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宋子杰,邢渊並未立刻离开,他深知宋子豪这枚棋子並非十拿九稳,不能把希望全押在他身上,他需要另一条线,一个更了解谭成团伙內部,且復仇动力十足的人。
他的目光,投向了刚才宋子豪试图追去的方向——那个跛著腿,拎著水桶消失在街角的落寞身影,小马哥。
邢渊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瘸了腿的小马哥警惕性早已不復当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跟著一个人。
小马哥步履蹣跚,穿过几条小巷,最终拐进了一栋老旧商住楼的地下停车场,他在一个用废弃货柜改造的“房间”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了锈跡斑斑的掛锁。
邢渊隱在一根粗大承重柱后,借著昏暗光线,观察著里面动静。
小马哥放下水桶和抹布,疲惫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摺叠床上。
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把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黑星手枪,旁边散落著寥寥几颗子弹,以及一个卷了边的笔记本。
他拿起手枪,手指摩挲著枪身,眼中闪过追忆和痛苦,“唉……丟他老母的条子,抓军火抓这么严干什么…连把像样的傢伙都弄不到了……”
他掂量了一下那几颗孤零零的子弹,再次长嘆一声,小心翼翼將手枪和子弹重新包好,连同那个小笔记本一起,塞进了铁皮盒子里。
小马哥没有將盒子放回床底,他走到角落里一个堆著杂物的破旧工具箱上,费力地挪开上面的杂物,將铁皮盒子藏在了工具箱的最深处,再用杂物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小马哥似乎耗尽了力气,重重躺倒在摺叠床上,发出吱呀呻吟声,他闭上眼睛,胸膛起伏著……
邢渊耐心等待著。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小马哥才重新坐起身,揉了揉脸,拿起水桶和抹布,再次步履蹚跚地离开了他的老窝,大概是又去工作了。
確认小马哥走远,邢渊潜入了货柜房间,他目標明確,径直走向那个破旧工具箱,三两下拨开杂物,取出了铁皮盒子。
打开盒子,邢渊首先將黑星手枪和子弹揣进了自己外套內兜里,这玩意儿留在这里对小马哥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
然后,他拿起了那个卷了边的小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跡,夹杂著一些简略的图画和標记,全是关於谭成假钞集团的调查记录。
里面详细记录了谭成团伙近期的活动规律,外围马仔的信息,以及可能的洗钱地点。
最显眼的是两个被红笔重重圈出来的地址:“油麻地上海街 250號油麻地停车场大厦”,“旺角码头23號仓库”。
笔记本旁边还画著这两个地方的简易平面图,標註了出入口和可能的守卫位置,显然,小马哥一直在暗中调查,试图找到谭成的致命破绽。
然而,另一条用红笔写在角落的信息,引起了邢渊更深的警觉:“谭成最近与国际刑警的人接触频繁,目的不明,疑有大动作或寻求庇护。”
“国际刑警?”邢渊眉头紧锁,一个本地假钞集团头子,突然和国际刑警勾搭上了?难不成谭成想利用国际刑警的关係洗白或转移资產?
邢渊將笔记本也收入怀中,然后,拿出隨身携带的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张纸条:
“小马哥,资料多谢了,期待下次合作~~>?<”
他將纸条折好,放回铁皮盒子里,再將盒子塞回工具箱原处,仔细復原了杂物,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个阴暗的车库。
找了个僻静地方,邢渊立刻拿出行动电话,拨通了重案组办公室。
“肥沙。”
“渊哥?什么事?”肥沙的声音传来。
“放下手头其他事,立刻带两个伙计,装备设备带齐,去油麻地上海街 250號,停车场大厦。”
邢渊严肃命令道:“暗中布控,密切监视进出人员,特別是谭成团伙的熟面孔,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有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明白,渊哥,马上办。”肥沙毫不拖泥带水。
掛断电话,邢渊回去找宋子杰,刚到大厦门口,就见谭成下车,这老小子看见宋子杰还在那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子杰竖起大拇指,隨即倒过来,回以灿烂笑容。
谭成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进入办公大楼。
邢渊给宋子杰使了个眼色,来到方信友所在暗巷,宋子杰很快也跟了过来。
“子杰,咖喱,你们俩立刻去旺角码头23號仓库。”
邢渊下达了与肥沙差不多的命令,最后叮嘱道:“记住,是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子杰有些许疑惑:“邢sir,那里…我怀疑过可能是他们一个临时中转点,但之前盯梢並没有发现问题。”
“哦?”邢渊心里暗忖,“看来小马哥的情报也有误差。”
沉吟片刻,“你们再过去看看,如果没有收穫,就去油麻地上海街 250號,停车场大厦,肥沙在那边。”
“yes,sir。”
宋子杰立刻答道,隨即补充:“邢sir,仓库那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咖喱还是留在这里监视谭成比较好。”
邢渊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我让马军去仓库找你,我和咖喱先盯著这边。”
“邢sir你要留下来?!”方信友立马激动起来。
就在这时,巷子上方某家住户的电视机突然传来紧急插播新闻的声音: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日下午四时许,西九龙汝州街发生严重枪战事件,一辆押送重要犯人的警车遭到武装分子劫持,现场交火激烈,已確认有警务人员殉职……”
“凶犯手持重型武器,极其凶残危险,警方现正全力追捕,提醒市民切勿前往汝州街一带,如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即报警……”
方信友下意识握紧腰间枪套。
邢渊拍拍他肩膀:“放轻鬆。”
……
傍晚,小马哥拖著那条跛腿,一瘸一拐回到了地下车库的“家”,刚打开货柜的门,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心头一紧,立刻扑向那个破旧工具箱,杂物被慌乱地扒开,铁皮盒子还在。
他颤抖著手打开盒子,手枪和子弹不翼而飞,只有那张折好的纸条静静躺在盒底。
小马哥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把抓起纸条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跡,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跟踪了呀,顿时欲哭无泪。
“丟!我现在就一个擦车仔啊……”小马哥颓然坐倒在破床上,捏著那张纸条,望著昏暗顶棚,“竟然……还有人跟踪我?”
“丟你老母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