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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爷子的再次到来,没有受阻。
  看这形容憔悴的长子,他幽幽嘆了口气,“为父知道你跟谢氏夫妻情深,但斯人已逝,还是该让她入土为安才好啊。”
  如今已经冬末,眼看就要开春了,尸体能停多久?
  再不入土,就要该发臭腐烂了。
  事实上,已经有丝丝缕缕的尸臭蔓延了。
  王少甫沉默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王老爷子拍了拍儿子的肩,宽慰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过於情深义重,谢氏的死怎么算都怪不到你头上,真要细算仇人,那姚家才是实打实的罪魁祸首。”
  王老爷子一心只想祸水东引,让儿子把满腔的怒火倾泻出去,区区一个王尔远远不够。
  姚家才是重头戏,百年世家,底蕴深厚,足够扛住长子的怒火。
  他虽存了私心,但说的確实是实话。
  直接了当,点醒了沉浸在绝望痛苦中的王少甫。
  没错。
  若不是姚家郎君沾惹草,他家女儿又是个拎不清的,心生恶念推未来嫂嫂落水,给以商户女腾位置,婉儿就不会出事。
  他的安寧也不会悲伤成疾,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姚家,才是他妻女皆亡的仇人。
  漂浮於半空中的谢安寧轻轻摇了摇头,已经对后续的事不抱期待了。
  她开始想回去,她明明在生孩子,怎么眼睛一闭就来了这里,被迫见证了这么一齣戏。
  这里的自己,明知王家有杀心,却还是顺势死在王家手上,只想用自己的性命,让王少甫跟王家反目,以此来报復王家。
  悲惨,又可怜。
  偏偏,王少甫似乎並没有查出她的死因存疑,反倒將矛头对准了姚家。
  当然,姚家也確实不无辜。
  但,总归是没有如她的愿。
  …………
  正月十八,是谢安寧正式下葬的日子。
  积雪消融,天气难得的放晴,殯礼办的格外隆重,王家旁系宗亲基本上都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姚家家主携儿孙亲自登门。
  姚家大老爷和姚玉枢两人,更是在谢安寧棺槨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怕王家回过劲来,秋后算帐。
  王少甫眼皮都没抬,对外界一切都不甚在意。
  他一身素服,全程手扶灵柩,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徒步两个多时辰,才到了王家祖坟。
  棺槨入陵,数十名僧人念诵往生经,王家小辈们皆跪地相送。
  几个族老,在旁主持局面,神情肃穆。
  王少甫弯腰捧了一抔土,迟迟不曾鬆手。
  他看著装著妻子遗体的棺槨,良久,轻轻闭了闭眼,手中泥土落到棺槨上。
  王氏族老一声令下。
  一撬一撬的土慢慢將陵墓封上。
  最后一抔土落下,王少甫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腥甜,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王家人大惊失色,急忙將这位人至中年,丧女又丧妻的王氏嫡长子护送回家。
  谢安寧还没来得及感嘆,自己亲自目睹了自己的葬礼,就又要跟著回王家,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