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带著几分自得。“这些大额转帐,恰恰说明两人感情深厚,被告袁钟心甘情愿为被害人付出。这与后续的强姦行为,並无直接矛盾。一个男人,可以前一秒对你温柔备至,后一秒就化身恶魔……”
“反对。”
林默站了起来,打断了公诉人充满想像力的描绘。
“我反对公诉方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情况下,进行主观臆断和侮辱性描述。”
李法官的法槌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反对有效。公诉方,请基於证据发言。”
公诉人憋得脸颊有些发红,只能点头坐下。
李法官转向辩护席。“现在,由被告方进行举证。”
【铺垫结束,该上硬菜了。】
林默从文件夹里抽出第二份文件,动作不疾不徐。
“审判长,我方第一份证据,是一份由市第三人民医院出具的,关於原告张知女士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將文件递交给法警,由法警转呈审判席。
张知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她不相信对方能查出什么。
林默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
“报告结论有三点。”
“第一,张知女士,处女膜完整。”
“第二,张知女士的身体表面,並未发现任何可疑的、新鲜的撕裂伤或抓痕。”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其生殖器官內,並未检出任何属於我方当事人袁钟的精斑或dna组织。”
“轰——”
这几句话,比刚才三十五万的金额更具爆炸性。
旁听席瞬间譁然。
“什么?没……没那回事?”
“那床单上的东西是哪来的?”
“我的天,这反转……”
“我操!你他妈血口喷人!”张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指著林默尖叫,“报告是偽造的!你们收买了医生!是假的!”
林默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著审判长摊了摊手。
“审判长,这份报告上有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官方印章,以及江城市法医鑑定中心的联合认证。其真偽性,法庭可以当庭向上述两个机构进行核实。”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法官快速地翻看著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抬头,严厉地看向张知。
“原告!再次警告!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法庭將强制你离席!”
张知被吼得一个哆嗦,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在一片死寂中,身体僵硬地坐了回去。她的双手死死攥著衣角,指节泛白。
【別急,这只是开胃菜。】
林默转向面色同样凝重的公诉人。
“公诉人先生,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你的证据链。你的整个强姦指控,建立在三个基础上:第一,一张据称是案发现场的床单。第二,原告张知女士的一面之词。第三,电梯间的视频监控。”
“现在,我们有了第三份证据。一份直接来自原告身体的、客观的、不会撒谎的证据。”
他提高了音量,质问的意味十足。
“请问公诉人,三份证据,其中两份——即医学报告和床单上的痕跡——存在根本性的矛盾。床单上有,身体里没有。你,凭什么只採信那张可以被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污染的床单,而无视这份由权威机构出具的医学报告?”
“你凭什么仅凭张知女士一句话,就判定我的当事人犯下了强姦罪?这有失公允,更是对法律的褻瀆!”
公诉人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林默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至於公诉方反覆强调的,在楼梯间的『拉扯』行为,我方並不否认。”
“但这个行为的动机,並非是为了实施强姦。”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证据。这一次,是厚厚的一叠列印纸。
“审判长,各位请看大屏幕。”
法庭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展示的,是袁钟和张知从相识到“案发”前的全部微信聊天记录。
林默走到屏幕前,像一位產品发布会的讲师。
“二月十四日,袁钟转帐五万二。请看转帐前的这条信息。”
他用雷射笔,將一行字放大。
【袁钟:小知,这是我们婚礼的梦想基金,你先存著,希望你喜欢。】
“三月八日,袁钟购买八万元的包袋。请看前一天的对话。”
【张知:隔壁王姐的老公给她换了新车,说这才是安全感。我的安全感不贵,一个包包就够了。】
【袁钟:好,为了我们的將来,买!】
“四月一日,袁钟转帐十万元。请看留言。”
【袁钟:阿姨的手术要紧,我们的婚事可以先缓缓,钱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一条条记录,清晰明確。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之前还对张知抱有同情的旁听者,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林默关掉投影,回到辩护席。
“审判长,在每一笔大额钱款往来中,我方当事人都明確表达了,这些钱款的用途,是基於『结婚』这个共同目標。这在法律上,属於『附条件的赠与』。”
“当所附条件——也就是『结婚』——无法实现时,我方当事人完全有权要求返还。”
“案发当晚,我方当事人再次提出结婚事宜,却遭到张知女士的断然拒绝和无情嘲讽。情绪激动之下,两人发生了肢体衝突。袁钟的『拉扯』,不是为了施暴,而是为了討一个说法!是为了拿回他被骗走的血汗钱!”
“这是一场由诈骗引发的经济纠纷,却被某些人,巧妙地包装成了一起强姦案!”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向公诉席。
“公诉人先生,我非常好奇。在您拿到这份漏洞百出的口供,和这份除了证明两人可能上过床、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的床单后,是什么样的职业精神,驱使您將一个普通公民,以强姦罪这样足以毁灭他一生的罪名,送上被告席的?”
公诉人的嘴唇翕动,脸色一变。
林默的身体微微前倾,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法律的基石,是疑罪从无,而不是疑罪从有!”
“不是『我怀疑他有罪,所以他必须自证清白』。”
“而是『你指控他有罪,你就必须拿出一条完整、封闭、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请问,您的证据链,在哪里?”
林默说完,缓缓坐下。
韩清拿起桌上的水杯,推到他面前。
整个法庭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法官的视线从林默身上移开,落在了对面那个汗流浹背的公诉人身上。他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公诉人,对於被告方提出的新证据,你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