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黑夜。
刚把女儿哄睡著的赵小惠,急忙衝到阳台。
“天啊!救护车怎么开进省委大院了?”
转身关上推拉门,赵小惠抓起手机,拽走一张毯子。
急匆匆的裹毛毯下楼出门。
看到救护车停在三號別墅门口。
她立马想到了梁群峰。
健步如飞的衝进別墅。
只见客厅地上,扔了很多被血染红的纱布。
梁群峰躺在地上,面部血糊糊的。
医生正给他简单包扎,两名护士正將担架展开。
“爸!”
“爸你醒醒啊!”
“你別嚇我啊爸!”
……
梁璐哭天喊地,声嘶力竭。
要不是祁同伟紧紧搂拽住她,估计要扑上去。
看到祁同伟的衬衫和袖口,都有不少血。
估计医生到来之前,他一直在帮梁群峰止血。
赵小惠正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却发现,茶几上的可携式制氧机、血压仪、心臟除颤器等设备,以及速效救心丸。
很快。
医生对梁群峰的伤简单处理后,两名护士立马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將他放担架上抬走。
“家属赶紧跟我们上车去医院!”
医生提醒一句后,便拎著他的急救箱,快步离去。
“你先上车,我去拿包和衣服。”
祁同伟大喊提醒,但梁璐却只知道哭。
赵小惠连忙上前,帮忙搀扶住梁璐。
“別哭了,赶紧去医院吧!”
“好,好!”
梁璐抽噎著,紧攥赵小惠的手。
这会儿的她,是彻底慌得不行,完全没有主见。
两人慢慢离开客厅。
赵小惠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祁同伟正迅速收拾那些医疗设备和药物。
很显然,这些是他们家里原本就有的,並不是医生带来的。
“奇怪!”
“不是说梁书纪的身体,一直很不错吗?”
“为什么家里会常备这么多药物和设备?”
赵小惠也来不及多想了。
出门后,將梁璐搀扶上救护车。
“別担心,梁叔叔他不会有事的。”
说罢,赵小惠立马看向医生护士。
他们正熟练无比的,给担架床上一动不动的梁群峰,连上各种管线。
“爸,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惹你生气,是我太蠢太笨了。”
“你千万要挺住啊,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小煒回来,劝他去自首。”
自首???
听到这两个字。
赵小惠瞬间明白了。
一定是梁煒在外大搞权钱交易、疯狂敛財捞钱的事,被梁群峰知道了。
一向自视清高的梁群峰,哪儿受得了这刺激?
估计一气之下,就摔跤撞头了。
那茶几边缘,明显磕坏了一角。
而梁璐的这一句话,显然比强心针都管用。
一下就让梁群峰双目怒瞪。
挣扎起身,拽掉氧气管,抬脚乱踹。
“滚!你给我滚!”
他这一动怒,崩开了伤口。
鲜血一下就窜出来,染红了纱布。
“冷静!冷静!不要乱动!”
医生和护士,连忙强行摁住梁群峰。
而眼含热泪的梁璐,还一脸懵逼。
她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这时候。
祁同伟飞奔出来,左手拎著女士手提包、手腕上挎著两件外套。
右手还拎著一双女士长筒雪地靴。
赵小惠这才想起。
刚才只顾著將梁璐才搀扶出来上车,都没提醒她穿外套换拖鞋。
“这个祁同伟,危急关头也很冷静细心啊!”
“不仅知道收好那些药物和设备,还知道给梁璐拿东西。”
后退两步,赵小惠让祁同伟快速登车。
“谢谢你啊二姐。”
“没事儿,你们赶紧去医院吧!”
赵小惠退站到路边,目送救护车远去。
到了这时候,住其他几栋別墅的省委家属们,才陆陆续续凑了过来。
“谁被拉走了呀?”
“肯定不是祁同伟,我看到他上车。”
“好像是梁书纪,我还听到他骂梁璐。”
“奇怪,能骂人还被救护车接走,难道不是犯病吗?”
“梁书纪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大家都赶紧回去睡觉吧!”
赵小惠裹紧身上毯子,匆匆回家。
关门前,注意到三號別墅门口,还有一些人扎堆討论。
但这些人再怎么討论,显然也很难推测出真相。
关门上楼,反锁房门。
赵小惠拉上窗帘后,靠坐床头盖上被子。
隨后自然立马打给弟弟赵瑞龙。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怎么了二姐?”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等一下。”
过了十来秒,听到一声车门关闭声后,才传来弟弟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书纪被气得摔倒,脸磕到茶几流了很多血,刚被救护车拉走,梁璐说要劝梁煒自首,气得梁群峰骂她滚。”
赵小惠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后,又低声道:
“还有,我看到客厅茶几上,有制氧机、心臟除颤器、速效救心丸之类的,我怀疑梁书纪早就心臟不行了,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是假的。”
赵瑞龙轻笑道:“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他之前还有很大希望更进一步,当然不想被人知道身体不行。”
“不过即便今晚这场意外,让他的秘密曝光,也无所谓,反正原本就要退居二线。”
“当然,树倒猢猻散!林城这起矿难,还没有掀起反贪风暴,作为汉东政法系统旗帜人物的他,却先出事了,这对咱爸来说,更是一大利好啊!”
赵小惠急忙道:“那你儘快找机会告诉爸。”
“他正忙著接待总务院调查组,不过就算我不说,估计很快周秘书也会告诉他。”
说到这儿,赵瑞龙话锋一转。
“要將矿难引发的反贪风暴最大化,梁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他出院之后,短短三个多月就疯狂捞钱无数,肯定跟不少人有了权钱交易。”
“所以咱们要想办法,儘快找到他,並將他控制住,否则这场风暴,可能也就只是让林城官场地震,很难扩大到整个汉东的政法系统。”
赵小惠微微嘆息了一声。
“可是咱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呀!”
“而且也没有掌握证据,根本没办法让警方抓人。”
“况且他们梁家在政法系统关係深厚,真要抓他,他肯定立马就能得到消息。”
赵瑞龙笑道:“那这反而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
“啊?什么意思?”
赵小惠很是疑惑。
赵瑞龙冷然一笑。
“就是因为背景关係特別深厚,有什么异常,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想跑路也特別容易,所以肯定会特別自信。”
“一旦盲目自信,就会认为反贪风暴要来了也无所谓,暂时还不会影响到他,因而他一定会回京州,到医院看望他爸。”
听了弟弟这一分析,赵小惠猛然挺身向前。
“对啊!”
“我要是他,我肯定也会觉得,绝对没事。”
“整个汉东的公检法,几乎都有熟人,这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还有十来天才换届选举,咱爸还没正式上位,没有手握大权呢!”
“在这时候到医院看望一下自己的亲爹,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肯定不敢不孝!”
赵瑞龙吩咐道:“所以你立刻安排人,去医院盯紧了!”
“而且儘量多派机灵一点的人,轮换著去,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梁群峰搞了那么多年政法工作,在他影响下,梁煒肯定比一般人更机警。”
赵小惠连忙问道:“那要是发现他回来了,咱们又该怎么办?总不至於,强行把他绑架了吧?”
“那倒不至於,咱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將他留在京州无法逃跑,所以关键时刻,打他一顿都行,人受伤了要住院,这还怎么跑?”
说到这儿,赵瑞龙忽然笑道:
“我估计他得到消息后,很有可能连夜往医院赶,既然如此,那我也儘快回来。”
赵小惠急忙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赵瑞龙笑道:“要说打他一顿……最好还得是我亲自来啊!这傢伙报復心极强,肯定早就想揍我了,所以我俩要是一见面,想不打起来都难!”
赵小惠急忙摇头。
“不行不行,你要是把他打伤了,你肯定要被拘留!”
“拘留算个啥?牢我都坐过七年,只要能把他抓住,扳倒一大帮梁家派系的人,我进去待几天,又有何妨?”
说到这儿,赵瑞龙喟然长嘆。
“以身入局,才能胜天半子!”
“不付出点代价,哪儿那么容易,扳倒苦心经营三十余年的梁家?”
赵小惠紧咬嘴唇。
一番犹豫后,嘆息道:
“那行吧,不过真要动手,你可要轻点儿。”
“千万別把他打得,將来都没办法接受审讯。”
赵瑞龙訕笑道:“放心,保证让他活著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