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內的喇叭开始播送，“请各位入伍役男到体育场集合。”
乌泱乌泱的人群在体育场上挤成一片，不少负责整理队列的士官上前，让新兵们和前方的人对齐，把手伸直顶著前面人的后背。
“立正！”发言台上的军方徵兵处大尉负责人发號施令，一声令下后，那些穿著各色潮服的青年们面向楼梯站直。
体育场没有礼台，他们只能用一个宽敞的楼梯过渡层作为舞台，上面的发言台都是现搬上去的，麦克风还连了长长的线，发言台后面还放了几张椅子，坐在上面的是各处新兵营的中队长。
负责徵兵事宜的大尉看新兵们列队完成，继续开口：“向太极旗敬礼！”
“向后转！向父母敬礼！”
“忠！诚！”
在新兵们转了个圈向四周依次敬礼后，看上去要弄得很隆重的新兵入伍就这么结束了。
“希望各位亲属都能在雨中安全返回家中，各位父母不要担心自己的孩子，他们加入了值得信赖的陆军部队，为了帮他们培养出更宽广的心胸，所以他们...”
李武哲坐在一个体育场的台阶上，整个体育场里哭哭啼啼的家属不在少数。
电视上再怎么宣传军队不一样了...家属们也不会太过相信，只会更加担忧自己入伍的家人。
入伍仪式刚结束，台上的第四师团新兵营中队长姜智金，就火急火燎四处观望。
“老薑，”周围其他新兵营中队长叫著他外號，“在找什么？难不成是你儿子也入伍了？”
周围一片鬨笑，老薑扭头瞪了他们一眼，“瞎说什么！我们师团的军检察官来了，说话都西八的注意点！”
在座的数位中队长笑声戛然而止，“军检察官？是电视上那个年轻的傢伙？”
“小心点，”旁边人提醒道：“不要那么称呼军检察官，万一他在附近你可就遭殃了。”
这几个师团新兵营的中队长，都是在军中干了几年，既捞不到油水也爬不上去的混子，只能在新兵营作威作福，普遍都是少尉和中尉军衔。
李武哲那些同期，如果有四五年后还没有晋升的人，一般就会被上级打发到这种边缘部队去。
“找到了，”老薑注意到一侧台阶上格格不入的李武哲，实在是那身正儿八经的作训服太扎眼，周围满是穿著五顏六色衣服的家属。
少尉军衔的他匆匆踩著一层层台阶，绕了个圈子来到李武哲身旁，“团结！”
李武哲抬眼，手隨意举了举，留意了老薑的名字，“中队长今天挺忙的，我来是不是添乱了？”
“绝对没有的事情！”姜智金全然不顾周围新兵家属的目光，点头哈腰道：“军检察官您太客气了，您来巡查新兵营本来我就应该招待好您，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协助的地方，请隨时告诉我。”
“隨时？”李武哲不置可否，“根据师团长的指派，我这次不仅要来新兵营，还要到各个联队去巡查，看看有没有那些破坏团结的问题。”
他眼神在远处其他师团新兵营中队长身上打了个转，“希望新兵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姜智金心都少跳了一拍，他的新兵营什么成色他可太清楚了，这里甚至比正经联队的压迫都严重，折辱『菜鸡』更是训练营的士官们最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走，”李武哲起身拍拍衣服，“新兵们都坐大巴回去了，我们也要回去，做好军人的典范才行。”
回去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郊外的土路满是轮胎印子，军用吉普的车身上被溅满泥点子。
路上李武哲问了不少事情，也对新兵营有了些了解。
说是新兵营，其实每一届分到的新兵可远远没有一个中队的人数，能招到几十个新兵就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
吉普开进新兵训练营，这里正常受训的地方就是普普通通的土地，现在也是一片泥泞。
李武哲左右跟著安佑锡和姜智金，走进又潮又湿的宿舍楼，一进楼就能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军人了！”
走廊里满是泥鞋印，李武哲走到传出声音的宿舍门口，背对他们的士官叉著腰，正趾高气昂说著：“如果换个衣服还需要一分钟，那你们就是民间百姓，不是军人，你们说对不对？”
十人间的宿舍外，都是沾著泥水的鞋子，脱鞋进入的十个新兵现在正双臂撑地，维持著伏地挺身的姿势。
十个人里只有两个换好了新兵作训服，显然是因为换衣服慢受到集体处罚，“对不起！”
李武哲不出声，姜智金也不敢擅自提醒，只能急得冒汗。
这体罚说小事也是小事，可想要扯大也能扯，关键看军检察官的心情。
他是这么想，其实李武哲倒是不太在意，任何一个地方的新兵换衣服慢了都会受罚，这士官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咳嗽了一声，士官立刻转身看过去，下意识敬礼，“团结！”
“中队长，”李武哲呵呵倚在墙上，站没个站样，“照你平时说的说说？”
姜智金抿抿嘴，走进这间宿舍，“全体起立。”
新兵们不齐整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站好，姜智金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按照平常的方法来。
“你们都还不算是军人，但当然也不是普通百姓，你们都只是受训的新兵，”他走在宿舍中间的空地上，“在未来为期五个礼拜的新兵训练结训，进入部队之前，你们都只有这么一个身份，你们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死命接受训练就行了，明白了？”
“明白了！”
“没吃饭？”
“明白了！！”
“军检察官，”刚才颇为威风的姜智金快步到李武哲前，“您要不要教导他们两句？”
李武哲注意到有偷瞄他的新兵，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新兵嚇得立刻缩回目光。
“新兵们也不要妄自菲薄，”李武哲站直，双手插在兜里，“我相信你们未来都是优秀的军人。”
他也只撂下这么一句鼓励的话，就没心思在这新兵营多呆了。
被老薑满脸堆笑送出新兵训练营，安佑锡却有些摸不著头脑，“军检察官，我们来新兵营的目的...”
准確说是师团长让李武哲来新兵训练营拿的好处，这也算是一直以来半岛军中的传统，笼络自己的小组织。
可就跟得到通知一样，他到之前上届新兵就结训，刚到中队长就带著人出去接这届新兵，安佑锡小心翼翼迎著雨开车，还不忘用余光关注李武哲的表情，看上去倒是平静。
“好处没吃到，还要巡查各处的宪兵部队，”李武哲看著不断打在窗户上的水珠，冷不丁开口问起，“安搜查官，你说..师团长知不知道上一届新兵在今天结训？”
安佑锡面色变了变，他咬咬牙，还是补充道：“应该..知道？但也可能並未关注这样的小事。”
“並未关注...”李武哲眼神莫名，“说的也是，师团长真是有心了，是我没能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