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到处都是难闻的铁锈味。
门口掛著蔬菜加工厂的牌子。
两个人沿著工厂外围的铁架刚刚爬到二楼，旷野上就响起了一声嘹亮的枪响。
像是空气中某种怪物露出了牙齿，八云见月脸上的表情有点错愕。
“不会吧？”
日本是禁枪国家，他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个跟电视里同频的激昂声响是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是短击燧发枪。”
有点奇怪，女孩刚刚在外面还有点紧张，但是枪响的那一刻她就冷静了下来。
不再搞怪，目光也变得下沉。
她把二楼的档条拆开一个口子，示意八云往里面看。
厂房內吊著三四盏泛黄的钨丝灯，这里面不大，几个人围著刚刚走进去的村上健太。
“你说有警察找你？”
场地中间坐著一个留长髮的男人，他开口的时候旁边的琉璃川也开口。
“你会唇语？”
这句话是八云向著琉璃川问的。
两人离工厂里面有点远，是听不清楚的谈话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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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威夷学过一点。”
女孩眯起眼睛，不让那个唯一能看清的中年男人的谈话信息从两人身边溜走。
『真厉害啊。』
八云店长发出这种惊嘆，面前的女生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他在对方观察厂间谈话的时候观察起四周。
角落放著几个水桶，看起来有点生活的痕跡。
通风管道下面支著床铺，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扑克牌。
“嘶~”
在八云看到工厂左边的时候，他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女孩依旧盯著场地中间的眾人，那里好像起了一点衝突。
“是凹版印刷机。”
女孩关注中央，八云检查附近。
他把嘴巴凑到女孩旁边有些轻轻的说了一句。
耳根有些痒，虽然场地那边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人紧张的时候就是会放轻声音小声说。
“凹版印刷机是什么？”
琉璃川小姐也很小声，不过她没有像八云一样凑到对方耳边说。
两人保持著有些贴近又有些格间的距离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就是...”
八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纸钞的印製需要通过雕刻金属板的凹槽注入油墨，让纸张在高压力下与印版接触，形成立体触感的图文。
这个过程中就需要用到凹版印刷机。
但这是该一个便利店店长知道的么？
“把头低下。”
八云在思考的时候，女孩突然惊呼一声拉著他坐下。
“怎么了？”
两人贴著墙壁，从档条里面穿过来的微弱灯光在两人头顶。
“被发现了。”
琉璃川有些犹豫，拉著八云沿著外置楼梯低头往上走。
这是一个七八米高的小型工厂，外置楼梯是这个工厂的防火设置。
偶尔有铁门连接著內里的墙壁过道。
女孩拉著八云走动的时候，听到里面跑散开来的人声。
“有警察找你还敢往这跑。”
“下次这一枪就是打在你脑门上。”
里面的人十分警惕，刚刚那一枪也是对村上健太的警告。
在四五个人走出工厂开始四下搜寻的时候，八云跟琉璃川从消防楼道溜进了工厂內部。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有枪，动作反应也十分迅猛。
琉璃川拉著八云躲在內里。
她的额头上冒著细汗，漂亮的青丝也贴著脸颊。
躲在工厂的內部角落里，八云想了想，指著角落那台凹版机说道。
“他们应该就是製造假钞的那批人。”
製作纸钞的过程中，很多东西都不是必须品。
但是凹版机一定是需要的。
他可以让钞票变得有纹理，不会像粗製滥造的偽劣品一样一摸就摸出来。
“什么？”
小姑娘愣住了，两人只是觉得村上健太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村上建太来的地方直接是假钞的製作工厂。
“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批人。”
女孩躲在运输条后面咬著指甲，但是此时，八云见月已经摸到了那台凹版印刷机前面。
说是印刷机，但其实更像一个工作檯。
上面支著一个绿色灯罩的日光灯，下面是一个平面仪器。
不光是日円。
上面依次摆放著富兰克林像，跟伊莉莎白二世的手工雕刻雕版。
做工精细，惟妙惟肖。
“厉害啊。”
即使有著【画家】的模块。
八云见月都对这几块雕板惊嘆。
拋开一些微小细节上的瑕疵，这些东西印出来的几乎都是真钞。
“嘶，嘶嘶嘶。”
八云突然溜走，躲在传送带后面的女孩突然发出提醒。
出去的人回来的。
八云见月心里一惊，躲在了工作檯下面。
传送带变得安静，工厂变得安静。
然后工厂的大门被人推开。
八云见月看到了几双筒靴，出去的几个人慢慢接近。
他们重新在工厂的中央坐下，然后八云就看见刚刚被一起带出去的村上被丟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脸上都是血，看样子被折腾的不轻。
“妈的，还好没把那帮麻破带过来。”
『麻破』是『灰皮狗』的空耳，一般是黑道组织对於警察的蔑称。
八云看到有个穿著灰色工作服的人又对躺在地上的村上踢了一脚。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躺在地上的出版社部长哀嚎。
他起身，对著这帮作风凶横的人磕头。
“上次你们已经把我们会社的人害死了，现在警察又来查绵麻纸的事。”
这帮人就是吉野社的人，八云见月愣了两三秒。
工作檯底下人的发愣无人在意，场地中间灰色工作服的人依旧在教训不守规矩的村上部长。
“妈的，你在说什么呢。”
依旧是踢打的闷哼声，八云发现这帮人很有经验。
用鞋尖的突出点踢人，攻击的也都是一些衣服下面的不显眼部位。
“让你！”
“看著！”
“那个女人！”
“要不是你没看紧她会死？！”
剧烈的踢打声。
灰衣工作服的人在那边发泄了一番，然后往工作檯这边走过来。
他叼著烟，筒靴上面沾著血跡与雪。
当时那双靴子离自己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但是八云店长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紧张。
“难道我真是超兽？”
八云见月发出这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