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谁赞成,谁反对
“冚家铲!”邓伯猛地一拍桌子,紫砂茶具跳起老高。
他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当务之急是应对这场突发事件。
“通知律师,立刻去医院,无论如何,先见到阿乐,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大d-到底怎么死的!”
串爆、老鬼买等人正要掏出电话,一个更年轻的马仔又撞了进来,脸色比刚才那个还要惨白。
“邓伯!尖沙咀尖沙咀那边彻底乱套了。”马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倪家那帮疯子把我们在尖沙咀的场子全扫了,官仔森和鱼头標被打散了,鱼头標被打残了,
是飞机那个疯狗背著他,一路砍人,最后衝进尖沙咀警署才捡回条命。”
“冚家铲!”邓伯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发白。
大d、阿乐两个话事人候选,一死一垂危;尖沙咀刚插进去的旗,转眼被倪家连根拔起,连地盘都没了,和联胜几十年,何曾如此狼狐?!
油尖警署,重案组办公室瀰漫著泡麵和咖啡混合的怪异气味。
邢渊靠在办公椅上把玩著空气炮,目光落在桌面震动的手机上。
来电显示:占米。
他按下接听,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占米,撤乾净了?”
电话那头占米语气有些紧:“刚撤完,邢sir,倪家动手太快了,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
“嗯。”邢渊打断他,直接拋下重磅炸弹,“通知你老大官仔森,大d死了,阿乐重伤在医院,能不能醒过来都是问题,和联胜现在群龙无首。”
占米那边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急促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邢渊甚至能想像他此刻震惊到失语的表情。
“机会难得,”邢渊嘴角上扬,语气阴森,“让你老大官仔森,马上去走动,那帮老骨头,现在缺人顶上去,告诉官仔森,他坐这个位置,我这边会『安静”。”
“明白—邢sir。”占米声音相当乾涩。
他握著已经掛断的手机,站在尖沙咀一条堆满废弃纸箱的逼仄后巷里,指尖冰凉。
大d死了?阿乐废了?官仔森上位?这一切难道都在那位邢sir的算计之中?
他甚至提前让自己撤出尖沙咀,避开了倪家的屠刀,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力就在这时,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著“森哥”。
占米深吸一口气,接通。
“占占米!救我啊占米!”官仔森极度恐惧的哭豪声炸响。
“我在新天地桑拿后巷的杂物间,鱼头標被倪家那帮冚家铲打成了血葫芦,飞机那个傻仔背著他一路砍出去不知道死没死啊,外面全是倪家的人,占米,快来,我不想死啊。”
占米握著手机,站在阴暗潮湿的后巷里,浑身血液都像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彻骨寒意。
新天地桑拿就在这条巷子的拐角,鱼头標残了,飞机亡命森哥躲在这里瑟瑟发抖-所有的一切,精准得如同剧本。
占米压下翻涌的恐惧,强行镇定下来:“森哥,別出声,锁好门,我马上到,记住,在我来之前,就算外面天塌了,也別出来。”
半小时后,占米带走了官仔森和剩余小弟,將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地盘。
与此同时,油麻地茶楼包厢。
邓伯闭著眼,靠在太师椅上,仿佛又老了几岁。
串爆、老鬼买、龙根等叔父个个面如死灰,或抽菸,或发呆。
派去医院打探消息的律师刚刚垂头丧气回来,带回了比预期更绝望的消息。
“邓伯,各位叔父,”律师的声音沉重,“乐哥-手术虽然保住命,但,医生说了,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顿了顿,艰难补充:“而且-现在道上都在疯传,是乐哥砍死了恐龙和大d,警察那边,对此没有任何解释,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扑街差佬!”串爆一拳砸在红木桌上,茶杯跳起,茶水四溅,却没人有心思去擦。
“现在怎么办?”老鬼奕声音透著绝望,“阿乐废了,大d死了尖沙咀地盘丟了,鱼头標废了.我们和联胜难道要散?”
就在这时,包厢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刺了过去。
占米走了进来,他穿著乾净的灰色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著点后生仔该有的谦恭,手里拎著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旅行袋。
“根叔,邓伯,串爆叔,老鬼奕叔”占米挨个恭敬地点头打招呼,礼数周全得挑不出毛病。
“占米仔?你来做什么?”串爆没好气地问,他现在看谁都像看衰神。
占米没回答,只是走到巨大的红木圆桌前,目光平静扫过一张张老脸。
他手一松,“咚”的一声闷响,那个黑色旅行袋被隨意丟在桌面上,拉链没拉严实,露出一沓沓崭新的千元大钞边角。
紧接著,在叔父们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占米慢条斯理从后腰抽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枪,隨手將之放在那一大袋钱旁边。
钞票的诱惑与枪械的死亡气息,在檀香菸雾中瀰漫。
占米声音不大,依旧带著谦恭:“各位叔父,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了,和联胜需要一个新的话事人出来主持大局,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顿了顿,平静看著主位上的邓伯:“时间不等人,外面那些小的都在看著,等久了,人心就散了。”
占米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两条路,要么,让吹鸡叔继续顶著,再坐一任,要么推我老大官仔森上位。”
他目光转向那袋钱和那支枪,“邓伯,各位叔父一一”
占米姿態恭敬,“谁赞成,谁反对?”
串爆的脸瞬间由猪肝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鬼奕死死盯著那袋钱和那把枪,眼神剧烈挣扎,额角渗出冷汗。
邓伯浑浊老眼里翻涌著惊涛骇浪:“反骨仔!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叔父?!”
“规矩?”占米脸上的恭敬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但话语中的温度比刚才更低了几分,“邓伯教训得是,规矩是社团的根本。”
“只是,邓伯,各位叔父,尖沙咀的旗子倒了,大d哥遭了难,乐哥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为社团出力了,標哥更是躺在警局里,社团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他轻轻嘆了口气:“这种时候,规矩固然重要,但社团更需要的是有人能立刻站出来,稳住局面,收拾残局,让外面人知道我们和联胜还没倒!”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串爆、老鬼奕、龙根,最后再次回到邓伯脸上,態度谦恭:
“我老大官仔森,虽然本事有限,但胜在忠心耿耿,愿意在这个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为社团分忧,为各位叔父分忧,他出来顶这个位置,是希望能儘快稳住局面,保住社团的元气。”
占米微微侧身,再次示意了一下桌上那袋钱和那把枪。
“邓伯,各位叔父,社团的生死存亡就在各位一念之间,我老大官仔森,是现在唯一能立刻顶上去,稳住局面的人选。”
他停顿了一秒,包厢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支枪散发著寒意。
“所以,请各位叔父明示一一”
“谁赞成?”
“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