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城
  红堡
  阴沉的天空下,雨丝如银线般垂落,空气带著湿冷。
  红堡的城墙,城门上方,三颗风乾的人头在风雨中轻轻摇晃。
  芭芭·布雷肯站在泥泞的道路中央,怀中的伊葛紧紧攥著她的衣襟,孩子的小脸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与困惑。
  “那是外公吗?”伊葛怯生生看著那个老人的头颅问道。
  芭芭的泪水混著雨水滑落,她无法回答这个残忍的问题。
  她的父亲韦德·布雷肯,那位曾经威风凛凛的河间地领主,如今只剩下一颗乾瘪的头颅。
  旁边是她妹妹蓓珊妮的头颅,那个曾经让整个宫廷为之倾倒的美人,如今长发缠结,面容扭曲。
  最边上的是御林铁卫特伦斯·托因。
  周围前往红堡的贵族们纷纷绕道而行,有人刻意避开视线,有人低声议论。
  芭芭能听到他们压抑的私语:“倒霉的布雷肯”、“国王的怒火”、“可怜的孩子”...
  两个月前的那场变故仍歷歷在目。
  那天清晨,她的父亲韦德大人还以为是国王找他商议多恩的战事,却不知等待他的是死亡。
  当蓓珊妮与御林铁卫特伦斯的私情败露时,国王的咆哮声甚至传到了梅葛楼的每一个角落。
  据说,伊耿亲手用那把瓦雷利亚的匕首割开了蓓珊妮的喉咙。
  芭芭不愿再想妹妹临死前的惨状。
  雨势渐大,马蹄声由远及近。
  国王的仪仗队出现在视野中,红色的三头龙旗帜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目。
  芭芭深吸一口气,抱著伊葛衝到了道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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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开!”御林铁卫莫格尔爵士厉声喝道,但当他看清是芭芭时,语气缓和了些许。
  这位年长的骑士翻身下马,雨水顺著他的白袍滴落。“夫人,”他压低声音,“你知道陛下的脾气。带著孩子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芭芭摇了摇头,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爵士,我只求陛下开恩,让我安葬我的家人。”她的声音带著颤抖,却异常坚定。
  马车內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叫她滚开!”伊耿的声音如同雷霆,“这些背叛我的杂种,该死的贱人。”
  就在这时,一袭黑衣长裙的黛安娜夫人。
  身边侍女为她撑著伞,但她还是快步走向国王的马车。
  透过雨幕,芭芭看到黛安娜俯身在国王车窗前低语。
  片刻之后,黛安娜来到芭芭面前。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但她毫不在意。“陛下同意了,”她轻声说,伸手抚过受惊的伊葛,那湿漉漉的头髮。
  “带著孩子回河间地吧,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芭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黛安娜的侍女时,“夫人...”
  芭芭哽咽著,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黛安娜微微一笑,“去吧,”她说,“趁著陛下还没改变主意。”
  阴雨绵绵中,国王的车队缓缓驶入红堡。戴蒙站在首相塔大学士房间的窗边,沉默地凝视著。
  “咳咳。”一阵轻咳打破了沉寂。戴蒙转身,看见琼恩首相正站在门口,脸上带著难以捉摸的神情。
  一旁的柯尔文学士会意地欠身告退,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橡木门。
  “恭贺殿下。”琼恩缓步上前,声音低沉说道。
  “殿下?”戴蒙嘴角扬起一抹讥誚的弧度,“首相大人,你能否告诉我,这殿下二字从何说起?”
  琼恩微微眯起眼睛,“贝妮拉夫人已经离世,再无人能左右国王的意志。”
  “陛下对你的喜爱,眾人有目共睹。”
  “我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戴蒙转身走向门口。
  琼恩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著戴蒙离去的背影。
  此刻王国正深陷与多恩的战爭泥潭,战况越发对王国不利。
  而隨著贝妮拉夫人的离世,黛安娜夫人很可能会鋌而走险。
  更令他忧心的是,戴伦王子现在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
  也只能希望多恩儘快获胜,让铁王座的君王退让。
  现在,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夜色深沉,梅葛楼內国王寢宫中,伊蒙应召而来,只见哥哥伊耿正独自饮酒,这位终日沉溺女色的君王此刻却出奇地沉默。
  偌大的房间里,唯有兄弟二人相对而立。
  “带著奈丽诗离开维斯特洛吧...”伊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我已为你们打点好一切。”
  他晃动著酒杯,再次说道:“戴伦的继承权我会废除,但念在多年父子情分上,我会赐予他王领的一块封地。”
  面对兄长突如其来的安排,伊蒙沉默不语。
  “怎么?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我亲爱的弟弟。”伊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伊蒙依旧沉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还想要什么?难道要看著你那个好儿子戴伦篡夺我的王位吗?”
  “我已经给了你们最好的选择。”伊耿强压怒火,试图说服伊蒙。
  伊蒙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戴伦是你的亲生骨肉。作为他的叔叔,我绝不会坐视他被废黜。”
  “哼!”国王怒极反笑,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向伊蒙。“啪”的一声响,酒瓶在伊蒙额角碎裂,鲜血顺著他的脸颊蜿蜒而下。
  “你会后悔的!我要处死那个杂种!”伊耿暴跳如雷。
  “那就儘管试试吧,陛下。”伊蒙冷静地拭去血跡,目光直视兄长。
  “你从小就视我为威胁。父亲偏爱於我,厌恶你这个轻浮的长子,甚至考虑过让你意外身亡或加入守夜人。”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父亲是怎样的人,连贝勒都死在他手上,弒亲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伊蒙的声音带著悲伤:“但我从未反抗过你,陛下。即便你处处算计,毁了我的一生,我也从未抱怨。”
  “因为我在乎这份血脉亲情,所以甘愿成为御林铁卫,放弃所有权利,割捨心中所爱。”
  这番剖白刺破了伊耿那多年前的心事,彻底激怒了伊耿,他面色铁青地咆哮:“滚出去!”
  伊蒙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杀了你们这对贱人!”
  “把你那个杂种儿子的头颅掛在红堡城墙上!一定!一定!”
  暴怒让国王气喘吁吁,而伊蒙的背影却始终挺拔。
  “我从不欠你什么,陛下。”这是伊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