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一套漆黑的夜行衣。
如何形容此刻范閒的心情?
那真是天晴了,雨停了,范閒感觉自己又行了!
此刻位於相府的绿竹楼。
林长善躺在一张躺椅上,身后是一座三层高的绿竹楼。
这绿竹楼的成本很贵的。
为了保证翠绿清爽的顏色,每年从南方运来新鲜龙竹製作成一栋竹楼。
竹楼是有寿命的,一般来说是20~50年之间。
但相府为了这一抹绿色,每隔一个月就要换一座。
这让范閒不由想到杜甫老先生的另一首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將身形隱匿在黑暗中的范閒,躲在暗处观察著不远处的林长善。
对方躺在藤椅上,旁边摆著几根四十五度角倾斜的竹子。
这是在烤竹沥?
范閒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
確定四下无人,而此刻又恰好是清爽的北风。
林长善就算放毒,也很难威胁到自己。
而在確定了以上的这些之后?
范閒长吸了一口气,从竹林后面跳了出来,不等对方开口,当即便质问道:
“林长善,你什么意思。”
林长善:“……”
林三公子风姿卓绝,他冷冷的瞥了范閒一眼。
转头继续摆弄著这一瓶瓶刚做好的鲜竹沥。
这鲜竹沥可是好东西。
清热化痰,镇惊利窍。
配合温水服用,一日三次。
虽然没办法根治,也就是无法杀死结核桿菌,但也能起到辅助作用。
每年夏季,林长善都会给小碗儿做一批。
至於范閒说的这些?
林长善摆摆手,压根不理会这人,他也没给对方好脸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范閒这边则冷笑一声:
“好好好,林长善,敢做不敢认是吧。”
跟之前不同。
这一次范閒身边有堪比大宗师的五竹叔,再加上自己处於上风口。
自然不怕林长善的毒药。
所以他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
“我鸡腿姑娘呢,你把她怎么了。”
而隨著范閒话音落下,林长善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范閒你放肆!”
“这是里林家,不是你范府。”
但范閒可不管这些,直接摆摆手,一脸囂张的表示:
“我管你什么林家不林家的,把鸡腿姑娘交出来,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面对如此囂张的范閒,林长善不由的笑了,只是他这一抹笑容却无比冰冷: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范閒愣了一下,但隨后他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我知道!”
林长善面色一沉。
一身青色儒袍的他,隨著长袖一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不知道!”
“司理理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现在又来一个鸡腿姑娘,而且你还敢找上门来。”
“范閒,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范閒能理解此刻林长善的反应。
毕竟自己上一次著实是被对方嚇了一跳,这傢伙可是一个死妹控,为了妹妹敢去砍太子的狠人。
但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的范閒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首先他占尽天时地利。
其次自己有底牌,五竹叔虽然没有真气,但却能比肩大宗师。
更重要的是,五竹叔还有水火不惧,百毒不侵的神奇能力。
此时此刻,范閒根本不在乎什么林长善,也不在乎对方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毒术。
林长善若是敢威胁自己?
范閒就直接让五竹叔出手。
他就不信林长善为了一己私慾,就要牺牲这林家上百人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林长善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妹妹林婉儿。
没错,这该死的林长善的確是在用鸡腿姑娘威胁自己。
但反过来,自己其实也能用林婉儿来威胁林长善。
之前不这么做,是因为范閒担心实力不足,连累家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五竹叔到了,范閒的腰杆子瞬间就硬了起来。
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下手。
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毕竟真正的大杀器。
只有在介於发射和未发射之间,才是威胁最大的时候。
但话虽如此,看著眼前林长善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
范閒心中还是不由的一阵窝火,当即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表示:
“林长善,別跟我来这套,总之我是不会娶你妹妹的!”
此话一出,林长善的面色彻底阴沉起来: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范閒摆摆手,一副囂张到了极点的模样。
五竹叔没来的时候自己吃瘪。
现在五竹叔来了,自己还是跟之前一样吃瘪?
那他妈五竹叔不白来了!
所以范閒挺直了腰杆,一副硬气十足的模样,但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
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范閒面前:
“我当然知道,林长善,我……叔?不是说让你先躲起来了吗?”
范閒一脸懵逼,这跟他之前与五竹叔商量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在范閒的计划中。
自己先跟林长善谈,如果能谈妥最好。
但如果谈不好?
那就疯狂骑脸输出,让对方暴跳如雷,然后亮出自己的超级底牌五竹叔。
这样方能发泄心中怒火,同时也能好好打压一下林三公子的囂张气焰。
踏马的,上次是谁那么囂张的,还他妈敢绑架我老婆。
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这天有多高,这地有多厚!
可问题是,范閒这边才装逼一半,五竹叔就跑出来了。
这让范閒很是不解,毕竟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
而另一边,一身黑衣,眼里蒙著眼罩的五竹。
此刻打量著林长善的方向,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賅“
“这人,危险!”
范閒:“?”
不是,我一个七品巔峰,他一个五六品修为的小垃圾。
而且这还是上风口,对方就算下毒都没地方下。
我能有什么危险?
但下一秒,五竹叔一句话直接让范閒震惊了。
之间一身黑衣的五竹,言简意賅,冷冰冰的吐了三个字:
“大宗师。”
话音落下,范閒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一副我怕不是听错了的模样:
“叔,你说什么?你说他是大宗师?!”
不是,有没有搞错,林长善不是医毒双绝吗?
什么时候又变成大宗师了?!!
而另一边,不知何时起身的林长善,用蜂蜡將装满竹沥的小瓷瓶封好。
隨著长袖一甩。
“——轰隆隆!!”
恐怖的声音,好似一声惊雷。
林长善旁边的火炉,还有已经烤乾的竹子。
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这些全部被炸成了一团齏粉!!
並伴隨著一阵清风吹过。
月光下,一身青色儒袍的林长善,面容俊朗,温文尔雅。
但眼神却多了一抹锐利。
看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股恐怖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压迫感,在林长善周围升腾。
剎那间,这位京都第一大善人,这位在所有人眼里不擅长武道的林三公子。
伴隨著真气升腾。
恐怖的压迫感瀰漫周身,让此刻的他,状若上古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