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发生的事，章佳柠回去没跟梁燕妮提，说了只能让她著急上火，程澈也不好讲，他那脾气搞不好要找上门把李江磊暴揍一顿。
不能因为李江磊一时口嗨，就把程澈搭进去。
晚饭做好了，章佳柠去超市喊梁燕妮吃饭。
“妈，吃饭了。”
梁燕妮应声却往窗外看，嘴里念叨著，“程澈还没来呢，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饭好了。”
这小半个月时间程澈一直在章家吃晚饭，梁燕妮好像等习惯了。
章佳柠说：“没来就是有事，別打了，他最近挺忙的。”
海参损失惨重，之前有订货的买家他都要打电话沟通。
“你这孩子，”梁燕妮拿出手机拨通程澈的手机，“程澈，饭好了。”
此时，程澈正在围堰养殖场看著工人干活，这三个坑要彻底清理，再重新引入海水。
程澈回：“姨，忘给你打电话了，今晚不去吃了，围堰这边活儿没干完。”
梁燕妮：“活儿没干完，你也不能不吃饭。”
程澈笑，“没事，一会儿让饭店送。”
“別那钱了，家里饭现成的，我让佳柠给你送去。”
“姨，不，”不等程澈说下句，梁燕妮已经把电话掛了。
他立马给章佳柠打去，接通后说：”佳柠，我在围堰这干活，跟梁姨说一声，不用给我送饭。”
章佳柠手机开著免提，对梁燕妮说：“听见没，程澈说的，不让送。”
梁燕妮说：“今天燉了一大锅牛肉，还专门给你拌的猪头肉，我和佳柠也吃不了，给你送去。行了，別说了。”
手机被抢走，直接掛断电话。
当章佳柠提著两个筐饭菜走进围堰养殖场时，就看到程澈弯著腰与其他工人一起抡著铁锹铲走坑底的泥沙。
十月中旬了，即便穿著水靴，踩在海水里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凉意的，塞进靴筒里的裤腿，有被海水浸透后乾涸的盐白色。
章佳柠对著他喊：“程澈——”
只一声，程澈直起身望向她，挥了挥手。
他提著铁锹上去，往沙子里一戳，铁锹立住了。
“梁姨可真犟，不让送都不行。”程澈说。
章佳柠注意到他头髮都湿了，脸上蹭了几道泥印儿，从兜里拿包纸巾抽出一张给他擦汗。
但一米九二在这一刻具象化了，章佳柠就算踮起脚尖也就勉强够到他脸颊。
程澈笑，弯下腰把脸凑过去，章佳柠边给他擦汗边问：
“累坏了吧。”
程澈挑眉，“这点活儿能把我累坏，你太不了解我的体力了，有机会……”声音戛然而止，就看她擦汗的动作停下，程澈立马服软了，嘿嘿笑道：“我服了，不乱说话了。”
章佳柠又抽张纸巾，“出这么多汗，也不擦擦，晚上风大，小心吹得头疼。”
程澈无所谓地说：“没事，习惯了都。”
“我妈让我把整锅牛肉都端来了，又炒了两道菜，这框里是一锅米饭，叫工人一起吃吧，吃完再干活。”
程澈刚要伸手捏她脸，发现手脏，指缝里还都是泥，又缩回去了。
他弓著腰，双手撑著膝盖，盯著章佳柠的眼睛笑语，“你说咱俩没结婚都对我这么好，要是结婚了，梁姨不得把我宠上天？”
章佳柠撇嘴，“做梦吧你。”
“哎，你指哪件事做梦？”程澈明知故问。
她也知道他故意的，垂著眼把两筐饭菜要拎进屋，被程澈两只粗糲的大手先抢过，“我来，体力活儿还得男人干。”
章佳柠把饭桌支上，屋里有大盆碗，牛肉汤盛了满满一碗还有余，其他菜也装盘上桌，碗筷摆好，程澈去喊工人吃饭。
靠近傍晚，气温降了，能喝一口热乎乎的牛肉汤浑身舒坦，满桌的人都夸这顿饭香。
程澈夹起一筷子猪耳朵，就著米饭腮帮子嚼得鼓鼓的，人好像瞬间恢復了力气。
来干活的都是村里的人，最年轻的也五十了，比起在城市里朝九晚五上班的，他们身上岁月过早地留下了痕跡，看著他们，章佳柠想起南下打工的父亲，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
大家吃完饭自觉地又去干活了，程澈起身说：“早点回去吧，黑了我不放心。”
章佳柠拍掉他肩上的沙土，“这些活儿得干到几点？”
程澈说：“加个班的话，今晚能干完。”
人造得不像样，章佳柠看得心疼，原本来的路上，她琢磨把李江磊的事跟他说说，现在打消主意了。
“快去忙吧。”
程澈拎著两个筐把人送到路边，看著她骑上电动车走远了，才返回去继续干活。
夜深了，章佳柠在剪辑视频，手机传来两声信息提示，扫眼屏幕是程澈发来的微信。
她保存好视频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刚好十二点十分。
程澈：收拾完了，我到家了。
章佳柠回覆：辛苦了，洗个澡睡吧。
程澈：知道了。
又问：你怎么还没睡？又剪视频？
章佳柠：嗯。
程澈：弄完了吗？
章佳柠：弄完了。
程澈：赶紧睡觉去。
章佳柠：嗯，这就准备睡了。
程澈：明天我起早去曲海，接个检测员过来，不能送你上班了。
章佳柠：不用送，没事的。
程澈：睡去吧，不用回。
两人的微信最后收尾的总是他，程澈放下手机，拖著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
脱下的t恤和裤子布满乾涸的盐硷痕跡，脚也被海水泡得泛白，腰总弯著，现在直起来都疼，人站在洒下，手撑著墙壁，任由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水流顺著健硕的胸肌划过人鱼线，他舒服的喟嘆声。
此时，宋枢枫从书房出来，才看到手机里李观棋发来的微信。
她好像知道自己没睡，留言让他看到消息不管几点都要回电话。
宋枢枫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妈，有事？”
李观棋声音温婉，带著笑意，“没事，你天天这么晚睡，身体不要了？可別学你爸，因为工作把身体都累坏了。”
宋枢枫捏捏发疼的眉心，“没有天天，刚巧这几天有点忙。”
李观棋问：“小枫，我有个同学，今天刚好上街碰见了，她女儿是大学老师，我看照片还挺漂亮，姑娘也没对象，要不你们见一面？”
宋枢枫拿开手，走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喝口才说：
“妈，我最近工作中认识个小姑娘。”
李观棋瞬间明白了，笑道：“喜欢她？”
宋枢枫靠著厨房的岛台，默了默，才说：“……有感觉。”
“是你们市局里的？”李观棋问。
宋枢枫说：“不是，她在下面的村镇，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考的村官。”
李观棋並不在意这些所谓身份差距，只在乎宋枢枫喜不喜欢。
“小枫，你要是喜欢就要有行动，別因为局长的身份，就想著小姑娘会反过来倒追你。”
宋枢枫又喝口水，“妈，她现在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