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线人和臥底
邢渊点点头,拍了拍占米的肩膀,调侃道:“占米哥,你可是和联胜真正的幕后大佬,拿出点气势来嘛,叶继欢算什么东西?一个被通缉的丧家之犬,你怕他干什么?”
占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在邢渊面前,他那点江湖地位,脆弱得如同纸糊。
这时,肥沙指挥看几个警员,开始搬运麵包车里的木箱,將地上散落的枪枝也都装进去,准备装车拉回警署。
占米看著那些被搬上警车的“假枪”,忍不住小声问:“邢sir—这些——-这些道具也要拉回警队?”
邢渊对他眨眨眼,意味深长道:“道具?占米哥,你说什么呢?这可是叶继欢用来实施惊天大案的真傢伙,当然要作为关键证物,完整地带回警署归档咯。”
占米脑子里喻的一声,真真傢伙?!
不对,应该是这些“道具”在警方的报告里,会变成货真价实的军火,叶继欢死得不冤,而他占米,彻底成了警方的“金牌线人”。
他看向邢渊那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这倒是占米误会邢渊了,这些枪確实是真枪,他担心叶继欢这个老手提前发现,所以从警队调了一批真枪来交易,只不过全是空包弹。
再说了,就算没这批真枪,他占米一样是警方的“金牌线人”,他和陈永仁的区別只是梦想不同,陈永仁有个警察梦,而占米,想做个普通人。
“收队!”邢渊不再理会呆滯的占米,大手一挥,声音洪亮,“通知鑑证科、法医,清理现场,把军火和赃款都给我看好了。”
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封锁现场,拍照取证。
就在一片忙碌收尾之际,船厂边缘一个巨大的、散发著恶臭的垃圾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的响动。
“別动!警察!”外围警戒的警员立刻举枪瞄准。
“別开枪,自己人,自己人哇!”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只见周星星灰头土脸地从垃圾堆后面爬了出来。
他穿著一身极其不合身的破旧工装,脸上抹得乌漆嘛黑,头上还顶著一个破铁桶,胸前的mp5都快看不出样子了。
“周星星?!”邢渊和一眾重案组伙计都傻眼了。
方信友赶紧帮好兄弟清理身上的垃圾。
周星星哭丧著,指著自己一身行头:“邢sir,你看我这偽装,我潜伏了整整六个钟头啊,连只老鼠从我裤襠钻过去我都没动一下,结果结果你们完事了才叫我?!”
他指著地上叶继欢的尸体,痛心疾首:“我的大功劳啊,我的升级加薪啊,我的英勇表现啊,全泡汤啦,呜呜鸣—连个开火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何文展捂住了脸,马军嘴角抽搐,肥沙笑憋得满脸通红,方信友更是毫不顾忌哈哈大笑。
邢渊却皱起眉头,把周星星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有行动?”
周星星说:“黑仔达告诉我的。”
“黑仔达又是怎么知道的?”邢渊追问。
周星星耸耸肩:“那你去问他,那个老小子好像挺多门路。”
邢渊了解,拍拍他的肩,隨即嫌弃地甩甩手:“你先找个有水龙头的地方,好好清理一下,晚上食宵夜,我请。”
“耶!邢sir万岁!”周星星瞬间变脸,欢呼雀跃,只是那身恶臭,让靠近他的警员们纷纷捂鼻退避三舍。
回到油尖警署,已是凌晨时分。
邢渊和肥沙亲自清点著从现场带回的军火一一那些货真价实的自动武器,虽然打的是空包弹,但在报告里,它们就是叶继欢团伙准备用於实施重案的铁证。
“头儿,点清楚了,ak四支,五四式三支,霰弹枪两支,子弹—-,空包弹六百发,登记造册没问题。”
肥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这可是大案,功劳簿上足够他写满好几页。
邢渊点点头:“行,归档吧,通知兄弟们,收工,宵夜我请,老地方!”
“yessir!”肥沙响亮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安排后续工作。
重案组、反黑组、缉嘟组加上蹭饭的周星星,浩浩荡荡杀向大排档。
周星星已经简单冲洗过,换上了不知道从谁那里借来的便服,虽然还有点异味残留但丝毫不影响他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的兴致。
一边吃还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在垃圾堆里潜伏了六个小时,与老鼠斗智斗勇的经歷,引来阵阵鬨笑。
邢渊看著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嘴角带著笑意。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去结帐,顺便拨通了黑仔达的电话。
“是我,邢渊。”
“邢sir?事啊?这么晚?哦,你安排来的兄弟都很不错。”听起来,黑仔达日子过得好。
“今晚昂船洲的行动,周星星说是你告诉他的?”邢渊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黑仔达嘿嘿的笑声:
“邢sir,我臥底几十年,三教九流的朋友总有几个嘛,偶尔听到点风声,想著阿星那小子想立功想疯了,就提点他一句,让他去碰碰运气咯,怎么,他没帮上忙?”
“帮了个倒忙,躲在垃圾堆里差点被我们当匪徒误伤。”邢渊淡淡道,“消息来源可靠就行,下次有这种『风声』,直接给我电话。”
“明白明白,下次一定直接报告邢sir!”黑仔达满口答应。
“嗯,早点休息。”邢渊掛了电话,黑仔达当了这么多年臥底,无功无过,没想到路子这么广。
回到尖沙咀公寓,屋內一片静謐,只有玄关留著一盏小灯。
程乐儿已经睡下,呼吸均匀,邢渊轻手轻脚洗漱,躺在她身边,闻著熟悉的馨香,紧绷的神经彻底放鬆,很快沉入梦乡。
一夜无话。
清晨的阳光洒进餐厅,程乐儿將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和烤吐司放在邢渊面前,坐下后,双手托腮,眼晴亮晶晶地看著他:“阿渊,我想买一栋大房子。”
邢渊端起咖啡的手顿了一下,隨即笑道:“好啊,想买就买。看中哪里了?我陪你去看。”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程乐儿惊喜地扑过来,搂住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看了几个盘,在浅水湾和半山都有不错的独栋,环境好,私密性也强,比现在的公寓大好多,以后——·以后家里来客人或者嗯——也方便。”
她说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显然想到了“以后”的更多可能。
邢渊捏捏她的脸:“你喜欢最重要,选好了告诉我时间,我们一起去看。”
“嗯!”程乐儿用力点头,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
送程乐儿去福田大厦上班后,邢渊来到油尖警署。
他先去署长方明珠办公室提交了关於叶继欢案的详细报告,方明珠快速翻阅后,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乾净利落,击毙叶继欢是大功一件,报告写得也很漂亮,后续嘉奖我会跟进。”
“谢谢,madam。”邢渊敬礼。
回到重案组大办公室,邢渊朝正在整理文件的肥沙招招手:“肥沙,过来一下。”
肥沙小跑过来:“头儿,吩咐?”
邢渊压低声音,带著笑意:“上次跟你提过的见习督察考试,推荐信我已经递上去了,m方署长那边也点了头,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的本事。”
肥沙胖乎乎的身体猛地一震,小眼睛瞬间瞪圆,嘴唇哆嗦了几下:“头头儿!我我—”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用力挺直腰板,重重地拍了下胸脯。
“头儿你放心,我肥沙这条命不,我下半辈子就卖给你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一定考过,绝不给你丟脸。”
“行了行了,別拍得自己岔气。”邢渊笑著摆摆手,“好好准备,考不过,丟人的是你自己。”他转身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刚坐下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何文展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站在那里,表情有些侷促,双手无意识地搓著,欲言又止。
邢渊挑了挑眉:“阿展?有事?吞吞吐吐的,像个大姑娘。”
何文展深吸一口气,脸上带著点难为情:“头儿,那个,见习督察考试,我考了两次了都没过,”
他声音越说越低,头也微微低下:“我想-我想请你,能不能抽空辅导辅导我?我知道你很忙”
邢渊看著这个行动力极强的得力干將,理解地点点头,警队升级考试,除了实务,理论和管理知识要求很高,对何文展这种一线拼杀上来的硬汉確实是个坎。
“没问题。”邢渊爽快地答应,“下班后吧,去我女朋友公司,那边会议室安静,顺便一起吃饭,我帮你授授重点。”
何文展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如释重负:“谢谢头儿!太感谢了!”
“行了,去忙吧。”邢渊挥挥手。
洪兴陀地。
太子唾沫横飞拍著桌子:“蒋生,倪家欺人太甚,陈永仁那个扑街,仗著有差佬撑腰,硬生生把我的人赶出尖沙咀,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越说越激动,矛头直指警方:“还有油尖差佬,摆明了就是扶持倪家打压我们,不然陈永仁一个新上位的,凭什么这么囂张?我看,就是差佬想搞一言堂,把我们洪兴当眼中钉!”
蒋天生靠在椅背上,指间夹著雪茄,烟雾繚绕遮住了他半张脸,但太子的话,特別是关於油尖警方“扶持倪家打压洪兴”的部分,戳中了他的心事。
油尖区在邢渊和方明珠的铁腕治理下,社团生存空间被极大压缩,规矩也越来越多,这让他很不舒服。
湾仔的反黑组督察能换,油尖的或许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过,动差佬风险太大,需要从长计议。
“太子,先別急。”蒋天生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动差佬不是小事,要搞,也得先搞掉他们的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倪家是该敲打敲打了,不能让他们坐大,不然以后白面生意大家都不好做,陈永仁哼,一个靠差佬上位的傀儡。”
他隨即拨通了和联胜新任话事人官仔森的电话。
“森哥,我蒋天生。”
“蒋生?风啊?”官仔森很是意气风发。
“尖沙咀的事倪家吃相太难看了,洪兴的地盘,他们说吞就吞,森哥,你上次在尖沙咀,也差点被倪家的人“误伤”了吧?这口气,你能忍?”蒋天生话语带著煽动性。
官仔森一听“上次差点被砍死”的事,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火气“赠”就上来了“忍?忍他老母,倪家现在太囂张了,我官仔森现在是和联胜坐馆,不是以前的小四九,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说,怎么搞?”
两人在电话里迅速达成了共识:洪兴与和联胜暂时结盟,联手对付倪家,目標一一夺回/抢占尖沙咀的地盘,打压陈永仁。
占米很快收到了风声,他急匆匆找到还在为结盟兴奋的官仔森。
“森哥,现在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开片(打架)要钱的,安家费、医药费、跑路费,还要防著差佬扫场。”占米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客观。
“打贏了地盘也未必能立刻生钱,打输了更是血本无归,倪家背后站著差佬,我们硬碰硬,得不偿失啊,闷声发大財才是正道。”
官仔森正沉浸在当上话事人后第一次“大展拳脚”的亢奋中,哪里听得进占米这番
泼冷水”的劝告。
他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占米:“占米!你懂什么?现在我是话事人!我说了算!赚钱?不把面子打回来,以后谁还看得起我和联胜?谁还服我这个坐馆?
“上次在尖沙咀,老子差点被倪家的刀手砍死,这口气不出,我官仔森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倪家我干定他了,你不用再说了,准备好人手傢伙。”
靚坤的陀地。
一个小弟正向靚坤匯报洪兴与和联胜结盟要搞倪家的消息。
靚坤歪在沙发上,抠著耳朵,听完后发出一阵沙哑怪异的“咯咯”笑声,像是破风箱在抽:
“蒋天生这个老糊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同和联胜结盟?官仔森那个草包能顶什么用?他知不知那个陈永仁是什么人啊?哈哈哈!”
小弟不解:“坤哥,陈永仁不就是倪家新上位的话事人?”
“话事人?我看他是差佬插在倪家的针还差不多。”靚坤笑得前仰后合。
“油尖警方那么落力撑他,赶绝太子,你以为真是因为他能干啊?蒋天生要同和联胜去搞差佬的针?哈哈哈,这不是自己把头伸进绞索里是什么?”
小弟试探著问:“坤哥,那那我们上不上?帮蒋生?”
“上?上个屁啊上,让他们去打,打得越热闹越好!”靚坤止住笑,像看白痴一样看著小弟。
“等蒋天生自己把自己搞死搞残,把洪兴搞成一盘散沙告诉下面的兄弟,都给我缩起来,看戏,谁要是敢私自搅和,我打断他的腿。”
11
尖沙咀,通菜街大排档。
夜色渐深,街边灯火通明。
宋子杰做东,为may组织小聚,同席的还有陈永仁和罗技,经歷了君度酒店风波,这次自己人的聚会难得而珍贵。
“may姐,欢迎加入油尖缉嘟组!”宋子杰举杯致意。
may爽朗回应:“多谢杰哥,邢sir点名调我,压力不小。”
陈永仁沉默点头,罗技则笑著接口:“may姐放心,有杰哥和邢sir坐镇,油尖翻不了船。”
may心照不宣:“以后情报多靠仁哥和技哥。”四人轻鬆閒聊警署趣事。
然而,这份难得的平静並未持续多久。
十几辆摩托车引擎咆哮著,伴隨著几辆麵包车急剎的刺耳摩擦声,刺眼的车灯瞬间將大排档区域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