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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示意,那位牡丹姑娘,莲步款款走到王少甫面前蹲下,姿態恭顺斟了杯酒。
  白嫩的纤指搭在碧绿的玉杯上,更显晶莹剔透,她双臂抬起,高於头顶奉上酒盏。
  舞裙袖子宽大,滑落至手肘,露出臂弯那粒殷红的守宫砂。
  那位大人真是有心了,从兗州教坊司把人弄过来,竟然还保持完璧之身。
  谢安寧面色愈发难看。
  她都想不到王少甫拒绝的理由。
  她活著时,他尚且能为了子嗣纳妾。
  现在她已经死了,就算还有几分夫妻情分,正值壮年的男人,且膝下子嗣全无,岂能不再续弦?
  虽然这大半年来,没见他碰过女人。
  谢安寧也从没想过,他会一直为她守节下去。
  或早或晚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她亲眼见证。
  她被困在这个世界,说是孤魂野鬼,但她不惧烈日,不惧罡风。
  不是孤魂野鬼,为什么她回不去?
  非要让她亲眼看他跟其他女人云雨?
  那个女人,还是她的表侄女?
  她是造了哪门子的孽!
  谢安寧恼火的很,气的想掀桌,她还真的这么做了。
  从空中飘下,朝著王少甫面前的桌案挥袖。
  ……意料之中的毫无作用。
  这是她大半年来,第一次靠近他。
  王少甫感觉耳后有阴风拂过,他倏然偏头,谢安寧嚇了一跳,快速后退。
  在王少甫视角,初秋的凉风,从大开的窗扇灌入,正对著这边。
  他收回视线,垂眸看著面前蹲跪著的姑娘,目光落在她手臂內侧殷红的小痣上。
  良久,伸手接过对方奉上的酒,抬臂一饮而尽,淡淡道:“起来吧。”
  牡丹姑娘面色一喜,乖觉的起身,跪坐到他另一侧。
  “大人,妾身再敬您一杯。”
  柔声细语,虽行奉承之事,却毫无諂媚的风尘气。
  的確像是娇养在闺阁的贵女,即便入了教坊司,也还没受到调教。
  谢安寧再也看不下去,飘出了雅间。
  她不能离王少甫太远,在外晃晃荡盪了好久,直到天色暗黑,他才只身从教坊司出来。
  一身酒气,夹杂著姑娘家的脂粉气。
  似酒意上头,他半眯著眼,靠在车壁。
  不一会儿,又像是觉得热,他抬手扯开衣襟,露出小片锁骨,轻轻喘息。
  没了在外的內敛持重,这会儿,看著很有几分活色生香。
  谢安寧面露厌色,別开脸,就要飘出去。
  “安寧…”
  身后传来一声浅浅的轻喃。
  王少甫在喊,她的名字。
  谢安寧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她几乎以为他能看见她了。
  可结果,他还是闭著眼,只是低低的喊她的名字。
  甚至已经解了腰间玉带,手……
  谢安寧简直难以置信。
  她猛地別开脸,飞快飘出车外。
  夜色下,马夫稳稳驾著车,几名侍卫跟隨在车旁,他们谁也不知道,自个儿威严端重的主子,这会儿在里面做什么。
  倏地。
  狭窄的道路对面,出现了一辆马车,看规制,大概也是哪个官员的座驾。
  两车相遇,需要一车避一避,才能通行。
  时下注重品行,声名。
  谦让是一种很好的名声。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对方不是死对头,谁都愿意主动避让,以示风度。
  尤其,王少甫的马车並不低调,是专门用作上朝的座驾。
  京中贵人的车夫都认识。
  然,对面车辆没有迴避的意思。
  车夫心中狐疑,定睛望了望对面车盖上的族徽,回身对著车厢內稟道:“大人,是石家的马车,对方堵著路口,不愿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