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哲这次並未去金文九那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和金文九喝红酒，他將金文九约到了瑞草区的一家汤饭店。
瑞草区和金文九律所所在的江南区同为首尔江南三区，不过江南更重商业发展，大型商场、奢侈品店、高级公寓层出不穷，而首尔的大律所、大小法院、检察厅，还有一些公务机构大多都位於瑞草区。
李武哲之前学习了两年的司法研修院也在这里。
说得更贴切一点，从路边拾起一块石头隨便丟一个人，都是与法学有关的人。
即便已经是下班时间，瑞草区来来往往的也大多是西装革履的法务工作者，街边各家小饭店不乏有人满为患，排起长队的店。
李武哲和金文九一前一后走进这家汤饭店，这家汤饭店还算热闹，但还有不少空出的桌子，在餐厅中忙来忙去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妈。
这也是李武哲在司法研修院学习时常和同期们来的店。
他们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周边桌子没什么人，再远一些还有凑在一起的律师们在高谈阔论，两人一点也不显眼，就跟聚在一起吃饭的同事一样。
“这次我选的店怎么样？”李武哲率先入座，看向慢落座的金文九，有意调侃他道：“上次在北大门市场，看金律师確实是嫌弃的不行，这次就选在了瑞草，虽比不上那些高档餐厅，但条件可还符合金律师的要求？”
金文九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客气了，李检。”
“姨母！”李武哲喊了一声在这个家庭作坊汤饭店充当服务员的阿姨，这阿姨对李武哲露出一张和蔼笑脸，“武哲？可好久没见到你了，是已经工作了？”
看来她不怎么看新闻，金文九心中若有所思，怪不得李武哲会选在这里。
“是的，姨母，”李武哲冲她点点头，点餐时不忘询问金文九吃什么，“带同事过来尝尝大叔的手艺。”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阿姨冲他们笑笑，“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点餐过后眼见她离开，金文九便有些急不可耐在这张饭桌上和李武哲搭起话来。
“李检这三桩案子办得真漂亮，”金文九开口夸讚道：“真是实实在在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了，在镜头前也是英姿依旧。”
嘴上夸讚，他在心中反而暗嘆一声，属实没想到李武哲能搭上媒体那边的路子。
“金律师过奖，”李武哲风轻云淡一句话带过，“这是军检察官应尽的责任。”
破格升衔自然也是他应得的。
这起案子，李武哲本以为会更困难一些，尤其是宪兵中队长千德龙，以及退役的那三个兵长的处理。
他意味深长道：“我也只是收穫了一些热心人意想不到的帮助罢了。”
“....”
向来嘴皮子利索的金文九，现在却嘴巴顿住，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下去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引出他要说的事情。
李武哲可没说假话，申雨锡的记者姐姐申惠妍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一个从业没几年的记者，就能撬动出这么大的舆论，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金律师想说什么就说，”李武哲往后一倚，放鬆道：“这些案子看上去是我出了大风头，可私下里诸位师团长们才是收穫更多的人。”
国防部长官虽出身军队，可自从坐上国防部长官的位置，他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政客了，媒体舆论对他施加的影响相当大。
师团长们也藉此从国防部长官那里，取得了整理本师团內宪兵部队的权力。
辛辛苦苦在军中为权力攀爬数十年的千德龙，在媒体和李武哲的配合下，转瞬间就变成了宪兵监里那些將军们的替死鬼。
金文九起初默然无声，不一会便轻嘆了出来，“如果放在李检的前任身上，怕是已经变成师团长们的炮灰了。”
他说的没问题，甚至就连李武哲，说不定最开始也是被当做炮灰来用的，毕竟人家宪兵监都把一个中校中队长推出来了。
李武哲很坦然：“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看著在这方面毫不谦虚的李武哲，金文九彻底打消了心中那点不舍。
加钱就加钱好了，有舍才有得。
“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李检了，之前我给你开的百分之二十，价格確实是低了些，”金文九坦然道：“尤其是考虑到李检不需要律所发放的年薪。”
“我只要现金，”李武哲平静喝著茶，“你们律所的年薪和补贴要走银行，我当然不要。”
李武哲虽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乾净人，但拿钱也是要注意风险的，能规避一点风险是一点。
甚至直到现在为止，李武哲也只去过一次金文九的办公室。
“金律师，”李武哲手心朝上向金文九示意，“我们就省去那些討价还价的过程，你就直接给我开一个高价，省的我们浪费时间，一会点的餐可就要上来了。”
金文九斟酌了一下，沉声报出来，“百分之三十。”
报出这个价的时候，金文九心都在滴血，他能吃的回扣又变少了。
足足比他们一开始合作的时候多了百分之十，李武哲瞥了一眼这老小子，就知道他没少吃回扣。
“我相信金律师这次的诚意，”李武哲冲他笑笑，“那就先把上笔生意的钱给我补齐好了。”
“上次？”金文九一愣，反应了过来，“朴秀浩特权案？”
反应过来后，金文九面色阴晴不定，上次分润给了李武哲百分之二十，那可是足足一个亿的现金，这次补上的话...
他要从自己腰包里掏五千万韩元出来！
李武哲不以为意，他悠然道：“金律师何必如此兢兢业业给背后的人做事？在我这里跟我爭又有什么意义，我要百分之三十，是因为我办事得力，金律师不会向想做生意的人抬抬价？”
金文九面色阴晴不定，李武哲说的是赤裸裸的事实。
自身能办事才是李武哲敢开高价的原因。
而他金文九说是个高级掮客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