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眼睛却亮晶晶的，时不时偷瞄几眼正在热烈討论的眾人。
“小红，” 江晚柠转过身看向她，放柔了声音，“你们院长妈妈说，你自学过会计知识，是不是？”
小红一听，紧绷的肩膀明显放鬆了些，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嗯...... 学，学过一点。”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麵，带著些许颤抖。
江晚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以后你就跟著你霏霏姐，负责財务统计和客服的工作。”
她指了指正在统计抖抖店铺发货数据的江霏霏，“有不懂的就问你菲菲姐，她会带著你的。”
小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可点著点著，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耳朵上的助听器，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怎么了？” 江晚柠关切地问。
小红的手飞快地比划起来，动作又急又乱，像受惊的小鸟扑棱翅膀。
一旁的小杨赶紧帮忙翻译：“她说她的耳朵听不清，也不太会说话，怕耽误工作......”
江晚柠蹲下身，视线与小红平齐。
稀疏的刘海散落在小姑娘的额头，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红，” 江晚柠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周院长跟我说，你戴上助听器是能听见声音的。要是现在听不清，那肯定是助听器不够好。咱们就努力工作，换个更好的助听器。”
她伸手轻轻握住小红微微发抖的手，“不太会说话，那就多练习。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十遍。来，你现在告诉姐姐，你想做好这份工作吗？你能做好这份工作吗？”
她把他们招过来，除了自家是真的缺人手，但是也是真的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帮他们。
他们才十八九岁的年纪。
未来还很长，不能只会卖力气。
一滴眼泪 “啪嗒” 落在水泥地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
小红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江姐姐，我、一、定、好、好、学，把、工、作、做、好！”
每个字都咬得格外认真，像在许下一个庄严的承诺。
“好徒弟！” 江霏霏突然从后面搂住小红的肩膀，笑嘻嘻地晃了晃，“来，叫一声师父听听。”
小红的脸 “唰” 地红到了耳根，但还是乖乖地、软软地叫了声：“师...... 父......”
“哎哟！” 江晚柠忍俊不禁，“人都叫师父了，你不给改口红包，好意思吗？”
小红连忙摆手，急得又要比划。
江霏霏却已经手忙脚乱地翻起口袋来：“等著，师父这就……”
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尷尬地眨眨眼。
三个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只摸出半包纸巾和一根橡皮筋。
主要是，这年头谁身上还带现金啊。
而小姑娘却连个手机也没有。
江霏霏气鼓鼓地叉腰：“哼！明天就给我徒弟补上！”
不仅要有红包，还要买个新手机！
她的徒弟怎么能连个手机都没有！
小红被逗笑了，眼泪还掛在睫毛上，嘴角却扬了起来。
阳光照在她脸上，將那张带著泪痕的笑脸映得格外明亮。
这时，原本窝在房间里看《熊出没》的两大小伙齐齐背著个大箩筐，出现在江晚柠身后。
江晚柠嚇了一跳，他们干什么去。
“姐姐！” 江逸晨长著一双大眼睛，疑惑道，“你不是说罚我们去挖山药吗？我们准备好了。”
刘平安在旁边用力点头，结结巴巴地补充：“帮姐姐挖山药。”
江晚柠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饭桌上隨口说的玩笑话，没想到两傻小子当真了。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挖山药很累的，你们確定要去？”
“不累！” 刘平安拍著胸脯，黝黑的脸上写满认真。
一旁的刘荷笑著解释：“柠柠，就让平安去吧，他力气很大的，以前在工地没啥被支使著挖土填土，他都当玩一样。”
挖山药苦，可有在工地里搬一天的砖还不被当人看苦吗？
江逸晨见刘平安都这么说了，也不甘示弱地应声道：“我也不累。”
生怕被比下去似的。
见两小憨货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江晚柠怎么捨得给他们泼凉水呢，当即站起身，去仓房拿挖山药的工具。
铁锹，锄头，小铲子以及手套。
铁锹挖土，锄头清理杂草和石块，小铲子清理山药周围的土壤。
至於手套，自然是保护双手，避免被山药的刺或土壤中的杂物划伤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山坡上，江晚柠扛著锄头走在前面，江逸晨和刘平安像两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一手铁锹一手锄头，背上还背著一个大竹篓。
“今天教你们挖山药和葛根，” 江晚柠在一处藤蔓茂密的地方停下，“这两种可都是好东西，既能卖钱又能自己吃。”
她蹲下身，拨开地上的落叶，露出几根细长的藤茎：“看，这是山药的藤。挖的时候要小心，顺著藤找到根部，然后...” 她轻轻挥动锄头，泥土翻飞间，一根粗壮的山药渐渐露了出来。
“哇！” 江逸晨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拔。
“別急，” 江晚柠拍开他的爪子，“山药脆，容易断。要慢慢挖，把周围的土都清乾净。”
野山药长的很深，江晚柠足足挖了一米多深，这才把正根山药完整地挖了出来。
而挖了一根之后，顺著这个坑，继续用小铲子往里挖土，很快就又挖出来了一根。
刘平安学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江晚柠的动作。
在江晚柠示范完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他学著江晚柠的样子，先用铁锹铲开表层土，再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山药周围的泥土。
那双在工地磨出老茧的手，此刻却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姐姐看！” 不多时，刘平安举起一根完整的山药，脸上沾著泥点子，笑得像个得了奖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