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魏晋不服周 > 第238章 闷鸡吃白米
  第238章 闷鸡吃白米
  这年头权贵家的地窖,就是用来存放冰块的,没有之一。
  因为金银財帛哪里都能弄,隨时都能弄到。
  粮食只要不是灾年,粮仓里多的是存货。
  但没有冰块的夏天,那就非常难熬了。
  只有地窖里的冰块,可以在解暑的同时,彰显权贵们高高在上的地位。
  看著奴僕们汗流浹背,嘴里含著一块冰,別提有多么舒爽。
  豪气一点的,甚至可以把大块大块的冰摆在屋子里,酷暑瞬间就能得到缓解,一如呆在石守信前世夏天都不能离开的空调房。
  此刻张华进入到洛阳宫中的地窖,看著“龙床”上躺著的司马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他这般寒门出身爬到高位的,其实在之前便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只是总像是隔著什么一般,也曾经怀疑过司马昭出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司马昭是真的去世了!
  “张爱卿,你让朕如何说你呢?”
  一旁的司马炎嘆了口气道。
  “陛下,微臣死罪,死罪!”
  张华跪在地上,给司马炎磕头,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今日朝会,他的发言是多么的鲁莽。
  几乎是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
  “唉!”
  司马炎又嘆了口气,將张华扶了起来。
  “朕知道你忠於国事,可先帝身染恶疾骤然驾崩,朕也很无奈。
  为求平稳过渡,秘不发丧乃是情非得已,希望张爱卿也能体谅朕的苦衷才是。
  此事不可外泄,若是有人问起,张爱卿知道该怎么说么?”
  司马炎沉声问道。
  张华点点头道:“就说太上皇臥病在床不省人事,其他的微臣一概不知。”
  听到这话,司马炎点点头。这些事情张华明白就好,要不然,他就得痛下杀手了。
  之所以把张华抓来这里看一眼,也是石守信此前吩咐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必定是忠臣能臣。让他看一看司马昭的状態,释放之后,也能稳住人心。
  此外,不教而诛是为虐,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是不能杀的,要小惩大诫。以后再跟风站出来的,必为心怀叵测之辈,有多少就得杀多少。
  “张爱卿,朕不得不处置你,以儆效尤。
  你先自请辞官,在洛阳家中休养一段时间。
  待朝野局势平稳后,朕会给你封官的。”
  司马炎拍了拍张华的肩膀说道。他很快就適应了皇帝这个新身份,並且乐在其中。
  “请陛下放心,臣万死不辞!”
  张华又要跪下,却是被司马炎扶住了。
  二人出了地窖,伴隨著地窖盖子闭合,张华忍不住长嘆一声。
  他在琢磨今日忽然发生的太子登基。
  这件事是如此迅猛,如此突兀,好像行云流水一般,在群臣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办完了。
  司马昭已经变成了“先帝”,什么諡號啊,什么新年號啊,妥妥的都安排好了,压根就不需要经过群臣討论商议。
  反正司马炎就一个態度:细节什么的你们可以慢慢商量,但是不要耽误老子当皇帝。
  试想一下,如果司马炎先发丧,那要不要找四个顾命大臣,辅佐天子呀?
  这可是自西周以来的老传统了。
  那么谁是顾命大臣呢?顾命大臣又有什么权力呢?呵呵,这个问题,司马炎说了可就不算了。
  朝中重臣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不给够好处的话,那帮人有的是办法折腾他!
  把持朝政懂不懂啊,司马炎要是不知道闭嘴,朝中上下那些老硬幣们分分钟就能给他找一大堆事情!
  而现在司马炎猝然登基,秘不发丧,朝中那帮老登即便是想讲条件,也没有缝隙可以插针了。
  想到这里,张华感觉脚步都有些软。
  好厉害的兵变啊!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了!虽然不见血,但却是实打实的兵变政变!
  当然了,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隱患。
  没有拿到好处的世家大族,心中肯定有怨气。即便是表面上对司马炎服气了,心中肯定是不服气的。
  他们就算现在要不到利益,將来也会想办法弄好处。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谁再跳出来谁就会第一时间被处死!
  总之,现在没处理好的事情,以后也一定要费时间精力去处理,矛盾是不会自然而然消失的。
  张华心里乱糟糟的,默不作声离开了洛阳宫,回到家就“一病不起”。
  看著张华离去的背影,司马炎也是暗暗鬆了口气。
  事实上,他还要感谢是张华这样没家世没背景的人,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而不是类似贾充这样的老登站出来质疑。
  如果贾充第一个站出来,再振臂一呼群臣响应,那这个局还真没法圆回来。
  毕竟,司马昭被丟进地窖“保鲜防腐”,乃是不爭的事实,死人就是真的死了。
  太上皇这样哄鬼的说法將会不攻自破。
  司马炎要么把这一群人都宰了,要么就要带这群人来地窖。如此多的人看到司马昭已死,那所谓“秘不发丧”也就沦为笑话了。
  当然了,郭槐已经跟司马炎约定了司马衷与贾午的婚事,那贾充大概率不会当出头鸟。事实也果然如此。
  这一环扣一环的,只能证明背后谋划之人,確实是厉害。
  司马炎志得意满,带著轻快脚步回到御书房,就发现石守信与羊琇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只不过两人都是站在门口,有宫中禁卫在场,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二位都进来吧,朕与你们有话说。”
  司马炎微笑招呼石守信与羊琇二人进书房详谈。待三人都走进书房后,门外的禁军卫士便將门关好,守在外面寸步不离。
  三人落座之后,司马炎看向石守信,看了半天,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卡壳了说不出话来。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石守信对司马炎作揖行礼道。
  “石爱卿,这次多亏你了,朕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赏赐你。”
  司马炎感慨道。
  “微臣不敢居功,本就只是顺水推舟之事,算不得什么功劳。”
  石守信一脸谦逊说道。
  司马炎说什么话,他都不介意。反正把都督青徐诸军事和征东將军的官职丟过来,那就算是“钱货两清”。
  刚刚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没必要说。
  “朕现在就下詔书,加封你为征东將军,都督青徐诸军事。”
  司马炎面露喜色说道,隨即將桌案上早就写好的詔书递给石守信,继续说道:“你拿著这个去青州赴任,朕就不必派人去青州传旨了。”
  “谢陛下恩典!”
  石守信压住內心的激动,没有推辞,从司马炎手中接过圣旨。
  这里面其实还有个小问题。
  如今朝廷並未在青徐二州开“都督区”,这个属於新设立的军区。一切所需的印信,所需的幕僚,石守信都可以自行招募。
  从无到有嘛,石守信也有亲信有兵马,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征东將军这个官职。
  目前担任征东將军的人,是王沈,王浚老爹。石守信是拿不到征东將军印信的,只能先去青州赴任,再让卸任后的王沈將印信送过去。
  以王沈对石守信的仇恨程度,不送印信太正常不过了。但这些也无伤大雅,石守信自己做一个就行。
  “三日后是朕的登基大典,石爱卿真的不参加吗?”
  司马炎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不是石守信事先就说好了,他很难相信对方居然不参加典礼。
  “陛下,青州还有很多政务军务,需要微臣去处理。
  既然陛下已经顺利继承大统,那么微臣去还是不去参加登基大典,都没有什么关係。
  早点回青州,早点处理政务才是要紧事。”
  石守信开口谢绝了司马炎的邀请。
  “如此也好吧。”
  司马炎点点头继续说道:“朕派人准备车马舟楫,羊琇啊,你明日送一送石爱卿。”
  “微臣谢过陛下。
  既然宫中无事,那微臣先出宫看看部下与家小。
  左卫將军印信在此,请陛下任命信任之人担当,微臣告辞。”
  石守信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左卫將军的印信,放到御案上,隨后作揖行礼告辞。
  他推开房门,大步离去,非常瀟洒。对於位高权重的左卫將军这个官职,没有任何留恋之色。
  石守信离开后,羊琇看著他离去的背影,长嘆一声道:“石敢当真乃大丈夫,我不如也。”
  羊琇心高气傲,朝中一眾老登在他眼里都是土鸡瓦犬,对某个人心悦诚服,还真是头一遭。
  司马炎安慰他道:
  “石敢当虽好,却是桃符的亲信,而你才是朕的亲信。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你接石敢当的班,担任左卫將军,护卫朕的御驾。”
  最好的差事,肯定是要交给和自己感情深厚的亲信来办。
  石守信確实是个能人,召之即来,来了就顶用,確实顶呱呱。
  但羊琇和司马炎是表亲与同窗的关係,私人感情比石守信这个外来户,不知道强哪里去了。
  现在他已经当了皇帝,那么“能不能用”就不是排第一位了,这也是某种特殊的人走茶凉。
  不过羊琇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吃別人吃剩下的菜餚,虽然味道还是差不多,但心中就少了很多成就感。
  今日石守信也是心领神会,知道大局已定司马炎不需要自己扛大樑了。
  既然对方已经把圣旨都写好了递到他手上,那么继续赖在皇宫里头,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所以石守信才会主动提出要离开洛阳,返回青州。
  “安……陛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的突然?”
  羊琇没有接司马炎的话,而是將心中迷惑不解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司马炎派宦官来到羊府,告诉了他自己登基的事情,羊琇这才匆匆来到皇宫,中御书房门前等候。
  也是才知道司马昭驾崩了。
  这让羊琇感觉很不好,別人把事情都办完了,他全程没有参与,最后只是得到一个结果,这感觉好得起来才怪!
  “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你。先帝走得很急,药石无医……”
  司马炎简略的將整件事告知了羊琇。
  “陛下是说,整件事石敢当包圆了?登基詔书都是他写的?盖了玉璽,没有通知任何大臣,直接就开朝会登基?”
  羊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实际上以汉代的规矩来说,皇帝登基是有一整套复杂流程的。然而那些在石守信眼里都不叫事,反正是能省则省,快速登基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
  等眾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朝会已经开完了,手里即便是有满把好牌,但牌局已经结束,这剩下的牌如何打得出来?
  难怪司马炎要给石守信一个都督青徐诸军事顺带个征东將军。
  论功行赏的话,这完全是该给的价码,甚至还略有些寒酸!要知道,石守信策划的这一手“迅猛登基”,不知道为司马炎省下了多少政治筹码。
  就算这些政治利益將来不得不让给那些世家大户的人,那也是“天恩浩荡”,而不是利益交换。
  用几个官职打赏石守信就能获得这么多政治利益,这笔买卖简直赚翻了,羊琇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可恶,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
  羊琇忍不住扼腕嘆息。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没那个胆子。
  其实石守信此举在背后出谋划策看似轻鬆,实则风险非常大,几乎是提著脑袋办事。
  万一登基不成,或者朝中老登们提出“陛下身边有奸人”,不杀不能继承大统,那石守信多半也会人头落地。
  羊琇觉得,以那些人的节操来说,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有可能。
  这一局,就是贏在快速,准確,一步到位。
  忽然,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陛下,石敢当这么著急要离开洛阳,该不会是担心被人秋后算帐吧?”
  羊琇一脸古怪询问道。若不是这样,也不至於连三日后的登基大典也不参加呀。
  “你不提朕还不觉得,你提到这个,朕也是恍然大悟。”
  司马炎失笑摇头,石守信想事情总是快人一步,不仅做事快,跑路也跑得快。
  “这样吧,你带著一队人马,今夜在洛阳东门守著。
  要是等到石守信,便送他一百匹布,然后放行。”
  司马炎哈哈大笑道。
  “微臣这就去办。”
  羊琇面露喜色,拿了左卫將军的兵符,起身就走。
  ……
  李家宅院內,赵圇等人正等得焦急,如同热锅蚂蚁一般,入夜后都不肯去睡。
  忽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连忙打开门,就看到石守信风尘僕僕而来,一脸疲惫。
  “使君,情况如何?”
  赵圇低声问道。
  “叫上两位小娘子,我们现在就走。”
  石守信对赵圇吩咐道。
  不一会,卫琇和贾裕,身上披著黑色的大氅走到院子里,已经准备出门。
  “今夜便去孟津渡口,速速离开洛阳,迟则生变。”
  石守信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告知二女现在就走。
  “出事了?”
  卫琇面色变得很难看。
  她知道,以石守信的能力来说,如果这位都没搞定,那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没有,事情办成了,但要防著被人卸磨杀驴,洛阳待不得了。”
  石守信简单解释了一句,隨即將二女扶上了马车,他也跟著上了马车,让赵圇负责驾车。
  一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李家宅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