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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洪荒:我屡出毒计,十二祖巫劝我冷静! > 第165章 太初神焰,再遇故人
  这火焰没有顏色,没有温度,没有形態。
  它只是存在。
  它就是意志本身!
  当这股意志之火自吴双神魂深处燃起的瞬间,那片由湮灭道韵构筑的紫色世界,陡然一滯。
  正从四面八方疯狂扑来的紫色火莲大军,攻势齐齐凝固。
  它们那纯粹到极致,足以焚灭仙王道果的湮灭意志,在这股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来自於万物诞生之初的开天意志面前,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慄。
  那是一种源自法则本能的,低等生命在面对至高存在时,无法抑制的恐惧!
  是道,对道的臣服。
  但,焚天仙帝遗留的考验仍在。
  那份属於仙帝的孤高烙印,不允许它如此轻易地退却。
  短暂的停滯之后,紫色的火海再度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力量,强行驱使著那些颤抖的火莲,发起了更加猛烈,也更加绝望的衝锋。
  吴双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指尖,一缕无形的意志之火,正在轻轻跳跃。
  他没有去抵挡,也没有去攻击。
  他只是將这缕意志之火,朝著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朵紫色火莲,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法则崩碎的爆炸。
  当那无形的意志之火,触碰到紫色火莲的瞬间,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微小的接触点上失去了意义。
  那朵火莲之上蕴含的,属於焚天仙帝的湮-灭意志,便如同薄暮下的残雪遇到了初升的烈阳,被瞬间净化,彻底抹除。
  失去了意志的支撑,那朵紫色的火焰莲,在空中停滯了一瞬。
  它所有的暴戾与杀机尽数褪去,变得温顺无比。
  它不再具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围绕著吴双的指尖,亲昵地盘旋起来。
  它找到了自己的君王。
  成了。
  吴双心中一片清明。
  这场考验的真正答案,已经在他面前揭晓。
  不是对抗,不是承受。
  是……征服!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神魂深处,那股承载了盘古开天闢地之伟力的磅礴意志,轰然爆发!
  嗡——
  无形的意志之火,自他体內席捲而出,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领域,瞬间笼罩了整片紫色的火海。
  在这片意志领域之內,吴双便是唯一的王,唯一的神!
  “臣服。”
  一个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音节,自吴双的口中吐出。
  这音节,並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
  它化作了这方天地的至高敕令。
  轰隆隆!
  整片紫色的火海,彻底暴动!
  亿万万紫色火莲,不再维持莲的形態,它们不再攻击,而是调转了方向。
  它们在咆哮,在翻腾,化作了一道道最纯粹的紫色火龙,每一条都长达万丈,龙鳞皆是燃烧的道纹。
  它们在挣扎。
  它们在抗拒。
  那是焚天仙帝遗留下的最后意志,在与吴双那至高无上的开天意志,进行最终的,也是最绝望的角力!
  吴双神情淡漠,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神魂,在这一刻与那漫天的意志之火彻底融为一体。
  他仿佛化身成了那混沌之中,手持巨斧的盘古。
  他俯瞰著脚下这片小小的,由后天之道构筑而成的火海。
  那股开天闢地的无上意志,不再是先前那般温和的净化,而是化作了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镇压!
  镇压!
  镇压!
  任你湮灭万法,任你焚尽苍穹。
  在这开天闢地的意志面前,一切后天之道,皆为虚妄!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是某种宇宙诞生之初的枷锁被彻底打碎的声响,迴荡在这片意志空间。
  那挣扎、咆哮的亿万紫色火龙,其上附著的,属於焚天仙帝的意志烙印,被吴双的开天意志,硬生生碾得粉碎!
  失去了最后的束缚,整片紫色的火海,彻底平息了下来。
  那亿万火龙,不再咆哮。
  它们缓缓低下高傲的头颅,巨大的龙躯匍匐在火海之中,龙首深垂。
  隨即,它们朝著火海中心的吴双,朝著那道並不高大的身影,整齐划一地,深深拜下。
  万火,朝拜!
  也就在这一刻,这片独立空间的中心,那片被彻底征服的紫色火海,开始了向內疯狂的坍缩。
  所有的紫色神火,都化作了最精纯,最本源的能量,化作一条浩瀚的紫色星河,涌向吴双。
  那被彻底征服的紫色火海,化作了一条奔腾不息的紫色星河,没有给吴双任何反应的时间,便一头扎进了他的体內。
  轰!
  那不是能量的灌注。
  那是一场从內而外的,沉默的焚烧。
  紫色神火霸道绝伦,甫一入体,便无视了一切阻碍。它没有顺著经脉奔流,而是直接渗透,將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乃至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都化作了它的疆域。
  一股足以將仙王道躯都烧成飞灰的恐怖高温,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悍然炸开。
  没有惨叫。
  吴双只是闷哼一声,那顶天立地的身躯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周遭的虚空都因这一下的震颤而泛起涟漪。
  他明白了。
  念头在剧痛的狂潮中,清明得可怕。
  这並非奖赏。
  这是另一重更加凶险的,也更加根本的考验。
  焚天仙帝,以“焚天”为號,其对火焰的掌控与理解,早已超脱了寻常大道的范畴。
  他留下的神火,既是传承,也是熔炉。
  想要得到,便要先承受。
  以身为柴,以魂为薪,引火烧身。
  渡得过,便是脱胎换骨。
  渡不过,便是神形俱灭。
  吴双的念头通达,再无半分抗拒。
  他非但没有去压制那股在他体內疯狂肆虐的紫色神火,反而主动放开了对肉身的控制,甚至撤去了那护持神魂的最后一丝本能防御。
  来。
  盘古玄元功!
  这门铭刻於血脉最深处,源自开天闢地之祖的无上功法,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要以这焚天之火,锻自己的不灭真身!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痛苦。
  他的血肉在被焚烧。
  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紫色的火焰中扭曲,碳化,最终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消散於无。
  他的骨骼在被熔炼。
  那堪比神金,足以硬撼混沌灵宝的祖巫之骨,在湮灭道韵的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自內而外地融化,化作滚烫的金色汁液。
  他的经脉在被寸寸烧断。
  那一条条奔腾著神力长河的宽阔通道,被更加霸道的紫色神火直接冲毁,化作焦土。
  那紫色神火中蕴含的湮灭道韵,在疯狂地磨灭著他体內的一切生机,要將这具承载了盘古血脉的无上道躯,彻底还原成一片虚无。
  可祖巫血脉的霸道之处,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毁灭的尽头,是新生。
  被烧毁的血肉,在下一瞬,自血脉源头涌出一股更加磅礴的生命精气,以更快的速度重生。新生的血肉,蕴含著一丝淡淡的紫色,变得更加坚韧,更加致密。
  被熔炼的骨骼,在金色的骨髓之中,汲取著湮灭道韵,重新凝聚。
  重塑之后的骨骼,其上会多出一丝淡淡的紫色神辉,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承载了一方星域的重量。
  被烧断的经脉,在废墟之上,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重新开闢。
  全新的经脉,变得更加宽阔,更加坚韧,能够容纳比以往狂暴十倍的力量在其中奔腾。
  毁灭与重生。
  在这具身躯之內,达成了一种惨烈到极致,也玄奥到极致的恐怖平衡。
  吴双盘膝坐下,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彻底沉寂下去。
  他的意识早已超脱了肉身的痛苦。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这场以自身为战场,以神火为锤,以血脉为砧的惨烈战爭之中。
  他內视著自己的身体。
  那不再是一具血肉之躯,而是一片正在经歷开天闢地般剧变的混沌宇宙。
  紫色的神火是毁灭的劫难,盘古的血脉是创生的本源。
  每一次毁灭,都让这片宇宙的根基更加稳固。
  每一次重生,都让这片宇宙的法则更加完善。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十年。
  弹指一挥间。
  他体內的紫色神火已经不再是先前那般狂暴奔腾的洪流。
  它化作了亿万缕细若游丝的紫色火蛇,钻入他每一颗细胞的最深处,钻入他神魂的每一道念头之间,进行著最细微,也最痛苦的淬链。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深入神魂的灼痛,永无休止。
  百年。
  吴双的身体表面,开始自发地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紫色道纹。
  那道纹古老而苍茫,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第一缕湮灭之雷留下的烙印。
  那是他的肉身,在经歷了百年的焚烧与重塑之后,逐渐理解、吸收、乃至掌控这股湮灭神火的证明。
  他的盘古玄元功,在这百年的淬链中,运转得愈发圆融。
  那股源自血脉的创生之力,与外来的湮灭神火,不再是单纯的对抗与循环。
  它们开始尝试著,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相互交融。
  一生一灭,一阴一阳。
  仿佛要在他的体內,重演那混沌未判,阴阳未分的太初景象。
  千年!
  当最后一缕紫色神火,被他丹田深处那片初开的宇宙世界彻底吞噬、同化。
  千年来的灼烧与轰鸣,在这一瞬,归於绝对的死寂。
  吴双紧闭了千年的双眼,缓缓睁开。
  轰隆!
  一声巨响並非从外界传来,而是在他的神魂本源,在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的每一颗细胞深处,悍然炸裂!
  那是一声宇宙初开的创世之音!
  那片因为神火融入而沸腾了整整千年的丹田宇宙,在这一刻,彻底稳定了下来。
  混乱的能量风暴平息,狂暴的法则乱流归顺。
  一轮紫色的骄阳,自宇宙的奇点中诞生,高悬於中央。它没有太阳的炽烈,却散发著一种更加本源,足以湮灭万物的无穷光与热,照彻了这片新生的天地。
  之前在灵宝山谷中掠夺而来的近两千道先天禁制,此刻找到了它们永恆的归宿。
  它们不再是散乱的符文,而是化作了漫天星辰,被那紫色骄阳的引力捕获,开始围绕著它,遵循著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跡缓缓转动。
  每一颗星辰,都代表著一道完整的法则。
  它们彼此勾连,遥相呼应,构筑出了一片远比从前更加稳定、更加完善的浩瀚星空。
  星光洒落。
  地火风水,不再是混沌的概念,而是隨之清晰地演化。
  沉重的物质下沉,化作无垠的暗色大地。大地之上,第一座山脉在剧烈的板块挤压中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轻灵的气流上升,形成了最原始的风。
  水汽凝结,匯聚成第一条奔腾的大河,冲刷著初生的河床,最终匯入一片幽深的海洋。
  他的丹田世界,根基被彻底补全,已然有了几分真正的完美世界的雏形。
  与此同时,他灵台之中的那方大道世界,也因为这千年的感悟,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於火焰的理解,对於湮灭的掌控,不再是模糊的感悟,而是化作了无数崭新的、凝练如实质的法则符文,坚实地填补了大道世界的每一寸空白。
  丹田与灵台。
  肉身与神魂。
  两方原本各自独立的世界,在这一刻,找到了彼此的坐標,產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完美共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自两方世界中同时反馈而出,如同两条浩瀚的天河交匯,没有丝毫衝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冲刷著他的道基,滋养著他的神魂。
  咔嚓!
  他的神魂深处,一道无形的、禁錮了他许久的壁障,应声而碎。
  那碎裂声,清脆悦耳。
  吴双身上的气息,不再是攀升,而是如同火山喷发,以一种恐怖绝伦的速度,开始疯狂暴涨!
  混元大罗金仙中期!
  瓶颈不存在。
  那股力量只是轻轻一衝,便將其彻底碾碎,没有造成任何阻碍。
  混元大罗金仙中期巔峰!
  气息的增长没有丝毫停滯,反而愈发凶猛,仿佛要將这片虚无的空间都彻底撑爆。
  最终,那股暴涨的气息,在衝上一个新的、无法想像的高峰之后,才缓缓平息,稳稳地停留在了混元大罗金仙后期的层次!
  修为,破境了!
  而他的盘古玄元功,也在这千年的苦修与破而后立中,如同大河决堤,水到渠成般地,迈入了二重天之境。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內的每一滴血液,都沉重了百倍,其中蕴含著奔腾的紫色神火,流动间发出雷鸣般的闷响。
  他的每一寸骨骼,都被那湮灭道韵淬链得晶莹剔透,其上布满了天然生成的紫色神纹,坚固程度远超从前。
  吴双缓缓握拳。
  没有催动仙元,没有动用法则。
  他只是感受著体內那股纯粹的、足以捏爆星辰的恐怖力量。
  此刻的他,单凭这具肉身,便足以完美的媲美一件中品混沌灵宝!
  这千年苦修,值得!
  吴双缓缓站起身。
  他环顾四周。
  那片曾经足以焚灭仙王的紫色火海,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虚无。
  虚无之中,万物不存。
  吴双立於这片绝对的空寂里。
  千年焚炼的烙印,那深入神魂的灼痛,已然尽数褪去。
  此刻,他周身的气息彻底內敛,再无半分外泄,整个人宛若这片虚无的一部分,寻常人看去,只会觉得那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所在。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开合。
  没有动用任何仙元,也没有引动任何法则。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指尖划过的空间,便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自他身体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深处,满溢而出。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內的每一滴血液,都沉重了百倍,其中蕴含著奔腾的紫色神火,每一次心跳,都驱动著它们在重塑的经脉中发出雷鸣闷响。
  他能“听”到,自己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低沉的嗡鸣。
  那被湮灭道韵淬链了千年的骨骼,晶莹剔-透,表面布满了天然生成的紫色神纹,其坚固程度,早已超越了神金的范畴。
  这具身躯,已然是一件活著的,完美的凶器。
  混元大罗金仙后期。
  盘古玄元功二重天。
  千年的煎熬,换来了这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的神念在体內一扫而过,那片新生的丹田宇宙,紫日高悬,近两千道先天禁制所化的星辰,正遵循著某种玄奥的轨跡,稳定运转,构筑出了一片远比从前更加完善的浩瀚星空。
  这不再是一个虚幻的能量空间。
  这是一个可以孕育生命,可以演化文明的真实世界!
  接著他神念一动,又看了看外面的虚无空间。
  轩辕南天、古无霜、凤凌天,还有那位沧澜仙王,都不在此处。
  他们,应该仍在那片五彩斑斕的火海之中,接受著各自的考验。
  吴双心中明了,自己能如此迅速地通过,並非侥倖。
  他的开天意志,本就凌驾於万道之上,足以征服那焚天仙帝遗留的神火烙印。而祖巫之躯的强横,更是承受这场神火淬链的根基。
  二者缺一,下场都唯有神形俱灭。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际,一股古老而浩瀚的信息洪流,自他神魂深处那轮紫色骄阳中涌出,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记忆。
  这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
  而是一幕幕真实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位身披布袍的伟岸身影,行走於即將走向寂灭的古老宇宙,探手一抓,便將那宇宙核心处一朵燃烧了亿万纪元的“末日之炎”拘入掌心。
  他又看到那身影踏足於混沌初开之地,於地火风水暴动中,寻觅到那一缕象徵著“创生”的鸿蒙紫火。
  画面流转,是无尽的星河,是破败的遗蹟,是蛮荒的世界……
  那道身影,耗费了无法计算的岁月,收集了万种秉性各异,代表著不同大道本源的神火。
  最终,他以自身为烘炉,以无上仙帝道果为锤,將这万种奇火熔於一炉,去芜存菁,经歷了一场连仙帝都会为之色变的恐怖炼化。
  太初神焰。
  这,便是那最终的產物。
  信息洪流的最后,是这道火焰的本质。
  焚天仙帝竟是將炼製本命灵宝的思路,用在了一道神火之上。
  这使得太初神焰,等同於一件可以无限成长的活著的混沌灵宝。
  它能隨著吴双的修为精进,而不断提升其威能。
  更能吞噬天地间的一切火焰,化为己用,壮大其本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传承。
  这是一桩足以伴隨他走到修行尽头的无上造化。
  吴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融入虚无,没有带起半分波澜。
  他胸中那股破境后的激盪,逐渐平復,最终化作一片古井无波的沉静。
  他盘膝坐下,开始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那暴涨的力量,需要时间去沉淀,去掌控。
  虚无之中,不计岁月。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周身的气息已然圆融无暇,再无半分虚浮。
  那股足以撕裂星河的恐怖力量,被他完美地收束於体內,不泄露分毫。
  也就在此刻,前方的虚无之中,空间开始扭曲。
  一个散发著幽光的漩涡,悄然浮现,形成了一道全新的门户。
  下一关的考验,到了。
  吴双站起身,没有分毫迟疑,一步迈入了那空间通道之中。
  一阵剧烈的撕扯感,从神魂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时空的概念,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揉碎。
  当脚下再次传来踏足实地的感觉时,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著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生命精气,扑面而来。
  那气味霸道无比,直接穿透了他的护体气机,钻入他的口鼻,试图侵入他的神魂。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浩瀚血海。
  那海面粘稠,翻涌著暗红色的波涛,每一朵浪炸开,都散逸出令人心悸的狂暴气血之力。
  这片天地,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唯有这一片无垠的血色海洋。
  吴双刚刚站稳。
  咕嚕……咕嚕……
  脚下那片粘稠的血海,开始剧烈翻腾。一个个磨盘大小的暗红色气泡,从深不见底的海中冒出,在水面无声炸裂。
  每一次炸裂,都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铁锈腥气混杂著磅礴的生命精气,扑面而来,沉重得几乎要將空气都凝成实质。
  吼!
  一声不似任何生灵的咆哮,自海底深处炸响。
  一头完全由粘稠血液构成的狰狞巨兽,猛然破开海面,探出了半个身子。
  它形似一头远古蛮牛,周身却没有皮毛,只有不断滴落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它生有八足,如同扭曲的节肢,深深扎根於血海之中。
  头顶那根闪烁著妖异红芒的独角,是它身上唯一的固体。
  它没有五官,面部是一片平滑的、不断蠕动的血肉。
  可就在它出现的瞬间,一股堪比混元大罗金仙初期的恐怖气势,便化作无形的重压,死死锁定了吴双。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吼!吼!吼!
  第一头血兽的咆哮,仿佛一道敕令。
  整片死寂的血海被彻底激活。
  成百上千道更加庞大的身影,接二连三地从血海中钻出,掀起滔天血浪。
  有利爪如刀,身形矫健的血色魔猿,捶打著胸膛,发出沉闷的战鼓之音。
  有展开双翼便能遮蔽一方天穹的狰狞血蝠,无声滑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更有体型庞大如山岳,仅仅是浮出海面,便挤压出万丈狂涛的血色巨鯨。
  每一头血兽,都散发著不亚於混元大罗金仙的恐怖气息。
  其中甚至不乏气息沉凝,堪比中期,乃至后期的强大存在。
  它们没有灵智。
  它们没有神通。
  只有铭刻在构成它们身体的每一滴血液中,最原始,最野蛮的杀戮本能。
  在它们锁定吴双的那一刻。
  整片血海,彻底暴动了。
  数之不尽的血兽,组成了一支悍不畏死的血色大军,从四面八方,朝著吴双这个唯一的异物,发起了毁灭性的衝锋。
  吴双立於血海之上,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仙王都头皮发麻的无尽兽潮,脸上却不见丝毫波动。
  千年火炼,让他对力量的掌控早已今非昔比。
  他甚至没有催动祖巫真身。
  那头最先出现的八足血牛,速度最快。它四蹄踏浪,庞大的身躯在粘稠的血海之上拉出一道笔直的白线,携著万钧之势,巨大的独角撕裂空气,直奔吴双的胸膛而来。
  这一撞,是纯粹到极致的肉身力量,足以將一颗真正的星辰轻易撞成宇宙尘埃。
  吴双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没有法则流转。
  没有神光闪耀。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一拳递出。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在这片只有咆哮与浪涛声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
  那足以撞碎山河,坚不可摧的血色独角,在接触到吴双拳锋的剎那,便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崩裂。
  紧接著,那股无可匹敌,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顺著崩碎的独角,瞬间贯穿了血牛的整个身躯。
  那庞大的血色身躯,在空中猛地一滯。
  隨即,轰然炸开。
  没有想像中的血肉横飞。
  那炸开的身躯,没有化作任何实体,而是直接崩解成了一股精纯到极致,不含任何杂质的磅礴气血洪流。
  这股暗红色的气血洪流並未就此消散。
  它在空中盘旋一瞬,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生命本源的,无法抗拒的牵引,猛地一头扎进了吴双的体內。
  轰!
  吴双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
  一股灼热的暖流,没有经过经脉,而是直接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瞬间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那刚刚经过太初神焰千锤百链,坚不可摧的肉身,竟在这股气血的滋养下,再次发出细微的,如同饥渴般的嗡鸣。
  体內的祖巫血脉,沉寂了千年的沸腾,在这一刻,被再次点燃。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每一个粒子,都在雀跃。
  它们贪婪地,疯狂地吞噬著这股外来的精纯能量,將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
  吴双的动作停滯了。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眼前那片还在盘旋的气血余波,看向那从四面八方,无穷无尽扑来的血兽大军。
  他的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平静,第一次被打破。
  一丝难以抑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灼热,顺著他的脊椎,直衝天灵。
  这哪里是什么考验。
  这哪里是什么绝境。
  这分明是一场,专门为他这具祖巫之躯准备的,饕餮盛宴!
  那股精纯到极致的气血洪流,涌入体內的瞬间,吴双那沉寂了千年的祖巫血脉,彻底甦醒。
  不是缓慢的復甦,而是火山的引爆!
  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贪婪的咆哮,每一个神魂念头都在传递著同一个,最原始,最野蛮的渴望。
  他抬起头,看向那片由无穷血兽组成的狂暴海洋。
  那狰狞的兽潮,那足以让仙王都为之色变的毁灭军团,此刻在他眼中,彻底变了模样。
  那不是凶险的考验。
  那是一桌,专门为他这具身躯准备的,无上盛宴!
  狂热,自血脉的最深处,轰然炸开,焚尽了他最后一丝属於“人”的理智。
  吴双的身形动了。
  他没有再选择被动等待,而是主动朝著那片翻涌的血海,悍然衝去!
  轰!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无法捕捉的紫金色残影,笔直地,野蛮地,撞入了那头体型最为庞大的血色巨鯨体內。
  没有动用任何神通。
  没有催动任何法则。
  仅仅是那具经过太初神焰千锤百链,又被盘古玄元功二重天淬链过的肉身,便已是这世间最恐怖,最不讲道理的杀器。
  那堪比太古神山的血色巨鯨,其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然一僵。
  下一瞬,自內而外地,轰然炸裂!
  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气血,化作一道粗壮的血色龙捲,被吴双的身体,鯨吞而下。
  他体內的丹田宇宙,那轮新生的紫色骄阳,在得到这股精纯气血的滋养后,光芒愈发炽盛,其上燃烧的太初神焰,都隨之暴涨了几分。
  饕餮盛宴,就此开席!
  这不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吞噬与掠夺。
  吴双的身形,在这片无垠的血海之上,化作了死亡的化身。
  他每一拳挥出,都有一头堪比混元大罗金仙的血兽被硬生生打爆,化作最本源的气血,融入他的身躯。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一个永不满足的宇宙雏形,疯狂地吞噬著这片血海亿万年积累下来的生命精华。
  他的气息,在这种近乎野蛮的吞噬中,不断暴涨。
  那刚刚突破的混元大罗金仙后期的境界,被迅速地巩固,夯实,甚至隱隱有了一种向著巔峰衝击的趋势。
  而盘古玄元功二重天的瓶颈,也在这股无穷无尽的气血冲刷之下,开始出现了清晰的,剧烈的鬆动。
  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在那层无形的壁垒之上蔓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將这片血海彻底吞噬,他便能顺理成章地,迈入那传说中的三重天之境!
  时间,在这场疯狂的盛宴中,失去了任何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最后一头血兽,被吴双一拳轰碎,化作最后一股气血洪流涌入他体內时。
  整片浩瀚的血海,已经变得稀薄无比,原本暗红粘稠的海水,此刻竟变得清澈了许多,再无半分生机。
  吴双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他闭著双眼,感受著体內那股前所未有,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恐怖力量。
  盘古玄元功二重天的壁垒,已是摇摇欲坠,只差最后的一步,便能彻底贯穿。
  他准备一鼓作气,衝击那更高层次的境界。
  然而。
  就在他引导著那股磅礴的气血,准备发起最后衝锋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神魂本能的极致厌恶,混杂著致命的警兆,毫无徵兆地在他神魂最深处悍然炸开!
  那感觉,就仿佛一个飢饿至极的人,在享用了一场绝世美味之后,才赫然发现,自己吞下的,是足以致命的剧毒!
  那股刚刚还让他血脉欢呼,让细胞雀跃的精纯气血,在这一刻,竟散发出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慄的腐朽与污秽!
  吴双猛地睁开双眼。
  他没有半分迟疑,心念电转之间,一枚锈跡斑驳的青铜宝鑑已然在他身前无声浮现。
  古今宝鑑!
  宝鑑表面那晦涩的纹路光华一闪,吴双的身影便从原地彻底消失。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法则涟漪,他就那么凭空蒸发,仿佛从未在这方时空留下任何痕跡,被硬生生抹去,遁入了一片隔绝万法,独立於岁月长河之外的古今时空。
  在这里,他就是唯一的观者。
  他能洞悉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外界却绝无可能感知到他的分毫存在。
  吴双的视线穿透了宝鑑构筑的无形壁障,望向了远处那片刚刚平息下来的血海。
  那里的空间,正发生著一种诡异的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揉捏,隨即,几道身影在扭曲的中心点悄然无声地渗透而出。
  他们並非撕裂空间,更像是从另一个污秽的维度,强行挤入了这方天地。
  在他们出现的瞬间,一股扭曲、墮落、充满了极致侵蚀性的气息,便如墨汁滴入清水,疯狂地污染著周遭的一切。
  古妖气息!
  那种足以將任何生灵的道基都彻底同化为狰狞怪物的诡异力量,让吴双体內奔腾不休的祖巫血脉,都传来一阵源自本能的、冰冷的排斥与厌恶。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探查的念头,不敢动用一丝一毫的神念。
  在这种存在的面前,任何神念的窥探,都无异於在黑夜中点燃火炬,只会招来致命的关注。
  他只能凭藉自己那经过千锤百链,早已超越仙王范畴的强横五感,去观察,去聆听。
  隨即,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眼帘。
  东皇太一!
  那个曾经手托混沌钟,执掌洪荒天庭,睥睨万物,连圣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妖族东皇,竟然也在这里!
  更让吴双心神震动的是,东皇太一此刻身上流转的气息,竟也堂而皇之地达到了混元大罗金仙后期!
  与他如今刚刚突破的境界,不相上下。
  看来,此人自洪荒破碎后流落至这诸天仙域,也获得了足以逆天改命的恐怖机缘。
  但这都不是最让吴双无法理解的。
  最让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腾而起的,是东皇太一此刻的姿態。
  他那张总是鐫刻著孤傲与霸道的脸上,此刻竟带著一种近乎谦卑的恭谨。
  他微微躬著身子,亦步亦趋地落后另一位古妖族半个身位。
  那不是平等的站位,那是一种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发自骨子里的,不敢逾越分毫的姿態。
  身为妖族无上皇者的骄傲,那份寧可战死也绝不低头的桀驁,似乎早已被他亲手碾碎,拋到了九霄云外。
  吴双的视线,顺著东皇太一的站位,缓缓移向了他身前的那几位古妖族。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俊美到近乎妖异的年轻修士。
  他的双瞳,竟是传说中早已绝跡的紫色重瞳,瞳孔开合之间,有日月星辰在其中崩塌沉沦的可怕景象一闪而逝。
  他的修为,是混元大罗金仙中期。
  而在他身侧,还站著一位气息渊渟岳峙,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的中年古妖。
  那中年古妖只是隨意地站著,其气息之强,已然达到了混元大罗金仙的绝对巔峰!
  只差最后半步,便能铸就仙王本源,迈入那执掌一方天地的无上王境。
  可这两个人,都不是最可怕的。
  吴双那堪比先天道体的敏锐感知,最终落在了那群人的最中心。
  那位被紫色重瞳的年轻修士与巔峰强者,如同星辰拱卫皓月般簇拥著的存在。
  那是一个身披漆黑帝袍,面容完全笼罩在扭曲阴影之中的身影。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散发出任何可以被感知的气息,仿佛他本身就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可吴双那强横无匹的祖巫之躯,却在那道身影面前,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战慄。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绝对碾压。
  是尘埃,在仰望整片星穹。
  是螻蚁,在战兢地窥探那高悬於天际的烈日。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仙王!
  这焚天仙帝的传承之地,竟然有古妖一族的仙王强者,亲自降临!
  就在吴双心神剧震,將所有气息都收敛到极致的瞬间。
  那位紫色重瞳的年轻修士,微微翕动鼻翼,嗅了嗅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气息,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他那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