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奸相苏砚冬要被凌迟了?”
一个打扮质朴、围著头巾的妇人说著。
“真的假的啊?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吧?”
另外一个妇人有些高兴,手上的土豆都要掉了。
“当然是真的,据说年前就会行刑呢。”
“那现在是不是已经行刑了?”
那土豆切片,放到铁锅里翻炒。
白夜的眼白瞬间泛血,急忙找到据点的人。
“院长。”
“苏大人的消息呢?”
白夜没有理会行礼,只是去翻著送来西域的消息。
“大人……”
“京都来的消息呢?”
白夜心里有著不祥的预感,怎么根本没有京都传来的消息,情报司的人都在干什么?!
“院长,苏大人交代过……”
白棋说著,却丝毫不敢看白夜的眼睛。
“交代过一定不能让您提前回到京都,起码要待三个月才行。”
苏大人当时特意召了自己交代这个任务。
“白棋,我记得你,你来院里的时候,还带著你妹妹不撒手。”
白棋十岁,妹妹只有五岁。
因著父母双亡,被叔婶卖掉了,又被苏大人用成本价买回来了。
甚至有不少人牙子洗心革面,成了慈安院的编外人员,尤其是那些不正之道的。
那时候白棋不愿意和妹妹分开,破格让兄妹俩住在一起,直到妹妹白书长到了七岁,才分开。
“院里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也该给院里做点贡献了。”
来了,这一天终於来了。
白棋早慧,知道收养自己的这一伙势力,让自己生存而且学技术,必定是有目的。
左右都是卖命,慈安院对自己好,那么也就卖了。
“我死之后,我妹妹要有自由。”
“什么死不死的,我让你和你们院长去西域找东西,你要拖住他三个月。”
此时已经是夺嫡的白热化阶段了,不管是谁上位,苏砚冬都会被清算。
苏砚冬知道白夜感念自己的恩情,但是並不想让整个慈安院都跟著陪葬。
有了慈安院,只要正常运行发展,大虞只会越来越好。
这样就算自己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她能做的都做了。
“记住,一定要拖住三个月。”
“我不想我的心血付诸东流,你们从小长大的家,也不该隨著我一起毁灭。”
“我会没事的,慈安院也会没事的。”
白棋原本都做好了危险任务的打算,没想到苏大人交代的,只是这个任务而已。
拖住院长三个月,不是简简单单吗?
“噗!”
白棋被白夜一脚踹翻在地上,下手很重没有收敛。
苏砚冬……被凌迟了?
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八年的首辅,就这样被新帝处决了?
白夜的双眼都是红色的,此时看著地上吐出一口血的、自己亲自带大、最器重的属下,“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大人……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等听到那个任务的时候,白夜抖了抖嘴唇,牙关死死闭著。
並非是手下人胆大包天,而是苏大人,根本就不愿意用他,还有慈安院!!!
“大人,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还重要!”
原来从西域到京都四十天的路程,可以缩短到二十八天啊。
白夜的喉咙已经乾涸,勒住韁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后跟著的白棋还有探索队一半的成员,有些累得连话都说不出,只有身下的黑马,因为被抽得皮开肉绽,在粗重喘息。
白夜已经换了五匹马了,身后的探索队员有些体力跟不上,在沿途的驛站歇下了。
只有白棋,咬著牙带著伤,一直跟到了最后。
苏大人,我来救你了!
既然要我做你的刀,为什么刀还没有破,你就要死了?
我是一把不合格的刀,主人嫌弃到,连用都不用,就束之高阁,甚至危难时候,刀根本不在身边。
找到这些繁育好的还有皮毛的生意有什么用,苏相要死了啊!
连这些发现的矿產,连武器都没时间冶炼,苏相就要死了。
“小白,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哦,別人我不放心。”
那人的声音交代著什么,还在耳边重复。
白夜呕出一口血来,擦了之后继续赶路。
——
杨党的反扑来了。
景和帝还是太著急了。
现如今正是新朝刚立的时候,不管是万平帝时候的老臣,还是如今的新臣,都还没有完全被景和帝掌控。
老臣来不及效忠,有能力有地位没忠诚和信任。
新提拔的臣子,有热血有忠诚有信任却没有地位,还需要磨礪。
如今景和帝对杨党所牵扯进去的粮草案的成员,都是放在大理寺卿里面停职审问,暂时都没有处决。
尤其是为了保命,很多杨党吐出来的东西很多,比如曾经杨党的二把手,阮为道。
“顾晏初不是苏砚冬害死的!”
什么?
世人所骂的苏砚冬残害忠良,其中的良就是指的“顾晏初”。
二十岁那年高中一甲探,三人游街走马好不风光。
等到苏砚冬被高党针对之后,三人也並没有有隔阂,反而更加亲密。
作为杨党首领杨次辅的弟子,顾晏初被高党针对,为了不让师父为难,直接自请去繁城賑灾,当地官员虚报灾情、剋扣粮款,他微服私访半月,把帐本上的篡改痕跡记下来,连夜写了万言折递到杨次辅那,朝廷查办了所属於高党的贪官。
后又亲守粮仓,按户分粮,等到地龙余震过去,繁城百姓自发给他立了一块“清风碑”。
同僚来问,他为何不怕地龙,顾晏初却说好友给他解惑,地龙並非老天发怒,而是和发大水一样是自然现象,只要掌握好规律就好了。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受命修订《刑律疏议》,逐字核对旧律中矛盾疏漏的地方,让不少陈年冤案得到翻案。修订之后的律法颁行的时候,刑部尚书也是他的师兄,赞他“笔下有乾坤,字间见民心”。
可他二十五岁的时候被毒死了。
顾晏初被夸的多好,苏砚冬就被骂的多惨。
谁不知道,奸相苏砚冬嫉妒自己的好友顾晏初,把他给毒死了?
可万平帝包庇奸相,让奸相苏砚冬没有任何惩罚和代价。
苏砚冬背著毒杀好友的骂名,连好友的葬礼都不被允许参加。
“砚冬,你这个名字是何意?”
顾晏初与苏砚冬在翰林院的时候快速熟悉,两人交谈之后才发觉志趣相投,而李玉温也是一位干实事的俊才,三人同为一甲,结为好友。
“我討厌冬天,只是名里不能带『厌』,只能化作谐音『砚』,將这份討厌用砚墨写下来。”
苏砚冬差点成为第一个被冻死的穿越者!
来大虞的第一个冬天,寒冷且缺衣少食,没有落脚之处,袁氏为了生病的苏砚冬乞討差点被吃了,京都流民满地,遍地哀嚎。
“那你说的,西域的,真的存在吗?”顾晏初笑了一下,没想到好友的名字居然是这种意思。
他本就是三人容貌最盛的,是一种清俊的书卷气,如同青竹一样挺括,与师兄李玉温江南来的富贵气是截然相反的。
苏砚冬打趣顾晏初,“不愧是探,你这一笑多少小娘子要倾心了。”
“是存在的,要是能从西域找到种子,然后挑选其中好的细心培育,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可以安稳过冬。”
“那我一定要找到这种奇物,这样大虞少冻死骨,国力也更强大!”
顾晏初的眼神在发光,苏砚冬的也一样。
“我们一起找!”
但是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宴清啊宴清,你完全恨错人了。”景和帝嘆息著合上摺子,要是顾晏初还活著能为他所用就好了。
大虞就缺少这样一心为国的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