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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听著这些,又是羞又是惊。
  总觉得哪一个她都有点高攀不起。
  原想著,她嫁的也不过是村里普通农户。
  叶老太看著她:“这几户人家,我们都打听得很仔细,至少目前看人品是没啥问题的。”
  银心里没底:“奶觉得哪个好......”
  叶老太道:“个个都挺好的,毕竟是我们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家势好的,有家势好的好处,家势一般的,有一般的好处。反正你嫁过去,都不会过得很差。”
  银又望向二全:“爹觉得呢?”
  叶二全更迷茫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叶老太:“你好好想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银点头:“我......考虑几天。”
  “好。”
  看著银离开的背影,叶老太轻嘆出一口气,银的心思重,她不敢替对方做决定。
  在一堆有意向结亲的人里面,各类型都挑了一个出来。富商、侯府、官家和小商户,全都有。要是只挑一些小商户给她,就怕她觉得他们瞧她不起。
  银心里乱糟糟的,便想出去逛逛。
  才出大门,就见韦氏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她:“银......我听说你奶给你说亲了!你一定要嫁个侯门世子!一定要!”
  最近一直有媒婆上门,韦氏就知道叶老太在为银说亲。
  后来她了足足两百文钱,从媒婆的家人嘴里打听到银要说的几户人家。
  韦氏听得热血沸腾的。
  韦氏面容枯瘦,她紧紧抓住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银,你爹是个负心汉,你哥废了!你侄子是个傻子......娘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大房原本跟咱家是一样的,你自小就跟金住一个屋子,又一起去上过课,你们本来是一样的......”
  “可现在,叶轩中状元,连金都嫁了个富商和举人老爷......凭啥呀!”
  韦氏现在太绝望了。
  虽然不愁吃喝,却如同活在深渊里一样。
  “呜呜......银,一定要爭气呀!一定要为娘爭这口气呀!只要你嫁入侯门,那就是飞上枝头了!比不上锦儿欢儿,难道还比不过金吗?至少要压金一头,爭了这口气!”
  银看著韦氏那宛若癲狂的模样,脸色铁青。
  此时,叶大全家的一个婆子衝出来,一把推开韦氏:“滚开,別碰坏了我家小姐。”
  说著,便护著银往家里走。
  银回头,只见韦氏坐在地上,一边拍著腿哭,嘴里一边喊著不蒸馒头爭口气。
  她懂娘,太懂她了!
  因为得不到,所以歇斯底里的想往前蛄蛹。
  娘明明有蜡烛,她也只能得到蜡烛,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
  她拼命地爬,仰著头,死死盯著天上的月亮,拼了老命地跳。
  她爬到高峰上,拼命地想够,却摔了个粉碎。
  一直不断地循环。
  即使她的生活已经超越了很多人,即使天天大鱼大肉,锦衣玉食。
  但只要天上的月亮在,她就会渴望,但渴望却得不到,那就会抓心抓肺的难受,痛哭!折磨!癲狂!崩溃!如此循环!
  她不想变成她那样的人。
  回到房里,银认真思考著自己的亲事。
  富商、官家子、侯门世子、小商户......
  她想起以前在沈家学过的东西。
  她知道为什么连官家子和侯门世子都上赶著跟她结亲,不过是瞧上了小姑和姑父的势力。
  整个大周,谁都想攀上帝师和定国侯府,可惜却苦无门路。
  而自己,就是那一个梯子!
  她性格如何、容貌如何、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主母,全都不重要。
  况且她长得还行,懦懦的反而更好说话。
  只要娶了她,那就是帝师的侄女婿,就是跟沈家搭上了关係。
  就算得不到实际的升官升爵,也能借著这个身份进入沈家的圈子,保证家里的官位地位稳固,或得到一些別的东西。
  当然,奶说得是对的。
  不管別人是不是利用自己,看中她是为了什么,只要她嫁过去,就会过得不错。
  在沈家上课时,女先生跟她们说过,婚事其实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梯子也有梯子的价值。
  只要小姑和姑父不倒,自己便能稳固一生。
  那这些年的不甘心,也能展翅高飞了。
  但她想起上次欢儿和奶跟她说过的话。也想起许多年前,不知是哪一场的酒席。
  当年曼姐姐、金小燕、锦儿欢儿,全都聚在屋子里说话,自己坐在一旁,连一句都插不上,只能僵坐在那里尷尬地笑著。
  她在那个圈子里,又好像不在。
  若自己选择了官家、侯门或富商家,大抵来说,她过的也是这种日子。
  过著高高在上的生活,却又卑微地融不进去。
  明明占著那个位置,家里也对自己客客气气,但以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又立不起来。
  鸡棲凤巢,最后,自己还是无法融进去,无法获得尊重。
  她想要高飞,却没有翅膀。
  想有成就,却没有能力。
  那就抑制住自己的妄想,跟自己和解,接受自己的平庸。
  这,也是一种战胜自我和勇气。
  ......
  翌日,银找到叶老太夫妇和叶二全。
  银深吸一口气:“阿爷阿奶,爹,我都考虑好了,我选那个粮油铺的少东家。”
  三人一怔,接著欣慰地笑了。
  叶老太莞尔:“那回头我就安排相看。若是顺眼了,再细致地考察一下品性,没问题后就定下来了。”
  “好。”银羞窘地应了声。
  叶二全笑道:“踏踏实实总是好的。头有多大,就戴多大的帽子,否则头累帽子也累。”
  叶老头说:“银,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爹每个月有三四百两收入呢,是个大富户,不比那粮油铺的收入少。你们是门当户对的。而且你还有靠山。算起来是他高攀咱们家。进了他家门,你就是余家少奶奶,不比谁差。”
  银背脊挺得直直的:“是。”
  几人都很欣慰,当年金说亲时,也是一大堆人挤破头皮地上门。
  金在一堆世家子弟中挑中了现在的丈夫。
  现在银也挑了个合適的。
  姐妹俩都没有好高騖远,也没让人失望。
  ......
  叶老太夫妇回到家后,看到欢儿在训狗。
  叶老太笑骂道:“欢儿比银还大一个月,你娘也不急,快愁死我了。”
  欢儿嗔道:“以前娘给我安排亲事时,我难受得不得了,娘便不给我安排了。还说,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喜欢成亲就成亲,不成亲就不成亲。我喜欢设计灯饰,喜欢做生意,现在很开心呢!”
  “你呀,都是惯的。”
  “才不是。嘻嘻,我回房了。”
  当年曼曼和锦儿定亲后,叶采苹就为她们备下了嫁妆。
  她的胡辣汤作坊分成了三份,分別给了三个女儿。
  除此之外,沈知晏玻璃作坊的乾股,给了她们每人十个。
  然后是一些银子、庄子、田產和各种精致陪嫁,三个女儿都是一样的。
  叶欢儿很有设计天赋,这几年玻璃作坊的灯饰、摆件,都是出自她的手。
  回到村子后,她一直管著这边的胡辣汤作坊和玻璃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