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心乱
彦心中一惊，试图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如同最坚韧的合金，纹丝不动。她抬起头，
正好撞进白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迷醉或慌乱，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丝让她心跳漏拍的玩味。
“只问你一个人？“什么都可以”？”百慎重复著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让彦莫名心慌的弧度。他微微用力，將彦的手腕稍稍拉近自己，同时另一只手竟自然地抬起，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金色髮丝，动作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抚摸。
但这个动作却让彦浑身一僵，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那触碰点窜过全身。
“你確定..：”白慎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令样装经验丰富大姐姐的彦轻轻一颤，“你真的知道，『什么都可以”意味著什么吗？这位看似经验丰富、实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瞬间变得通红且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庞，才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青涩的天使小姐？”
轰一一！！！
彦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雷劈了！青涩？！他居然用“青涩”来形容她这个七千岁的天使？！
而且他那语气、那眼神...分明是看穿了她外强中乾、毫无实际经验的本质！
最让她羞愤的是，他那些轻柔的动作、低沉的耳语...竟然让她心跳加速，身体有些发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悸动感席捲而来，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彦猛地抽回手。
这次白慎顺势放开了她，彦连退好几步，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果实，眼神慌乱地四处乱，就是不敢再看白慎，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调笑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戳穿偽装后的羞窘和一丝...被撩拨后的慌乱无措。
“我...我才没有...我经验丰富得很！”她试图强撑面子，但结结巴巴的语气和通红的脸蛋毫无说服力。
一旁观战的阿追已经彻底看傻了，张著小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好像围观了一场完全不在一个leve|上的..：“交锋”？而且明显是彦姐被全方位碾压了！
白慎看著她这副色厉內荏、羞恼交加的模样，终於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继续逗她。
“赌约就是赌约。”他恢復了平时那副平淡的语气，但眼底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三个问题，不会涉及天使机密。这只是对你们轻敌和自负的一点小小告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彦：“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还是说...你需要再“准备”一下？”
“不...不用了！”彦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问答，然后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她丟尽顏面的地方！什么调戏，什么诱惑，见鬼去吧！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她努力板起脸，试图重新摆出天使左翼的威严，但那通红的耳根和闪烁的眼神，却將她內心的慌张暴露无遗。
这一次，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面子里子丟了个乾乾净净，甚至还被反向撩拨得心慌意乱。
小小白慎？她现在只觉得这傢伙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这样一种暖昧被戳破、只剩下羞窘和紧张的氛围下，彦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紧绷著神经，大脑飞速运转，筛选著哪些关於天使核心资料库、武器库、或者凯莎女王作战指令的信息是绝对不能透露的，哪怕违背赌约也在所不惜。她甚至已经预想到了白慎会如何步步紧逼，而自己又將如何艰难地周旋。
然而，白慎开口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的语气恢復了平淡，听不出任何戏謔或试探，仿佛刚才那段令人面红耳赤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第一个问题，”白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彦身上，“如果与恶魔的战爭彻底结束，宇宙不再需要你时刻征战，作为一名战土，你之后想做什么？”
“啊？”彦愣住了，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她准备好的所有防御和说辞瞬间扑了个空，
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岩机。
不是问天使星云的布防？不是问凯莎知识宝库的权限？不是问天使尖兵的作战序列？甚至不是问任何关於他自身力量或目的的隱秘？
他问的...竟然是这个？
一个关於她个人...或者说，关於所有天使战士都可能思考过，却又因为战爭永无止境而很少深入去想的...未来？
阿追也惊讶地看向白慎，显然也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彦地看著白慎，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任何一丝开玩笑或者別有深意的痕跡，但她只看到了一片平静的深邃，仿佛他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鬆弛了一些，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作为与恶魔交战数千年的左翼护卫，她的人生几乎就是由一场接一场的战爭和任务组成的。“战爭结束后”这个概念，对她来说既遥远又模糊。
她沉吟了片刻，眼神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淡淡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憧憬所取代。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少了几分平时的慵懒调笑，多了几分真诚，“我大概...会卸任左翼护卫的职责吧。”
她微微侧头，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笑意掠过唇角：“然后，和重要的同伴一起...或许，还有我的男神一起..：”
说到“男神”这个词时，她的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了银河之力葛小伦那张还带著些许稚气的脸庞。
那是凯莎女王为她匹配的未来，一个拥有无限潜力却仍需漫长成长时间的“小男孩”，她原本做好了等待千年万年的准备，认为那是她作为左翼护卫的职责和命运的一部分。
但此刻，不知为何，在这个刚刚以绝对力量碾压了她、又用几句话撩拨得她心绪不寧的男人面前，那个等待的念头忽然变得有些...令人不耐起来。至於为什么不想再等，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一种模糊而强烈的感觉。
她甩开那点莫名的思绪，继续描绘道：“找一个安静美丽的星球，不必很大，但要有阳光、海洋和森林...不必再时刻紧绷著神经，可以真正地...生活。”
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略带自嘲又有些嚮往的苦笑：“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不切实际了？身为战士却总想著这些..”
“不，”白慎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理解，“很好。”
彦惊讶地看向他。
白慎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的那个男神，就是葛小伦吗？”
白慎的问题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入了彦此刻內心最微妙、最摇摆不定的区域。
彦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或掩饰，但隨即又意识到，以白慎展现出的能力和对地球的关注，自己之前偷偷观察葛小伦的行为恐怕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这並不令人意外。
若是几分钟前，甚至是在今天之前，面对这个问题，她都能毫不犹豫、甚至带著一丝使命感和理所当然地回答“是”。那是凯莎女土的命令，是天使的未来，是她需要去引导和守护的男神。
但此刻.
那个“是”字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刚才白慎靠近她时，那温暖轻柔的气息、那拂过髮丝的指尖、那看穿她“青涩”本质的玩味眼神...以及那种让她心跳失控、身体发软的陌生悸动。
这种强烈而直接的体验，与她之前对葛小伦那种基於数据匹配、未来投资和一丝“养成的”心態截然不同。一种是遥远的、被安排的未来，另一种却是近在尺尺的、充满侵略性和未知吸引力的当下。
她突然发现，自己那份“等待千年万年”的决心，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缺乏吸引力。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心慌和背叛感，既像是背叛了女王的安排，又像是背叛了自己之前那份看似坚定的心態。
因此，当答案最终说出口时，变得犹豫而不確定。
“...或许是吧？”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动摇，甚至不敢去看白慎的眼晴，仿佛这个不確定的答案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这个回答一出，连旁边的阿追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可是很清楚彦姐对“银河之力”的態度的，虽然时常调侃那是个“小屁孩”，但“或许是吧？”这种充满不確定性的回答，简直是从未有过的！
百慎对於这个含糊其辞的回答却表示满意，这个答案，说明彦对葛小伦的“认定”还停留在使命和任务的层面，並未真正倾注私人情感，心防並非无隙可乘。
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白慎的问话中对彦產生了心思，对追也同样如此。
毕竟男人嘛，尤其是拥有了足够力量和资本的男人，心思总会活络一些。
白慎也不例外。
他確实与蕾娜在先，那位活泼热情的太阳之光在他心中占据著重要的位置，但面对彦这样一位美丽、强大、又带著独特魅力的天使左翼护卫，那种想要征服和拥有的念头，就如同野草般悄然滋生。
他並非情圣，但也绝非专情之人。
如何处理好几段可能复杂的关係，他自己也尚未理清头绪，此刻对彦的撩拨和试探，更像是一种本能般的兴趣和占有欲作票，一种对美好事物自然而然的靠近。
因此，他没有对彦关於葛小伦的犹豫做出任何评价，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確认，然后便拋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语气依旧平稳：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会是他？”
白慎的最后一个问题，如同最终敲响的钟声，迴荡在彦的心湖深处，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为什么会是葛小伦？
在此之前，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答案清晰而明確：因为他是银河之力，是天使未来三万年的投资，是凯莎女王基於神圣知识宝库的庞大计算力，为她、为天使文明匹配的最佳选择，他的基因型號代表著潜力，他的反虚空能力代表著未来对抗终极恐惧的可能性，选择他，是理性分析的结果，是出於文明延续乃至保护宇宙的战略考量，是使命，是责任。
彦本身有拒绝的权利，但那毕竟是女王的意志，是天使之城对未来布局的重要一环。
她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几乎成功说服了自己。
可现在，当白慎用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著她，问出这个她从未真正向自己內心深处追问过的问题时，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理由，忽然变得像阳光下的泡沫，虽然依旧折射著炫目的光彩，內里却空泛得可怕。
使命？责任？文明未来？
这些词汇沉重而宏大，足以压垮任何个人的微弱意愿，也足以成为掩盖真实內心的完美藉口。
可她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吗？
在她七千年的战士生涯中，除了战斗和服从命令，她可曾真正为自己考虑过“未来”？那个被匹配的“男神”，与其说是她彦的伴侣，不如说是左翼护卫彦的附属品，是天使彦的责任之一。
她从未问过自己，褪去左翼护卫的光环，剥离天使与恶魔战爭的背景，仅仅作为“彦”这个独立的个体，她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神？她会因为什么而选择一个人？
是像...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拥有足以碾压她的强大力量，能看穿她所有偽装，让她心跳失控、方寸大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与悸动？
还是像葛小伦那样，需要她的引导和保护，潜力巨大却稚嫩未琢，像一张等待描绘的白纸，与她之间更像是一种...被设定的、按部就班的程序？
她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金色的髮丝垂落，遮住了她部分侧脸，让人看不清彦的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瞳孔，泄露了她內心正经歷著怎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