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下巴,如精心雕琢般精致的下頜线,优雅傲然:“以多欺少,还打输了,確实看见了。”
妇人瞬间怒目圆睁,脸色铁青:“你~~~~~”
魏家家主忙冲妇人呵斥道:“大人面前,不可造次。”
见家主动了怒,妇人闭了嘴。
眼神却微妙地在苏御与周云若二人间快速地扫了一下。
这时,魏家家主盯著周云若,思索片刻开口:“即是苏大人的意思,此事便不追究了,將你的儿子带走,此后不得再踏入魏氏学堂。”
她冷哼一声:“二百两束脩退来。”
又看向一旁的夫子,手一指大声道:“还有你,收了我的三百两银票,也一併退来。”
魏家主的脸一时隱隱泛红,紧抿著唇,冷冷瞪了眼一旁的夫子,命人取来银票。
她接过银子,冷冷地扫视著魏家主。
“魏家主,?受人之礼,施人以礼,便是街头的商贩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你们魏家一个夫子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真让人失望啊!”
她摇了摇头,神色略带讥讽。
而后牵起閆昭的手,来到苏御面前,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苏御凝视著她的背影,星眸中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深色。
这一幕恰好也落进了魏家妇人的眼里。
回到閆家,閆家二老一见閆昭的模样,心疼得不行,閆父听了閆昭的敘述,气得在院中指天大骂魏家。
周云若喝了口清茶,举头望著阴沉的天空,心说,若是劈声惊雷多好。
一杯茶喝完了,那閆父还在那扯嗓子骂著,此时閆衡回来了。
閆昭见了他,本要上前,忽而想起他昨晚嚇人的模样,脚步顿住了。
閆衡径直走向周云若,表情满是歉意:“是我来晚了,他们可有为难你?”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周云若盯著他片刻,缓缓摇头。
他眉心一松:“没有为难便好。”
她將手心摊开,给他看閆昭的乳牙,低声道:“可你儿子的牙被魏家下人打落了。”
閆衡一愣,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閆昭。目光触及那一排未消的指印,眼中泛起冷芒。
他是个睚眥必报的小人,默默將儿子的牙齿收入手心,握紧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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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盯著她的眼睛郑重道:“让你们母子受委屈了,你放心,这口气將来我一定替你们出。”
上一世,得知她被魏家人当眾掌摑羞辱,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后来他確实做到了,成为宣武將军,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羞辱了魏家五夫人,那手段黑的一般人还真行不出。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閆昭,目光一柔。
见此,閆昭瞬间向他跑来,一张嘴,豁口格外刺眼。看得閆衡双目阴沉。
“爹,他们嫌我是武夫之子,还骂我娘下贱,他们瞧不起人,这学我不上了。”
閆衡敛著眉眼,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摸了摸他的头,好一会才低声道:“好,不学了,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功名利禄爹来给你挣。”
说罢,竟主动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周云若。
“哪来的?”
问话的空隙,钱袋子已被她收入手中。
“隔壁张家给的。”
又故意问道:“何故给你银子?”
閆衡玩味一笑:“人傻钱多唄!”
见她神色有疑,温声道:“你放心,商人敬官,自是有所求。这银子咱没白拿他的。”
周云若暗暗嘲讽,隔壁的张大富,若是知道会折了银子又赔夫人,怕是肠子都要恼绿了。
又听他道:“张家设了晚宴,邀你我共赴。”
她微微一笑,柔声道:“知道了,我会准备妥当。天色尚早,你快回任上,中郎將那边自有我替你筹办,如今是关键之时,莫要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说你玩忽职守。”
闻言,他欣然一笑,轻轻抚了抚她的手,温声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云若!我此生定不负你。”
周云若微微后仰,扯开一丝嘴角,看著他淡笑不语。
待人走了,她回到屋中,將手没在铜盆中洗得通红。
刚喝了口清茶,心未静,就听见推门声。
閆昭无所事事地晃到窗边,没一会儿,就手贱掐掉了兰刚抽出的骨朵。
揉捻后扔了,閒得无聊,又去拔叶子,一使劲带出了半截根。
扭头去看她,见她未动,眼珠子咕嚕一转,扔掉兰,手往胸前柔滑的绸缎上擦了两下。
那是她自己都捨不得穿的上等绸缎,不觉皱了眉,又见他去拿桌上的果子。
往床上一歪,翘起二郎腿,边吃边晃。
她看得肺涨,茶盏一搁,沉了脸肃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床上吃东西。”
閆昭嘴里咬著果子,似没长耳朵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还不停地去拨弄床拔上的几串连珠。
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点燃她的怒火。
“你给我下来。”
他白了白眼,不情不愿地下了床。
哭丧著脸抱怨道:“我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来还要被你数落·········”
这孩子似是骨子里带著叛逆,无论她怎么引导,都依然我行我素。
说起谎话来,更是脸不红心不跳。
周云若冷眸一扫,沉声道:“外人面前我不说,你便真以为我不知道內情了。”
“那魏家小儿为何对你出言不逊?还不是你猪八戒吹牛,能嘴说大话,招惹了是非。”
他左摇右晃,没个正形。踢了脚身旁的木架,震得架上水盆洒了半边水。
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得跟你亲眼看见了似的,再是我亲娘,也不能凭白污衊人。”
“別跟我在这狡辩,不服就跟我去东街史家,看你的同窗是怎么评说你的。”
闻言,閆昭攥紧拳头,瞪著眼急道:“他敢,他要是敢说我·····”
“把你的臭习性给我收了,这里不是平洲,今日魏家夫人所说,皆是事实。”
“你父只是一个校尉。在京中权贵的眼里,就如一只供人差遣的鹰犬。”
“真惹恼了人家,杀了也未尝不可。”
閆昭虽小,却也明白杀字之重。他抿紧了唇,不再言语,至於他记没记在心里,周若云不敢確定。
毕竟,在他祖父的霍霍下,他惯爱与人唱反调。
午后小歇一会,精神好了些,石霞笑著拿来一个黑漆描红卉纹的二层提梁盒。
“主子,周府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