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渡,
源於一条贯穿玄阴府南北的乌海。
江水奔腾,乌海將南方这偏僻,污浊的水地与玄阴府核心地带分割开来。
最初,这里只是玄阴府设立的一个简陋船渡口。
然而,隨著岁月流转,商贾云集,百舸爭流,竟在江涛声中崛起了一座喧闹的城池。
天蒙蒙亮,微弱的晨光刺破云霄。
云氏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不顾灵力消耗,奋力疾行,终於赶到了落阳渡。
好在他们离开的及时,黑沼蛟王那恐怖的嘶鸣隔著数百里都让人心颤。
水玲瓏那伙人,此刻恐怕凶多吉少,化作黑沼的养料了。
“呼——”
云道財停下脚步,长长舒出一口浊气,脸色虽然依旧凝重,但眼神中的紧迫感稍微降下去几分。
他看向云问江,徵求道。
“二叔,此地暂时安全,前往天水城的船票烦请您亲自出面打点,我带这些小辈在城里补充些物资,三个时辰后,渡口集合,如何?”
“可。”
云问江微微頷首,言简意賅,木剑微颤,身影已消失在城门人流中。
落阳渡乃是一座繁华之地,更是官府驻扎之地。
鱼赏盛宴將近,前往天水城的船票更是紧俏。
若无云问江这位筑基真人出面打点,单凭云道財他们这些链气修士,想要顺利购得安全的船票,恐怕少不了周折与刁难。
这也是家主特意安排一位筑基修士隨行护持的关键缘由之一。
目送二长老离去,云道財这才环视一圈疲惫不堪的眾人,沉声安排道。
“若水,你且隨我去万灵阁,购置一些上好的疗伤丹药。”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语气稍缓,吩咐道。
“若金,你来过几回落阳渡,也算熟略,且带若木两人,前去天通商行补充我们消耗的符籙、阵盘,还有乾粮清水,也要足量,以备不时之需,切记时辰,我们在渡口集合。”
“是!”云若水和云若金立刻领命。
两队人马迅速分开,匯入初醒的人流,扎入喧囂的城池,朝著各自的目標疾步而去。
天通商行位於落阳渡最繁华的东市,巨大的牌匾下人流如织。
三人刚一踏入,各种灵材、法器的驳杂气息扑面而来。
水晶柜中符籙流光溢彩,阵盘符文隱现,灵草灵药香气四溢,一派財源广进的景象。
各色修士穿梭其间,討价还价声不绝於耳,一派繁忙。
“符籙和阵法在一楼东区,乾粮清水需要去西区的杂货铺面。”
云若金简单思索了一下需要採购的物品,他显然对此处颇为熟稔,迅速分配好任务。
“如此,若木你对符籙有所建设,隨我去挑选符籙阵盘,若明辛苦你去西区了。”
“这天通商行的东西物价可比黑水城便宜多了,倘若需要,你们也可自行购置一些。”
云若明点头应下,朝著西区掠去。
他也不擅长这些辅修之道,將购置乾粮这种凡物交予他最为合適了。
云若木也是隨著云若金朝著东区符籙柜檯走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身影。
柜檯边,一位身著青色衣裙的高挑女子,微微昂头,正指著高处货架上的一种材料,对著伙计说著什么。
她身姿纤细,侧脸在商行的柔和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丽。
竟是那护卫在水玲瓏左右的萧茯苓。
昨夜情势危急,都未曾留意发现,此女竟是如此...容色逼人
云若木脚步猛地一顿,心臟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她怎么会在这里?
黑沼泽距离落阳渡可不近,他们紧忙慢赶才堪堪到达,这傢伙怎么如此之快。
难不成水玲瓏那伙人也逃出生天。
“怎么了?若木。”
云若金察觉到了云若木的异常,顺著他视线望去,眉头立刻拧紧,低声道。
“是天水门的那些人?”
“黑沼泽离此甚远,他们应该也逃出来了,我们刚摆脱大麻烦,免得被缠上,再惹麻烦,我们先去看看基础阵盘,如何?”
云若木微微低头,错开视线,避免萧茯苓发现,声音压得极低,带著警惕,建议道。
“正好,阵法柜檯人也比这边少,符籙待会过来便是。”
云若金当机立断,脚步一转,带著云若木径直走向了与符籙柜檯旁边的基础阵盘区域。
基础阵盘区域相对冷清一些,水晶柜里陈列著各种制式阵盘,符文流转,散发著或厚重或隱蔽的灵力波动。
他熟门熟路地挑选起来,与伙计低声交谈著所需的种类和数量。
云若木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远处的符籙区,直到瞥见那抹青影结帐离去,隱入门口的人潮,这才莫名鬆了口气。
“好了,基础阵盘就这些。”
云若金很快完成了採购,將几方巴掌大小、闪烁著微光的阵盘收入储物袋。
两人也是重返符籙柜檯,很快补充了一些防御辅助类符籙。
云若木更是藉此地的材料充足,物价实惠,以低於黑水城的价格,购买了几份製作『震火符』的材料。
採购完毕,两人没有多作停留,迅速离开了东区,准备去西区找云若明匯合。
云若木心中那点不安,隨著远离符籙区而渐渐消散,只道是虚惊一场。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在天通商行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的凭栏旁。
萧茯苓素手托著一杯清茗,身姿慵懒斜倚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將下方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並非没有发现两人,反而从云若金和云若木刻意避开她、转向阵盘区开始,就一直注意著两人。
尤其是那个在阵盘区显得有些心神不寧、频频偷瞄符籙柜檯的年轻修士——云若木。
直到云氏兄弟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西区的拐角,
萧茯苓才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极淡、却带著一丝玩味的弧度。
“云氏,若木?”
她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明明未曾探听,未曾查证,居然准確无误,知晓水玲瓏这傢伙偷的是妖王的蛋,连我这个近在咫尺的护卫都未曾察觉端倪......”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云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