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邢渊跟著何文展他们在庙街转悠,从油麻地到深水埗,从白天到深夜,慢慢摸透了ptu这一套。
別看ptu只是穿蓝帽子的巡逻仔,但这帮人真的是香江治安的中流砥柱——重案组破案要他们配合,反黑组扫场要他们开路,连海关查走私都得叫他们帮忙。
邢渊琢磨著,等以后自己真调到重案组,指挥起这帮兄弟来绝对得心应手。
这天上午,邢渊他们轮换到白天巡逻。
阳光明媚,庙街一派繁荣景象,自从丧坤案结束后,这里確实太平了许多。
正走著,邢渊远远看到肥沙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路边说话,他对身边的何文展说:“你们从那边走,我过去看看。”
何文展点点头,带著其他队员绕道而行。
邢渊慢慢凑过去,仔细观察那个和肥沙说话的男子。
这傢伙五官和鄺总督查有五分相似,但气质上却被鄺总督查完全碾压——一股子市侩气息,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肥沙这个在黑帮分子面前霸气十足的傢伙,面对这人就像个孙子,低眉顺眼,连腰都弯著。
邢渊心中暗笑,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利雄了。
“邢sir!”肥沙看到邢渊走过来,如见救星一般。
高利雄闻声转身,一看到那顶蓝帽子,脸上立马堆起职业性的諂媚笑容:“哎呀!这位长官好威武啊!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邢渊没理他那套,冷冷瞥了肥沙一眼:“你,到那边站著去。”
肥沙如蒙大赦,屁顛屁顛跑到一边,生怕慢了半步。
邢渊慢悠悠走到高利雄跟前,突然伸出手,轻飘飘地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就像逗小孩一样。
“乖啊。”
高利雄身后两个马仔顿时炸毛,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退下!”高利雄急忙制止,冷汗已经渗出来了,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不按套路出牌的条子。
邢渊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问道:“跟警察叔叔说,知不知道香江法律规定放债利息最高是多少?”
高利雄喉结滚动了几下,额头汗珠越来越密:“这个...这个...”
“嗯?”邢渊歪著头。
“不...不太清楚...”
邢渊嘖嘖摇头,一脸失望:“唉,这都不知道,还学人放高利贷,告诉你,超过60厘就是犯法的,明白吗?”
他指了指远处瑟瑟发抖的肥沙:“你刚才说收他多少来著?”
高利雄脸色僵硬,汗水顺著脸颊往下滴:“不…不记得了。”
“没关係,叔叔帮你回忆回忆。”邢渊拍拍手,“我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的是80厘哦。”
邢渊靠近他,压低声音:“那你知不知道,在香江放高利贷超过60厘,要坐几年牢?”
高利雄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不...不知道...但是阿sir,那死胖子借我的钱,总要还的吧?”
“当然要还。”邢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慢慢展开,“不过,你得先看看这个。”
高利雄定睛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拘...拘捕令?!”
“对啊。”邢渊收起纸张,拍拍他的肩膀,“等你从赤柱出来,咱们再聊还钱的事,怎么样?”
“別!別啊阿sir!”高利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刚才就是嚇嚇那死胖子的,我只收60厘,真的只收60厘!”
邢渊眯起眼睛:“嗯?”
高利雄急得满头大汗:“不不不!40厘!我只收40厘!”
邢渊慢悠悠抬头看了看天空,手指敲著下巴。
高利雄快哭了,声音都哆嗦了:“20厘!20厘总行了吧?阿sir,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邢渊这才笑了:“10厘,两个月內还清。”
高利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半天,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成...成交...”
邢渊心满意足,伸手搭住肥沙的肩膀:“走了。”
肥沙一路上都在偷偷瞄邢渊,最后忍不住了:“邢sir,你也太神了!连拘捕令都准备好了!”
邢渊用看傻子的眼神瞅著他:“我一个ptu,申请什么拘捕令?”
肥沙瞪大眼睛:“那你刚才那张纸...”
邢渊嘿嘿一笑:“找个模板列印了几张,专门收拾这种不长眼的傢伙。”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肥沙用手遮了遮额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邢渊突然伸过来的手拍住了肩膀。
“肥沙。”邢渊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听说...你老婆带著女儿出国了?”
肥沙浑身一震,想要否认,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几十万而已...我...我几年就还完了,到时候...到时候我接她们回来...”
说到最后,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邢渊静静地看著他,半晌,才慢慢开口:“其实,用不了几年。”
肥沙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邢渊声音更低:“现在有个机会,完成了,最多一个月就能搞定你的债务。”
肥沙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呼吸都急促起来:“什么...什么机会?”
邢渊扫了一眼周围,確认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凑到肥沙耳边:“我收到消息,最近有几个潮汕人买了批军火。”
肥沙倒吸一口凉气。
“这帮傢伙肯定是要搞大动作。”邢渊“嘿嘿”笑了两声,“你不正好缺钱吗?去找个小旅馆住下,什么都別做,就留意住在你周围的人。”
肥沙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就...就这么简单?”
邢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忘了说了,你得请假,请长假,停薪留职那种。”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肥沙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哈?邢sir...你开玩笑的吧?”
邢渊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著他:“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肥沙的心臟砰砰直跳:“可是...可是大部分旅馆老板都认识我呀,万一说漏嘴怎么办?”
“那些人都叫你沙警官吗?”邢渊反问。
肥沙摇摇头。
邢渊摊开双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不就得了,肥沙,肥沙...一听就是道上混的,还是混得很惨的那种。”
肥沙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因为邢渊说得...好像还真有道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邢渊软磨硬泡,什么“你女儿还等著你接她回家”、“这是唯一的机会”、“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肥沙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
最终,他颓然点头:“好...好吧,但是你得给我几天时间准备。”
“当然没问题。”邢渊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分別后,邢渊独自走在街上,面色颇为无奈。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潮汕人买军火的事,他也没有线人,这不过是他根据电影剧情想出来的空手套白狼计划。
到时候要是没成,大不了一个月后再拖一个月,反正肥沙都准备用几年还债了,不差这几个月。
不过想到线人这回事,邢渊觉得,自己確实应该发展自己的情报网了。
只是,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