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港的夜风带著咸腥,吹拂著停泊的游艇轻轻摇晃,“海风號”在眾多豪华游艇中並不起眼。
邢渊悄无声息地避开泊位区稀疏的灯光,靠近“海风號”,他观察片刻,確认没有暗哨,便利用船身阴影,攀上船舷,落足无声。
船舱內,阿浪正坐在小沙发上,对著面前一堆五顏六色的彩纸出神,对逼近的危险毫无察觉。
邢渊拉开舱门,闪身而入,手中的点三八稳稳指向阿浪眉心。
“別动。”邢渊带著一丝戏謔。
阿浪身体瞬间绷紧,缓缓抬头,首先看到的是那支致命的枪管,然后目光上移,看清了持枪者的脸——
一张极其年轻的脸,更让阿浪心头微震的是对方那双眼睛,深邃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和自己引以为傲的“电眼”有得一拼。
更过分的是,对方也理著和自己相似的小平头,竟比自己更加精神帅气,这让阿浪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爽。
“你们这些臥底,真有趣。”邢渊枪口纹丝不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住在游艇上,特別符合你这名字,『浪』嘛,挺会享受?”
阿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任谁被冰冷的枪口指著脑袋,心情都不会好:“你是谁?”
邢渊全然没听见他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调侃:“职位应该没我高吧?来,敬个礼,叫声阿sir听听?”
船舱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阿浪死死盯著那张帅得碍眼的脸和那双討厌的“电眼”,眼神变幻不定。
几秒钟后,他猛地站起身,对著邢渊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警礼,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与畅快:“yes,sir!”
“嗯,不错。”邢渊乐呵呵收起枪,隨意地在阿浪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猜猜,我怎么找到你的?”
阿浪坐回沙发,眼神依旧警惕,冷哼一声:“条子想查一个人,总有办法,有话直说。”
邢渊身体微微前倾,笑容不变:“今天云来茶楼枪战的时候,挺热闹,我跟韩琛,还有那个倪…永孝?一起在对面叉烧店看戏来著,对了,你认识这两人吗?”
阿浪握著沙发扶手的指关节微微发白,但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不认识,我是跟军火的,道上其他捞偏门的人,不清楚。”
他刻意强调了“道上”两个字。
邢渊脸上笑容瞬间灿烂了几分,心里嗤笑一声:“我都没说这两个傢伙是道上还是警队的,你特么直接默认道上,还说不认识?这演技,嘖嘖…”
表面却只是隨意地摆摆手:“不认识算了,海叔的军火库,在油麻地吧?”
阿浪的眼神终於闪过一丝波动,他盯著邢渊那张“欠揍”的帅脸,嘴角缓缓浮起一个带著嘲讽意味的笑容:“怎么,阿sir想扫了它?为民除害?”
邢渊点点头,语气像是在討论晚餐吃什么:“嗯,是有这个想法。”
阿浪嗤笑一声:“那你去呀,带上你的人,多带点,最好把飞虎队也叫上,我祝你旗开得胜。”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邢渊摇摇头,身体往后靠了靠,目光直视阿浪:“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带尊尼汪去扫了它。”
阿浪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身体再次绷紧,声音中带著压抑的惊怒:“你不是彭sir手下的吧?你们到底几个组在跟这案子?想玩死我?”
“忘了自我介绍了。”
邢渊掏出证件晃了晃:“油尖警署重案组督察,邢渊,这案子本来是总署袁浩云在跟,不过今天他们在油麻地布局失败,场面难看不说,好像还打死了一个臥底?”
他摊摊手,语气轻鬆得像在聊八卦,“我呢,就是觉得有点意思,隨便查了下。”
阿浪的眼皮狠狠抽搐了一下,看著邢渊那副欠揍表情,忍不住爆了粗口:“丟!隨便查了下就查到我,查到尊尼汪要搞海叔?你特么不该当警察,去做神棍更有前途!”
心里补了一句:或者靠脸吃饭也行!
“多谢夸奖。”邢渊不以为意,从夹克內袋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子上,推了过去。
“你带尊尼汪去扫海叔仓库的时候,call这个號码给我,我保证,让你『金蝉脱壳』,安全上岸。”
阿浪盯著那张写著数字的纸条,沉默了几秒钟,船舱里只剩下游艇轻微的摇晃声和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最终,他伸出手,將纸条拿起,迅速塞进自己口袋,声音低沉:“等我消息。”
邢渊满意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目光扫过舱內掛著的很多千纸鹤,脚步顿住,回头看向阿浪:“对了,忘记问你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喜欢折这玩意儿?”
他指了指那些千纸鹤,“该不会…杀一个人就折一个吧?”
阿浪抬起头,迎上邢渊的目光,嘴角竟然也勾起一抹微笑,语气半是挑衅,半是认真:“当然,要不要我给你提前预备一个?”
邢渊闻言,哈哈大笑,摆摆手:“不用了,好意心领,我想说的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笑容促狭,“我女朋友折的更好看,下次我让她多折一些送给你,省得你自己动手,折得这么难看。”
阿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那点奇异的光彩被一种混杂著愕然、憋闷、无语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看著邢渊爬出船舱,消失在夜色里,才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妈的,有女朋友了不起啊!还折得更好看~炫耀个屁!老子要不是臥底,早就找十个八个了!呸!”
……
……
邢渊返回油尖警署,在沙发上將就了一晚。
清晨阳光刚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他就被腰酸背痛唤醒。
简单洗漱后,邢渊直接走向署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去。
黄炳耀正捧著他那个標誌性的巨大搪瓷杯,滋溜滋溜地喝著热茶,一脸享受。
“黄叔,早。”邢渊开口。
“阿渊啊,这么早?昨晚收尾辛苦了,不多睡会儿?”黄炳耀笑眯眯的,显然对昨天云来茶楼的结果很满意。
邢渊走到办公桌前,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丟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黄叔,我接到一个非常可靠的线报,明心医院下面,很可能藏有一个大型军火库。”
“噗!!!”
黄炳耀一口热茶全喷在了办公桌上,呛得惊天动地,胖脸瞬间涨得通红。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军火库?!在医院下面?!”他眼睛瞪得像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