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你別瞎说!
什么女伯爵,你哪里听来的子虚乌有的事情。”
克莱门特顿时来了一个否认三连,不过即便是修炼多年的他,此刻脸色也有些涨红。
这一点,帕夫洛夫娜自然也看得明白,她只是年纪小,並不是傻。
再说了,接受完整皇室教育的,除了天生弱智的之外,哪有什么傻子。
帕夫洛夫娜瞪了克莱门特一眼,唬著小脸道:
“哼!你和那位瓜尔多女伯爵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没事,我说了,结婚之后,允许她成为你的情妇,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身为王储有情妇很正常。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我真没有!”克莱门特有些无奈了,拍了拍额头,投降道:
“我只是认为战时不合適,亲爱的帕夫洛夫娜公主殿下,如果您真的急切的话,那我现在就去找人筹备婚礼。”
“算啦~既然殿下都说了战爭结束结婚,那我也不催了。”帕夫洛夫娜也没有咄咄逼人,反而眨巴著眼睛,看著克莱门特说道。
“那你这是干嘛...”克莱门特更加摸不著头脑了。
“嘻嘻...”帕夫洛夫娜笑了笑。
“只是听说了一些传言,特意来找殿下证实一下,不过目前看来,有些传言似乎並不只是传言。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呢?”
“这个嘛...唉罢了...”
克莱门特嘆了口气,將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嘛,所谓的他和那位瓜尔多女伯爵有一腿的传言,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真实的部分是,当初本来他的祖父卡洛斯三世和他的母亲玛利亚王后,想安排克莱门特娶葡萄牙的公主。
然而由於葡萄牙王室和西班牙王室之间错综复杂的联姻关係,实际上这个联姻,妥妥的近亲结婚。
克莱门特当然也没办法用近亲结婚作为藉口反对,这玩意在波旁家族不管用,他的父亲卡洛斯四世和他的母亲玛利亚王妃,同样也是近亲结婚,甚至整个欧洲王室都很常见。
比如曾经统治西班牙数百年的哈布斯堡家族,最后王位落到波旁家族手上,就是因为哈布斯堡家族极其迷信近亲结婚带来的所谓“血脉纯洁”,所以,克莱门特不能用这个理由反对。
於是,克莱门特就找到了当时只是瓜尔多伯爵之女的黛安娜,以对方为藉口,说自己喜欢黛安娜,只想娶黛安娜。
克莱门特这样说,自然不可能被接受,一向宠爱他的祖父卡洛斯三世一度因此训斥他。
克莱门特作为王储的长子,不出意外未来要成为西班牙国王的人,他的妻子不可能是普通的贵族女子,区区一个瓜尔多伯爵,在西班牙国內都排不上號,怎么会轮得到他呢。
要知道,英国王室,就因为某位王子要娶一个平民女子,被剥夺了继承权,如果克莱门特执意如此,那恐怕也成不了如今的王储了。
不过,克莱门特也只是找个藉口反对这个婚事罢了。
最终,在卡洛斯三世的干涉下,那位瓜尔多伯爵带著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离开了马德里,克莱门特和葡萄牙公主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当时的卡洛斯三世是这么说的,克莱门特还小,或许还对男女感情有所期待,但他未来身上肩负著王国的重担,他之后会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就这样,克莱门特的婚事才会一直拖著。
而那位瓜尔多女伯爵黛安娜,则是因为父亲和兄长都战死在一场海战中,承袭了爵位,只是至今也未婚罢了。
由於那位黛安娜女伯爵早已不在马德里居住,而克莱门特也成为了真正的王储,这段曾经的风波,就没人再提起过。
倒是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陈年旧事翻了出来,还传到了帕夫洛夫娜的耳朵,实在是让克莱门特有些没想到。
至於克莱门特和那位黛安娜女伯爵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克莱门特捫心自问应该是有些好感的,毕竟那位女伯爵漂亮聪慧,接触时间长了有好感正常。
当年以对方当藉口的时候,也想过要是卡洛斯三世同意,不用娶葡萄牙公主娶黛安娜也不错。
只是总体上而言,那也只是有好感,而根本没有恋爱,更谈不上什么情人。
“所以,殿下和那位女伯爵只是朋友,只不过是殿下不想娶葡萄牙公主的藉口对吗?”
“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把这件事摆到了公主殿下您的面前,希望殿下您也不要被有心人打扰。”
“好吧,我明白了。”帕夫洛夫娜耸耸肩,摊开双手道。
“我还以为那位女伯爵至今未结婚,是和殿下真的有什么呢,如今看来,是有人想我多想,今后我会注意的。”
“嗯...亲爱的公主殿下,您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直接来问我的。”克莱门特想了想,接著说道:
“这段时间,我也不是很忙,如果公主殿下想到处逛逛,也可以隨时联繫我。”
“好的,我知道了。”帕夫洛夫娜闻言开心了不少。
“那就说好了,过几天我会去殿下的別宫,殿下记得带我好好玩几天。”
从王宫离开,克莱门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看向一旁的安德烈斯,冷声道:
“通知安全局,让他们想办法弄点人到帕夫洛夫娜公主殿下的身边,保护好公主殿下。
顺便,给我查一查,最近公主殿下和谁有接触。”
安德烈斯点头,“好的殿下,我这就去办。”
登马车登到一半的克莱门特,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扭过头,脸上带著些许纠结说道:
“替我准备一份厚礼,送到瓜尔多女伯爵那里。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低调,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完,克莱门特才进入马车之中,留下了嘴角抽抽的安德烈斯。
加利西亚,圣地亚哥。
“钦差大臣”坎波马內斯,已经离开马德里两个多月了。
从马德里出发之后,坎波马內斯带著规模庞大的中央巡视组,直奔莱昂-加利西亚地区而来。
作为巡视组的组长,克莱门特给他的任务是巡视一遍地方,而他之所以马不停蹄的直奔加利西亚地区,原因也很简单。
这里,是克莱门特此前自己从未查过地区。
克莱门特回国之后,按照他的计划,是准备要去一趟莱昂和加利西亚的,但由於尼德兰反法联军的失败,导致克莱门特並未能按照计划前往,只能先行返回马德里。
於是这里,就被坎波马內斯列为巡视组督查的第一个目標。
从北向南,其实也有利於坎波马內斯开展工作。
总体而言,整个西班牙地区,是南边靠近地中海区域人口较多,经济发展较好,北边临近大西洋的区域,则相对人口稀疏,经济发展落后。
如此一来,自然是先北后南,先易后难才有利於工作的展开。
名义上,中央巡视组只不过是为了督促各地的军事改革方案推进,纠察地方违法乱纪行为。
但实际上,就连戈多伊等人都知道,中央巡视组肯定不止这点目的,否则也不会有近百人规模的巡视组。
要知道,再加上保护他们的禁卫军,人数已经达到了六百人之多,路过哪里不都是浩浩荡荡的。
戈多伊等国务委员会委员们没有猜错,巡视组除了名义上的工作外,还被克莱门特安排了其他的工作,但却和他们猜的爭权夺利不一样,而是对整个西班牙进行一次摸底工作。
是的没错,受限於西班牙的官僚系统还是太过简陋,行政效率不高,无论是克莱门特本人还是戈多伊这个首席国务大臣,亦或者是卡洛斯四世这位国王,都根本不清楚西班牙国內的具体状况。
別的不说,由於没有户籍制度,国务委员会甚至都没有西班牙具体的人口数据,只有一个大概的估计。
这一点,別说比肩近现代的行政机构了,就连古代东方大国的封建官僚系统都比不上,人家好歹能统计土地有多少,人口户数有多少。
但这在西班牙,却没有一个精確的数字。
关於这方面的问题,克莱门特已经詬病过多次了,但他也清楚,这不是短期內能改变的事情,在目前官僚系统绝大多数人都是贵族的情况下,想要提高行政效率,属实有点难为西班牙的这群官员了。
难道你指望著堂堂的贵族老爷们,亲自去乡野田间,挨家挨户的搜集情报,还是指望著贵族老爷们老老实实的將自己的財產都告诉政府呢?
这不现实!
在克莱门特没有真正成为西班牙国王,拥有无可动摇的权威之前,克莱门特也不敢轻易挑战贵族官僚系统,否则,说不定他还没干掉贵族们,就被贵族们干掉了。
再说了,西班牙目前才普及到五年通识教育,距离实现中学义务教育普及都还有一段距离,干掉贵族官僚们,又有谁来帮克莱门特干活呢。
贵族们虽然懒散,但好歹也干点活不是。
也正是因此,这次中央巡视组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搞清楚西班牙各地的情况,好让克莱门特能因地制宜的制定发展计划。
作为一个已经开始工业化的国家,如果政府和领导层並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各项数据,例如人口,粮食產量,人均收入,矿產分布,交通状况等等情况,那制定的各项政策就有可能事倍功半。
反之,如果能知道这些数据,那么对於西班牙经济发展和国力提升,则是莫大的助力。
因地制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百人的巡视组中,只有不到二十人是和坎波马內斯一样的法官出身,以及十余名会计,用来真正进行督查和审计,其余的都是克莱门特从马德里大学借调而来的各学科学者和学生们,用来进行实地调研。
而这一路上,坎波马內斯观察到的情况,让坎波马內斯的心情也不太好。
在俄国短暂生活的时间內,他是亲眼目睹了俄国中下层民眾生活的悽惨,原本他以为,西班牙的民眾会比俄国好很多。
西班牙连续好几任国王都是相对开明的君主,也比较重视民生,可没有沙皇那种把下层当做牲口的想法。
可以前没注意,但现在实际上这一路从马德里到加利西亚,坎波马內斯却乐观不起来了。
没错,西班牙的普通百姓生活確实比俄国百姓好一点,但好得也有限。
区別只是在於俄国百姓可能会没饭吃,而西班牙百姓只是吃不饱罢了。
西班牙百姓能果腹,也根本不是啥治理的功劳,完全是因为土豆在西班牙国內大规模种植並且成为绝大多数底层百姓的口粮缘故,和同时期某东方大国的xx人口盛世差不多。
在西班牙王室权威比较重的区域,如马德里附近,卡斯提尔附近,普通农民的生活会好不少,碍於王权,当地的贵族们不敢太过分。
但距离马德里和托雷多越远,底层百姓尤其是农民们的生活就越差。
名义上西班牙本土是不存在农奴这种东西的,按照法律实行的是佃农制度,即农民们帮贵族耕种,贵族是得给钱的,还不能限制农民人身自由。
可实际上,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在远离城镇,地方贵族实力强大的村落,当地完全和神圣罗马帝国境內的小邦国一样,当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贵族的私產,从人口到財產,无不例外。
什么?你说法律,那你让马德里的老爷们来说吧,你不听话你敢反抗,明天贵族老爷的亲兵就把你处理了。
当然,这些贵族在自己的封地作威作福,但却没几个人敢对抗王室,对抗政府。
只是,阳奉阴违的现象,怎么可能杜绝呢。
甚至在某个村庄,坎波马內斯还见到了这样一幕,一个已经在西班牙官方体系中不是贵族的男爵后裔,竟然还能如当地的领主一般,还执行著如今被整个西班牙贵族们鄙夷的“初夜权”。
虽说这位打著贵族旗號招摇撞骗的“领主”,当场就被坎波马內斯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可那些围观的村民身上,却没有兴奋和大仇得报的神情,反而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恐惧,让坎波马內斯颇为心酸。
这些该死的地方小贵族们,他们到底还有几分贵族的荣誉,他们还能算是贵族吗?
这个问题,坎波马內斯回答不了,也没法回答,因为这些人的贵族身份,不是他能给也不是他能取消的。
难怪临走之前,克莱门特会特意叮嘱,这次巡视调查工作一定要慢要仔细,现在坎波马內斯明白了,原来殿下是怕他们遗漏这样的村庄。
当时找到的这个村庄,就是位於一个山谷深处,以往的话,他肯定会忽略,只是这次特意之下,才会想到去看一看。
看著自己桌上堆积如山的关於加利西亚地区的调查报告,坎波马內斯嘆了一口气。
看起来,想要完成殿下安排的这个工作,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站起身,把手中刚刚看完的一份报告放在其中一摞,对身旁的助手道:
“这一沓,全部让人誊抄一遍,先送到马德里给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