语微顿,军人稟性选择最残酷的直接:“老爷夫人严重车祸。夫人和司机当场离世。老爷重伤抢救。情况危急。托马斯请您立刻回牧场。”
“当场离世……重伤……”
嗡——!
利刃剜心!李毅呼吸骤停,眼前迸发黑斑。母亲温柔笑靨、父亲沉默背影,被冰冷字眼碾为齏粉!
“呃……”压抑痛吼挤出喉间。他猛然坐起,赤裸上身遍布冰冷虚汗。一手死死攥住左胸,青筋暴起的另一手抓紧床单,指节惨白。
艾玛彻底惊醒。看著他惨白的面色与失控的颤抖,看著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崩溃,嚇得拥抱他冰冷的脊背:“ethan!怎么了?”
李毅如遭雷击。母亲……穿越后以无私母爱照亮迷途的女人……没了?父亲……瘫痪后沉默支撑他的背影……垂危?
为什么?!五十亿身家!预知未来!顶尖团队!商业帝国!竟护不住至亲?!滔天无力感与怒焰瞬间吞噬他!
“啊——!!”野兽负伤般的嘶吼挤出牙关!铁拳狠狠砸向床垫!巨震中水晶菸灰缸叮噹作响。
“看著我!”艾玛用力扳过他脸庞。那双洞悉一切的眼布满血丝,浸透痛苦与疯狂赤红。“ethan!罗杰叔叔需要你!你必须回去!现在!”她的声音撕开裂隙。
父亲!垂危的父亲在等他!
期盼的眼神……他不能倒!
寒流般的绝对理智瞬间冻结所有软弱!李毅猛然抬头,眼底痛苦被冰封的岩浆取代。吸气声撕裂颤抖,出口却已恢復令人心悸的死寂:
“马克斯。”
“在,老板。”
“备车。飞机一小时內起飞,目的地蒙特雷地方机场(mry)。让泰坦医疗主管协调洛杉磯、旧金山顶尖创伤与神经外科专家,携最尖端的行动装置,乘医疗直升机全速赶往卡梅尔谷社区医院!不计代价!立刻!”
“明白!”脚步声疾速远去。
李毅掀被下床,赤裸身躯决绝走向浴室。冰冷水流冲刷汗与泪的脸庞。下頜线绷如刀锋。
艾玛心如刀绞,沉默捡衣穿上。此刻唯有陪伴。
十分钟后,李毅重归。黑色定製西服一丝不苟,唯眼底血丝泄露痛楚。
那掌控一切的泰坦创始人周身却縈绕著前所未有的冰寒与沉重。他快速拨號,以钢铁指令调动金融、安保、技术网络——资金无上限保障救援,牧场与医院警戒升级,车祸数据与父亲体徵实时追踪。
“走。”他对艾玛低语,无波无澜。
门外,马克斯如磐石矗立,身后两名保鏢气息精悍。“老板,车就位。机场就绪。首批医疗组预计两小时后抵达。”
李毅頷首,大步走向电梯。艾玛握住他身侧紧攥的拳——冰冷僵硬,却在她触碰时裂开一丝微隙。
电梯直达车库。深度防弹改装的凯迪拉克凯雷德咆哮待命。车门关闭闷响,隔绝世界。
车轮撕开凌晨的洛杉磯。车內死寂,引擎轰鸣如困兽低吼。
李毅闭目靠坐,侧脸线条冷硬如铁。他取出手机,幽光照亮毫无表情的脸。加密通讯界面指令闪现:“纳撒尼尔(nathaniel black),启动预案c。目標:罗杰·李车祸。我要所有可能、相关方、威胁源、痕跡。现在。”
风险控制总监纳撒尼尔·布莱克,“假设最坏情况”的信徒,將是撕裂迷雾的第一柄刀。
艾玛望向窗外倒退的流光牢笼。当飞机降落在卡梅尔谷,李毅的世界將天翻地覆。骤雨倾盆,寻找平衡点的男人將被推入命运熔炉,被迫以血肉重铸“家”与“责任”。她只能更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
湾流g550刺破夜幕,全速驶向被悲伤笼罩的北方牧场。舷窗外云海翻腾,李毅眸光如寒潭深渊。风暴已至,而他正飞入其眼。引擎轰鸣声融入直升机旋翼的背景音,凝固成命运的变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