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经验终究是有极限的
吴浩走下舞台时，腿肚子还有点发软。
倒不是累的。
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后，又骤然鬆弛下来的脱力感。
聚光灯的余温似乎还灼烧著他的皮肤，耳边也还迴响著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和观眾的呼喊。
最终的名次是小组第六。
小组冠军是344號科斯特。
很嚇人的外籍黑人选手。
在“死亡a组”拿到这个成绩，足以自傲。
但一想到舞台中央那两个身影，吴浩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无力感衝散。
差距太大了。
自然跟科技的差距。
那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鸿沟。
他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杂念拋开，快步走向后场。
刚一掀开通往后场的厚重门帘，一股恐怖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味道。
油彩的化学气味、汗液的酸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因脱水而產生的酮味·—
所有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室息的浊流。
“哎呀臥槽，真臭！”吴浩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他想起了高中的时候，夏天去那种全是男生的理科班，一开门那气味就呛得死人。
就有这么臭！
后场的热身区，此刻简直就是一幅人间炼狱图。
这里没有舞台上的光鲜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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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如同原始人的最残酷的挣扎。
选手们或坐或躺，横七竖八地挤在这里。
“他妈的，健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一个选手烦躁地將手里的毛巾摔在地上，引来一片感同身受的怒骂。
“快五点了！古典a组才刚比完，这得到猴年马月去？”
“我他妈快不行了，水也不敢喝，再等下去要掉状態了！”
“谁不是呢？精神、肉体双重折磨啊—”
抱怨声此起彼伏。
今天关市的室外温度直逼四十度，闷在这个通风不畅的后场，体感温度只高不低。
最磨人的不是赛前的艰苦准备。
而是这种漫长、焦灼、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健美比赛，选手將身体状態调整到巔峰，就像一把拉满的弓。
脱水、断盐、充碳—每一个环节都精密计算，只为在登台的那一刻，呈现出最完美的肌肉形態。
可现在，这张弓被强行拉著，迟迟不放箭。
相当伤弓身。
弓弦隨时都可能崩断。
吴浩看到一个选手正痛苦地抱著小腿，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他的同伴正在帮他拼命按压。
抽筋了。
这是身体电解质失衡的典型反应。
还有人脸色煞白，嘴唇乾裂起皮，眼神涣散地靠在墙上，仿佛隨时都会晕厥过去。
吴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连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炮都扛不住那莽哥呢？
吴浩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
终於，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莽盘腿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凉的墙壁他今天特地做了髮型，抓了个龙鬚背头。
他闭著眼晴，戴著耳机，似乎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和混乱。
他的胸膛在以一种极其平稳的节奏轻微起伏，呼吸悠长。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层薄薄的油彩，和刀削斧凿般的肌肉线条，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在公园里打坐的老僧，而不是身处后场的参赛选手。
吴浩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他蹲下身，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观察著。
陈莽的状態——好得有些过分了。
他的皮肤依旧紧致地包裹著肌肉，没有丝毫因长时间脱水而出现的鬆弛或干跡象。
他的脸色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红润。
这和周围那些面色惨白、神情痛苦的选手们，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陈莽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清澈而专注，没有半点等待过久的疲惫与焦躁。
“比完了？”陈莽摘下一只耳机，声音平静地问。
“嗯，比完了。”吴浩点点头，忍不住问道：“莽哥，你—你没事吧？这都等了快一天了。”
“我能有什么事。”
陈莽笑了笑，那笑容轻鬆得仿佛他们不是在闷热的后场，而是在某个有空调的咖啡厅。
就在刚刚，他闭著眼睛，意识完全沉浸在面板上。
【宿主：陈莽】
【年龄：21】
【身高：181cm】
【体重：79kg】
【臂围：45cm】
【体脂率：9%】
【魅力：b】
【特技：旺盛胃口、精力充沛、肌肉记忆、反重力行走、按摩圣手】
【综合评级：c-（职业级）】
对比上一次的省赛，陈莽的体重长了两公斤纯肉。
不用说別人了，陈莽自己都觉得离谱！
“你怎么样？第几？”陈莽岔开了话题吴浩的表情垮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小组前六，没进前三。那帮人都太猛了，尤其那个前国家队的能子睿和黑人佬，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的。”
“能进首轮叫出，已经很牛了。”陈莽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肯定。
“你才练了几年？他们呢？能在这种级別的比赛里跟他们站在一起比较，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一番话，说得吴浩心里舒服了不少，
“也是。”他嘿嘿一笑，“对了莽哥，那个严开，我看他好像也快不行了。”
吴浩朝著不远处努了努嘴。
严开正靠在一个健身凳上，脸色难看，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正拿著小风扇对著他猛吹，另一个在给他按摩肩膀。
他那股子自恋和轻桃的劲儿，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肉眼可见的疲惫和烦躁。
“看不出来啊，他背上这么大一片的纹身呢。”
“连油彩都没办法完全遮住啊。”
“他这种网红选手，状態调整更依赖团队和计划。比赛时间一拖延，计划被打乱，心態和身体都容易出问题。”陈莽的点评一针见血。
“看他的赛裤，应该也是健体吧，你俩身高也差不多，是不是在同一组哦！”
“不晓得，没问过他。”陈莽摇摇头。
这就是经验的极限。
当意外情况发生时，再周密的计划也会失效。
除非·.—
他也有【肌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