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你也是咱们北京人?你爸妈不管这个事情啊!”
  “嗨,我是支援三线过来的,就我一个人。”
  “哦,支援三线的啊!那都一样。我们也是,当年我们……”
  隨后又是一段歷史回忆录。
  十几分钟以后,一行人来到了一片聚集地。
  这里的布局和bj的钢铁厂老房子差不多。
  都是土房子。
  而且周围的房子一看格局,就是开始都是一排盖的,估计是为了节约时间,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墙壁是共用的。
  但是隨著时间的推移,加盖了不少,显得有些乱。
  到最后反而围成了一个大號的院子。
  两头都有路。
  其实不算是土墙。
  应该算是土石相结合的房子。
  而且大院里有不少的地震棚子。
  “这就是他们家的房子,你看行吗?行的话,我带你去,他们家就在前面。”
  到了地方,方婶看著一间土石混合的土房子,对著他说了一句。
  李红旗看了看。
  房子不大,只有两间,一间客厅一间臥室,门口有一块拆掉的地方,裸露的空灶台显示著这里以前是个小厨房。
  地方大,住他一个人很合適。
  而且他也不会在这里住太久。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这房子不会漏吧!他们要多少钱?”
  方婶在那里保证著:“不会,他们9月结婚搬家的,才三个月,怎么可能会漏。要多少钱你得问问他们自己。”
  “哎,好,那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看看!”
  “行,走吧!你把我东西拿回家。”
  方婶答应下来,將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人。
  对方接过东西打个招呼,去了“院子”里。
  而方婶则是带著两人向著前面走去。
  这里路灯很少,隔很远才有一根电线桿。
  走在路上,李红旗看著路边的家家户户都是油灯的样子,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婶子!这路灯不是都有了吗?怎么电线也没接入家里啊!”
  方婶看了看说道:“咱们这里厂子建设没多久,电线是拉了,但是这里的电力供应紧张,要先保证厂子这边,家属都没通电,说是以后会通电。”
  听到这话,李红旗轻哦了一声。
  几分钟以后,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砖瓦房。
  “卫东!在家吗?”
  方婶站在门口喊了几声。
  此时屋里这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谁啊?”
  “桂英,是我!”
  “哦,方婶子啊!来了。”
  一道女声传来,过了一会房门打开。
  一个穿著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打开了房门。
  对方看著她笑道:“方婶子,找卫东有事情啊?他在家呢!这位是……”
  將目光看向旁边的李红旗,好奇地问了一句。
  “哦,这个小同志是咱们机械厂的职工,处对象住在宿舍不方便,想买你们家的房子,我就带过来问问。”
  方婶子看著李红旗,笑著说了一句。
  李红旗见状,说:“你好,大姐,我叫李红旗,是机械厂的人,过来看看房子。”
  这话,让女人眼睛一亮:“哦,这样啊,那进来吧!”
  热情地招呼两人进了院子。
  ……
  屋里没有电灯,只有一个油灯,屋里显得有些昏暗。
  一个二十多的青年正坐在饭桌上吃饭,看到几人进来,笑著招呼了一声。
  “是方婶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方婶子笑著拒绝了:“不用了,我一会回去吃,这个小同志是想要买房子,我就带过来看看,成不成我可不管。”
  孙卫东闻言看向了李红旗。
  李红旗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孙卫东听完以后有些为难。
  看著他的表情,方婶子笑道:“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李红旗看著对方离开,这才回过神来。
  “孙大哥,您看这房子怎么说?”
  听到他的话,孙卫东有些为难,看向了自己媳妇:“媳妇!这不太好吧!这不是答应了刘叔家吗?”
  沈桂英看著他,没好气地说道:“那房子你盖的时候不要钱啊!刘家什么都不出就想拿走,想什么呢!给我卖了。”
  孙卫东一阵的为难。
  隨后嘆了口气。
  这房子之所以一直没给刘家,也是因为自己媳妇的原因。
  他也知道,这房子估计给不成了,否则刘家的人早就能拿走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犹豫,毕竟能卖钱呢!
  想了想对著李红旗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厂子已经盖起来了,木头的指標都已经用完了,这房子最低80块钱。”
  李红旗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別看这里到处是山,木头不是说想用就用,砍一点柴火没事。
  但是盖房子的木头量大,需要指標。
  而且要给钱。
  一开始建厂的时候,给这些员工很多方便,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免费的指標早就已经用完了。
  或者说厂里每年都有免费指標,前提是你能申请到。
  不便宜。
  但是也不贵。
  现在的木头一个立方需要大几十到上百块钱。
  城里打一套36条腿差不多要两百块钱左右。
  能接受。
  如果他申请自己盖房子,费比这个要多一些。
  不过他还是说道:“60,那是土房子,又是旧的。要是可以,我现在就能给钱,写个条子。如果不行,您再等等。”
  这话,让孙卫东有些迟疑。
  但是沈桂英直接答应了下来。
  “行,60就60,你给钱,写个条子钥匙就给你。”
  孙卫东见状也是一阵的无奈。
  “那行吧!你写个条子,那房子就是你的了。”
  李红旗见状笑著答应了下来:“行,你们拿笔和纸,我们现在就写一个。”
  沈桂英著急地进了屋里。
  没一会儿拿了东西出来。
  李红旗执笔,开始写了起来。
  自愿转让房子的协议,现场交易也就不用写其他的条子了。
  出了这个门,两人也就银货两讫。
  “好了,你们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那就签个字按手印。”
  李红旗將写好的东西推了一下。
  孙卫东接过去看了看。
  確定没有问题,看向了自己媳妇:“没问题。”
  沈桂英也接过去看看,这才说道:“钱呢?钱给了就签字。”
  李红旗將六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钱,两人这才签字。
  李红旗自然也跟著签字按了手印。
  钱被沈桂英拿去了。
  李红旗拿著合同,笑道:“好了钥匙给我吧,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的吗?要是没有回去我就换个锁了。”
  “给,这是钥匙!以后那房子就归你了,先说好啊!这钱可是不退的啊!”
  沈桂英將钥匙递给了他。
  再三叮嘱著。
  “放心好了。那没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到时候我去登记一下。”
  不登记肯定是不行的。
  “行!那就这样!”
  李红旗见状,打了个招呼,將东西拿著向著外面走去。
  出来以后向著之前的孙家走去。
  来到地方,各家的人都在家里吃饭,院子有一个水泥修的自来水池。
  有两个人正在那里刷锅。
  “你找谁啊?”
  这时候的人警惕性还是挺高的,看到陌生人过来自然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哦,婶子,我是新来的。孙卫东把房子给我了,我来看看。”
  对方闻言皱著眉头:“给你了,这房子不是给我们家的吗?怎么成你的了?”
  说完,锅也不刷了,直接向著边上快速地走去。
  李红旗愣了一下。
  这应该就是刘家。
  摇了摇头,没有去管她,直接去了边上,拿著钥匙將房门给打开。
  拿著手电筒进来,打开手电筒在屋里扫了一下。
  这是客厅,光禿禿的什么都没有。
  直接去了里屋。
  除了一个放洗脸盆的破旧三脚架,就剩下一张土炕了。
  重庆这边是不用火炕的。
  但是这里的原住民是四九城过来的人,都习惯用火炕,估计是建房子的时候考虑到了,倒也没什么意外。
  搬得真乾净。
  不过对他来说倒也无所谓。
  新家具不好弄,但是二手的家具还是可以弄的,到时候把自己空间里的家具弄出来。
  让他意外的是刘家的人並没有过来。
  稍微检查了一下,確定没什么问题,他这才將房门给锁上离开了这里。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去自己父母那边看看。
  ……
  隔壁刘家,此时正在那里吵闹个不停。
  “你个闷葫芦,不说好了那房子给我们吗?怎么给別人了。”
  刘峰看著自己的媳妇,一阵的无奈。
  听得烦了,这才说道:“你自己也不想想,给一个不认识的也不给我们,肯定是人家出钱了啊!让你给一点钱意思一下,你也不愿意,现在好了吧!房子没了。你跟我叫唤有什么用。”
  “那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儿子,再说了那房子盖的时候都没钱!都是大傢伙一起盖的。”
  不给钱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来盖的时候,物料都不要钱,都是大傢伙一起盖的。
  除了管干活的人吃饭,其他的钱是一分钱也没。
  现在要给钱,她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刘峰看了她一眼,已经不太想说话。
  李红旗出来以后,看了看四周。
  刚刚和方婶聊天的时候,稍微问了一下农场的大概位置,在机械厂区的西南方向,翻过一座大山就行了。
  瞄准方向向著目的地赶去。
  地方只有七八公里。
  因为是山区,多跑了不少路。
  但是他的空间速度快,加上走错方向,也才了半个小时就达到了地方。
  如果正常的话,自己十几分钟就能到这里了。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很多人都已经睡觉去了。
  李红旗在农场里溜达了一圈,终於让他找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透过空间,看到熟悉的人影,李红旗眼睛红了红。
  特別是躺在床上的父亲。
  多少年了。
  三间破旧的土房子里,一家八口正蜗居在那里。
  房间没有电灯,只有一盏墨水瓶子做成的油灯。
  一间房子是大哥大嫂一家四口,另外一个房间则是父母带著二哥以及小妹。
  此时父亲瘦的已经不成样子,躺在床上在那里咳嗽。
  母亲则是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水:“没办法买药,这药你先试试,我干活的时候偷偷摘的,农场里的人说有用。”
  父亲李青山双眼凹陷。
  斜著眼睛看了看,轻轻点头。
  而旁边的一个青年则是一阵的不满:“妈,我们来这里几年了,爸都这样了,他都没来看过我们一趟。真没良心。”
  母亲闻言嘆了口气:“我们给红旗留的钱本来就不多,他来一趟要六七十块钱,他才多大,又没工作,钱没了,你让他日子怎么过?”
  听到这话,青年也不想说什么,缩了缩脑袋,让自己能暖和一些。
  李青山在那里咳嗽了几声。
  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几人都顿了一下。
  母亲赵雅兰本来餵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谁过来啊!”
  几人都是一阵的好奇。
  母亲將东西放下,拿起桌上唯一的煤油灯走了出去。
  ……
  “嘎吱!”
  房门打开,一个穿戴整齐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围巾围著脸看不到是谁。
  就在赵雅兰好奇的时候,一道熟悉而又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妈!”
  赵雅兰愣在了那里。
  直到他拉开了围巾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三年过去了,但是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赶忙看了看四周快速说道:“快进来。”
  直接把人给拉了进来。
  拴上门,拉著他向著屋里走去:“青山,青山,你看看谁来了。”
  对著屋里激动地喊了一声。
  “咳咳!!”
  李青山咳嗽了一声,看到来人,也是一阵的惊讶。
  支撑著站了起来。
  著急地问道:“红旗,你怎么来了。”
  昏暗灯光下。
  李红旗扫视了一下屋里的几人,再看看床上躺著的父亲,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將东西放下。
  直接趴在地上直接磕了个头。
  “爸,妈!”
  声音不大,但是有些撕心裂肺。
  二哥李红兵被这声音嚇了一跳,当看到李红旗的时候,一骨碌翻了起来。
  惊讶道:“老三,你怎么来了?”
  “四哥?”
  李红英也是一阵的惊讶。
  看到李红旗的动作,赵雅兰本来忍著的眼睛,也是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顺著脸颊流淌了下来。
  用袖子拐了一下眼角,赶忙过去拉他起来。
  “你这孩子,我们好好的,你哭什么啊,快起来。”
  见拉不起来他,赵雅兰哭的更厉害了。
  李红旗连续磕了三个头,这才被拉著起来。
  抱著自己母亲在那里哽咽了起来。
  “好了!不哭,怎么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母亲在那里安慰著。
  李红旗抽噎了好一会,这才擦著眼泪鬆开了自己的母亲。
  心里压抑的情绪也稍微得到了释放。
  赶忙来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父亲,“爸,你这是怎么了?这是生什么病了?”
  李青山咳嗽了好几声。
  母亲见状这才说道:“你爸去年秋冬的时候受凉了,就一直身体不好,之前一段时间去修水渠浑身湿透了,大冬天的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糟蹋啊!”
  一边说,一边又抹起了眼泪。
  说完对著旁边的李红英说道:“去把你大哥大嫂叫来,声音小点,別惊动孩子了。”
  “哦!”
  李红英见状赶忙下床出去。
  等人走了以后,李青山缓过劲了这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红旗擦了擦眼泪,说道:“爸,我听说你们就在机械厂附近,我就申请支援三线过来了。以后都在这里了。”
  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
  从里面找出一个盐水瓶。
  “爸,喝点这个。这个是治病的,喝了肯定会好的!”
  一边说,一边直接將之前的药给倒了。
  把泉水给倒了进去。
  母亲看著药被倒了一阵的著急。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就这么倒了呢!
  不过看著儿子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反正草药还有些,一会再熬一点。
  李青山靠在床头没有去接,有些生气地说道:“胡闹,你在四九城好好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咳咳咳……”
  说到最后一连咳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