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等你成了角，还跟我玩吗？
陈莽下台后，第一时间將衣裤全部穿好。
虽然比完赛浑身仍发热，但入秋的天气毕竟带了凉意，一直光著上身难免担心感冒。
他捧著奖盃，第一件事就是录了段视频。
“兄弟们，没辜负大家期待，拿了小组第一、全场第三，已经尽力了。赛后总结明天发，大家早点休息，我也得撤了。”
现在肯定没空剪辑了，他只匆匆加了ai字幕，就直接发布。
几乎同时，抖音消息栏又开始不断跳动，
陈莽只来得及警了一眼，便熄屏收起手机。
消息大多来自一路看他直播走来的老粉丝，不少还带著“他在你的橱窗下过单”的標识。
他是真心感谢这些愿意陪著他、甚至真金白银支持他的人。
这都是实实在在的衣食父母。
刚走出更衣室，就看见吴浩已经在等他了。
吴浩的声音里带著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
“莽哥，走走走，快去逮裁判。”
“趁他还没走。”
陈莽將那座沉甸甸的季军奖盃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动作不紧不慢，仿佛那不是荣誉，只是一个寻常物件。
吴浩在一旁急得直脚。
后台的走廊狭窄而闷热，墙壁上还残留著选手们蹭上的深色油彩。
拐过几个弯，前方出现了一小撮人。
几个穿著不同顏色赛裤的选手，正围著一个男人问东问西，神情急切，带著几分討好。
陈莽没有上前，只是耐心地等在人群后面。
吴浩却有点按捺不住，在他耳边一直絮絮叻叨。
“莽哥，你咋不急啊。”
“这可是主裁，问一句顶咱们自己瞎练一年。”
他们前面那个穿著古典赛裤的选手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回头，想看看是谁在吵。
下一秒，他脸上的不耐就变成了错愣。
“臥槽，莽神在这里。”
一声低呼，像是投入池塘的石子。
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眨眼间，眼前的人群就默契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陈莽是真的有点累了。
儘管有【精力充沛】的效果傍身，但一整天精神的高度紧绷，还是让他感到疲倦。
他也就不再客套什么。
对著两边的兄弟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到了主裁面前。
主裁是个比陈莽矮上一个头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
他穿著一件赛事组委会的黑色外套，但拉链敞开著，露出里面紧绷的t恤，手臂和肩膀的轮廓清晰可见，显然也是个常年保持训练的运动员。
只不过陈莽並不认识他。
此时恰好，主裁刚跟上一个古典项目的选手聊完，目光自然地投了过来。
两人对上眼神。
对方先开口了，声音沉稳有力。
“我记得你，你是公开d组的122號。”
陈莽心里微微一动。
这裁判一晚上至少看了几百个健体选手，每个选手上台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
他能认出自己这张脸就算了，居然还记得號码牌？
主裁的目光带著审视，又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欣赏。
“你的形体相当好看，在国內这个级別里都很少见。”
“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中国健美的领军人物。”
这评价太高了。
“老师，这怎么敢当！”
陈莽连忙摆了摆手，姿態放得很低。
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是不是心里埋怨，没给你更好的名次？”
不等陈莽回答，他文接著说。
“唉，其实在我的打分表上，你是更高的。”
“但其他几位老师觉得，你太年轻，还差了点火候，综合来看，只能把你放在第三。”
陈莽没有纠结於名次，而是谦逊地躬了躬身。
“我正是来向您请教建议的。”
主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种不骄不躁的態度，显然让他非常受用。
“嗯，很好。”
他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首先，就是你的状態，比冠军和亚军还是要差一些的。干度好，但不够好，肌肉的分离度就没能完全展现出来。”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尽全力去备赛吧。”
这话一出，陈莽也不扭捏，直接承认了。
“是，我想著离魔都的拿卡赛还有將近两个月的时间，就打算把状態慢慢做起来，这次比赛算是提前適应一下。”
主裁点了点头。
“嗯，也算合理的考量——但比赛就是比赛，只要站上台，就得以最好的状態示人。
“第二，就是你的手臂—”
他伸手指了指陈莽的肱二头肌。
“別的像你这么高的运动员，手臂维度是弱项，只会被说手细。”
“到你这儿，反而是太粗了！”
主裁儼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健体不是健美，不是越大越好！你现在的臂围，已经有点影响整体的v-taper比例了，从正面看过去，破坏了你腰肩衔接的流畅感。”
“还有你的后展背部，斜方肌下束的厚度还需要加强。”
他一口气提了三四个可以改进的点，每一条都直击要害。
偏偏陈莽还都没法反驳，因为裁判说的確实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
看来回去之后，训练计划得重新调整了。
必须加强针对性的雕琢。
两人聊著，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了。
又请教了几个关於造型和颱风的细节后，陈莽才真诚地道了谢。
告別主裁。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后门。
一股冰凉的夜风迎面扑来，瞬间吹散了后台的燥热和身上残留的汗意。
张涛就站在门口，他出门很急就穿了一件短t，此时冻得有些打哆嗦。
他看到陈莽出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和之前在台下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老师！吴兄弟！”
张涛的声音里透著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
“走走走，我带二位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
“张经理，真的是你呀，你不会也等了一晚上吧？”
张涛不好意思承认，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吴浩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都凌晨一点半了，还有地方开门吗？”
他挠了挠头。
“我印象里，你们北方的店铺，一到晚上不都关门了？”
张涛神秘一笑，拍了拍胸脯。
“看看，刻板印象了吧！”
“山人自有妙计！”
他领著两人上车，拐进了一条幽暗深邃的小巷。
巷子里几乎没有路灯，两侧是老旧的居民楼，大部分窗户都黑著，偶尔有一两扇透出微弱的光。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潮湿的、属於深夜的味道。
最终，张涛在一栋居民楼的单元门前停下。
这里连个招牌都没有，要不是他带路，谁也想不到里面会藏著一家店。
“不光是本地年轻人，甚至很多京城人都愿意开个把小时过来这家吃呢！”
“看不出你还是个老吃家—”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热浪夹杂著浓郁的烧烤香气瞬间涌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
单元楼的一层被打通，摆著七八张小桌子，此刻竟然座无虚席。
食客们说话的声音，酒瓶碰撞的声音，还有烤炉上油脂滴落髮出的“滋滋”声，匯成了一片嘈杂又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
一个头髮白的老奶奶看到张涛，笑著迎了过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小张来啦，位置给你留著呢。”
张涛熟稳地跟老板娘打著招呼，领著陈莽和吴浩在角落一个空位坐下。
三人刚坐稳，老板娘就端上来了满满一大盘烤串。
羊肉串、烤鸡翅、牛板筋—.在灯光下泛著油光，孜然和辣椒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显然，这是张涛提前就安排好的。
他拿起一瓶啤酒，给三人都满上。
“这顿我请，就当是庆祝陈老师今晚取得的好成绩。”
张涛举起酒杯，姿態放得很低。
吴浩拿起一串羊肉，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大口。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他含糊不清地嘟了一句。
“我是担心这么点，不够莽哥吃啊。”
张涛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点发愣。
吴浩看著那位在烤炉前忙碌，被烟火熏得满脸通红的老大爷，又看了一眼在桌间穿梭的老奶奶，轻声说了一句。
“这么大年纪了，真辛苦啊。”
张涛闻言，放下了酒杯，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似乎卸下了某种偽装。
“辛苦？”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要是知道这栋楼都是人家的，你就不觉得他们辛苦了。”
“人老两口开这个烧烤店，不图赚钱，纯粹是爱好！”
“结果爱好干著干著，这生意还挺火，於是就一直做下去了。”
吴浩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收租老头还在发力！
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变得更加鬆弛。
张涛清了清嗓子，终於进入了正题。
“陈老师，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跟公司领导通过电话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著陈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之前那份合同，作废。”
“公司决定，为您提供一份最高规格的s级达人合约。”
“我们cpt会动用所有资源，全力將您打造成国內顶尖的健美明星，助力您的职业之路。”
张涛此时是真心觉得，中国健美或许要出现一位明星选手了。
陈莽顏值高，形態好，还会经营自媒体。
要知道cpt这些年在宣传推广上的投入並不少，甚至与產品研发处於同一级別。
可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
直到今天，仍有人坚信喝蛋白粉会伤身、伤肾，对这类蛋白质补充產品充满牴触情绪一一这正是整个行业面临的现实困境。
儘管cpt已经请来了流量明星代言，但他们的粉丝群体与產品真正的目標用户並不契合，转化率低得可怜。
人家粉丝只会说我家哥哥如何如何厉害，又多接了个代言之类的。
又不会消费啊！
虽然官方確实在大力提倡全民健身，可短期內市场认知难以迅速扭转。
说到底，这个领域仍然函需一位真正具有破圈影响力的明星选手。
而陈莽，虽不能说绝对，但的確具备这样的潜力！
吴浩闻言，拿著肉串的手停住了，他扭头看向陈莽。
当初两人刚认识，陈莽还是那个刚换健身房，甚至算得上“失业”的男私教。
是他看著陈莽从零开始做帐號，看著他第一次参加省赛就拿了冠军，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如今，在这种高强度的资格赛里，他不但拿到了名次，甚至让cpt这种行业巨头抢著要签合约。
陈莽的这种执行力，这种进步速度，快得让人感到一丝不真实。
吴浩的心里没有嫉妒，他只是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等陈莽真的成了大明星，站到了更高的舞台上。
到时候，他还会跟自己来这种藏在居民楼里的小店吃烧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