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订单盈门,荷香初绽待佳客
李掌柜听完许朗的答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將凤凰帕子轻轻放回桌案:“许东家办事爽快,我就喜欢跟您这样的人合作。价格还按上次说的算?若是如此,我现在就付定金。”
“自然按上次的价格。”许朗示意苏晚取来合同和笔墨,“李掌柜放心,这批绣品我们会安排专人负责,针脚和配色定不会让您失望。”
苏晚將合同铺展在桌上,清秀的字跡將订单数量、交货日期、价款金额一一列明。李掌柜粗略扫过,提笔签下名字,让隨从取出一叠银票递过来:“这是五百两定金,余下的货款等交货时一併结清。”
许朗接过银票点数清楚,又在合同上盖了自己的私章,双方各执一份。刚把合同收好,旁边一位戴方巾的客商就凑了过来,是苏州乾货行的陈掌柜:“许东家,我上次订的一百罐姜枣膏能不能再加两百罐?我回苏州后试吃了一罐,味道醇厚不呛喉,府里的夫人小姐都喜欢,说比药房卖的养生膏还好。”
“陈掌柜要加订,自然没问题。”许朗笑著应下,“不过姜枣膏需慢火熬製,两百罐得等十天左右,您看能等吗?”
“能等能等!”陈掌柜连忙点头,“只要能拿到货,多等几天不算啥。对了,我还想订一百个竹编食盒,用来装姜枣膏送人,既好看又实用,您这儿能做吗?”
许朗转头看向刚走进大堂的傻柱——他本是来送编好的小篮子,听见这话立刻停下脚步,憨声说:“能做!食盒不难,我跟大伙儿一起编,十天也能做好!”
陈掌柜见傻柱老实可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那就麻烦你了。做得好,以后我每年都跟你订!”
傻柱挠挠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苏晚趁机將竹编食盒的规格、价格添在合同上,陈掌柜爽快签字付了定金。其他客商见状也纷纷开口,有的要加订竹编马具,有的想把点心的订单从五十斤加到两百斤,大堂里一时热闹得像集市。
等忙完所有订单,已近正午。许朗让阿福领著客商们去客房歇息,又叮嘱张奶奶加做几道江南风味的菜,比如松鼠鱖鱼、龙井虾仁,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苏晚则抱著厚厚的合同帐本,坐在柜檯后仔细核对,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累不累?”许朗端了杯凉茶走过去,轻轻放在她手边,“刚算了算,这趟客商加订的订单,比上次还多三成。绣坊和竹编坊怕是要更忙了。”
苏晚抬起头,喝了口凉茶,眼底带著笑意:“忙点好呀,忙了才说明咱们清溪村的东西受欢迎。对了,晓梅刚才让人来说,瑞祥斋要的凤凰屏风已经绣好十扇了,她让我问你,要不要送去客栈大堂摆两扇,让客商们看看咱们的手艺。”
“送!当然要送!”许朗眼睛一亮,“让阿福去绣坊搬两扇过来,就摆在大堂正中的位置,保准能镇住场子。还有竹编坊的马具和食盒样品,也都摆出来,让客商们看得真切。”
苏晚笑著应下,起身去安排。许朗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暖意融融——自从苏晚来了清溪村,里里外外的事都帮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就像这客栈院子里的荷,看似柔弱,却透著一股韧劲,把日子都衬得鲜亮起来。
下午,阿福把两扇凤凰屏风搬到了大堂。屏风高一丈二,宽六尺,朱红木框镶著透亮的云母片,上面的凤凰绣得栩栩如生:金红色的羽翼层层叠叠,尾羽拖得长长的,用五彩丝线绣出渐变的光泽,眼底嵌著细小的珍珠,在光线下微微发亮。客商们路过大堂看到,都忍不住驻足讚嘆,连杭州来的李掌柜都连声说:“许东家,这屏风要是运到杭州,起码能卖一百两一扇!瑞祥斋真是捡著宝了!”
许朗笑著客套了几句,心里却在盘算:等这批屏风交货后,或许可以让晓梅再绣几扇,专门放在客栈和镇上的杂货店售卖,说不定又是一笔好生意。
正想著,就见仇先生提著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著几枝含苞待放的荷。“许东家,你看,园里的荷开了第一拨!”仇先生脸上带著兴奋,“我挑了几枝最精神的,插在大堂的瓷瓶里,添点景致。”
许朗接过荷,只见苞饱满,青绿色的萼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瓣尖。他找了个青瓷瓶,註上水把荷插好,放在屏风旁边,瞬间让整个大堂都添了几分清雅之气。
“仇先生,再过十天就是荷盛开的时候了,灯笼和酒席的事都安排得怎么样了?”许朗问道。
仇先生点点头:“放心吧,灯笼面绣坊已经送来了二十个,都是绣的荷蝴蝶图,我让人去镇上买了竹骨和灯油,明天就能扎好。酒席的桌子和凳子,我跟村里的木匠说了,让他们做二十张新桌子,四十条长凳,保证够用。对了,沈公子来信说,他那天会带京城的王掌柜一起来,还有几位江南的文人墨客,说是要给咱们清溪村的荷写诗呢。”
“那可太好了!”许朗高兴地说,“有文人墨客题诗,以后清溪村的荷说不定能跟西湖的荷齐名,来游玩的客人就更多了。仇先生,到时候麻烦您多费心,把园布置得雅致些,再在池塘边摆些石桌石凳,方便大家赏荷喝茶。”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仇先生拍著胸脯应下,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布置园的细节,比如在荷池里放几只白鹅,在岸边种些驱蚊的艾草,说得头头是道。
傍晚时分,许朗去绣坊查看进度。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爭执声。他推门进去,只见晓梅正和一个年轻绣娘爭执著什么,其他绣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露难色。
“怎么了这是?”许朗走过去问道。
晓梅见许朗来了,连忙停下爭执,皱著眉说:“东家,是这样的,小兰说她想跟著绣凤凰屏风,可她刚学绣品没多久,针脚还不稳,我怕她把屏风绣坏了,让她先绣帕子上的边纹,她就不高兴了。”
名叫小兰的绣娘红著眼眶,小声说:“东家,我不是故意要跟晓梅姐顶嘴,我就是想学著绣复杂点的图案,早点帮上忙。我每天都偷偷练习到半夜,我觉得我能行……”
许朗看著小兰手里的绣绷,上面绣著一朵小小的兰,针脚虽然不算特別细密,但比一般初学者要工整得多。他心里一动,对晓梅说:“晓梅,要不就让小兰试试?你在旁边看著,教她怎么绣凤凰的羽毛,要是实在不行,再让她绣边纹也不迟。”
晓梅有些犹豫:“可是东家,凤凰屏风关係重大,要是绣坏了,耽误了瑞祥斋的订单怎么办?”
“没关係,我相信小兰能学好。”许朗看向小兰,鼓励道,“小兰,你要是想试,就得答应我,一定要认真听晓梅的话,仔细练习,不能马虎,知道吗?”
小兰立刻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激动:“我知道了东家!我一定好好学,不会让您和晓梅姐失望的!”
晓梅见许朗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点头:“行,那我就教她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绣坏了,你可得接著绣帕子。”
小兰连忙答应,拿起针线,跟著晓梅走到凤凰屏风前,认真地学了起来。许朗看著她们,心里暗暗点头——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只要好好培养,以后都是绣坊的好手。
离开绣坊,许朗又去了竹编坊。傻柱和几个后生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编食盒,地上已经摆了十几个做好的食盒,竹纹细密,边角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还编了简单的回字纹,既好看又结实。
“东家,你看我们编的食盒怎么样?”傻柱拿起一个食盒递给许朗,“我们按陈掌柜说的,做了两层,下面一层放姜枣膏,上面一层放点心,还加了个盖子,不怕撒出来。”
许朗接过食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隔板做得很规整,大小正好能放下一罐姜枣膏。他笑著说:“做得好!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傻柱,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对了,陈掌柜订的一百个食盒,你们要是赶得及,就多编十个,留著当样品,以后说不定还有客商要订。”
傻柱点点头:“放心吧东家,我们每天都编到天黑,肯定能多编十个。”
许朗又跟其他后生聊了几句,叮嘱他们注意休息,別累坏了身体,才离开竹编坊。
回到客栈,苏晚正在大堂里跟张奶奶对帐。张奶奶手里拿著一个帐本,皱著眉说:“苏姑娘,这月的麵粉用得比上个月多了三成,是不是算错了?”
苏晚接过帐本,仔细看了看,笑著说:“张奶奶,没错,这个月不仅客栈的客人多了,咱们还做了不少点心卖给客商,麵粉用得多很正常。您看,这是卖点心的收入,比买麵粉的钱还多了两倍呢。”
张奶奶凑过去一看,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算帐。对了,明天我想教妇人们做些新点心,比如荷酥,用咱们村的荷做馅,肯定好吃,正好下个月赏荷的时候给客商们尝尝。”
“好主意!”许朗走过去说,“张奶奶,您需要什么材料,明天让阿福去镇上买。要是荷不够,就让仇先生帮忙摘些园里的,反正下个月要开很多。”
张奶奶点点头:“行,我明天就跟妇人们说,让她们早点来厨房帮忙。”
晚上,许朗和苏晚坐在园里的石凳上,看著池塘里的荷。月光下,有几朵荷已经悄悄绽放,粉色的瓣层层叠叠,散发著淡淡的清香。荷叶上的露珠滚来滚去,偶尔有青蛙跳进水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许朗哥,你看那朵荷,开得真好看。”苏晚指著池塘中央一朵最大的荷,轻声说,“等下个月赏荷的时候,肯定会开得更多,到时候灯笼一亮,肯定特別美。”
许朗握住她的手,笑著说:“是啊,到时候咱们请客商们赏荷、吃酒、听戏,再让晓梅她们表演刺绣,让大家看看咱们清溪村的本事。对了苏晚,等忙完赏荷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苏晚心里一动,抬头看向许朗,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她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许朗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客栈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著阿福的呼喊声:“东家,不好了!村口有人晕倒了!”
许朗和苏晚连忙站起身,快步向门口跑去。刚打开门,就看到阿福扶著一个穿著破烂的中年男子,男子脸色苍白,嘴唇乾裂,已经失去了意识。旁边还站著一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哭得满脸泪痕,手里紧紧攥著一个破布包。
“怎么回事?”许朗连忙问道。
阿福喘著气说:“我刚才去村口关大门,就看到他们倒在路边,男的已经晕过去了,小女孩一直在哭。我看他们像是赶路的,可能是饿晕了。”
许朗蹲下身,摸了摸男子的脉搏,还算平稳,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应该是又饿又累,还发著烧。”许朗对苏晚说,“你去厨房拿点热粥和水,再找床乾净的被子,我把他扶到客栈的柴房去,那里暖和。”
苏晚连忙点点头,转身跑回客栈。许朗和阿福一起,把男子扶到柴房的稻草上,又找来一块布,蘸了些温水,擦了擦他的脸。小女孩紧紧跟在后面,睁著大眼睛看著许朗,哭声渐渐小了。
“別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许朗蹲下身,温柔地对小女孩说,“你叫什么名字?跟你爹去哪里?”
小女孩怯生生地说:“我叫丫丫,爹要带我去镇上找活干,我们走了三天,没吃东西……”
正说著,苏晚端著热粥和水来了,还拿了床旧被子。许朗扶起男子,让阿福帮忙餵他喝了些粥和水。过了一会儿,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许朗和苏晚,挣扎著想站起来道谢,却又倒了下去。
“你別乱动,好好休息。”许朗按住他,“你发著烧,得先退烧。苏晚,你去把周先生请来,他懂些医术,让他给看看。”
苏晚连忙去学堂找周先生。不一会儿,周先生就来了,他给男子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说:“没什么大事,就是风寒入体,加上飢饿劳累,我开个药方,让他喝两剂药,再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许朗连忙让阿福去镇上的药铺抓药。周先生又安慰了丫丫几句,给了她一块,丫丫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点笑容。
等男子喝了药,盖上被子睡著了,许朗才和苏晚、阿福离开柴房。苏晚看著丫丫可怜的样子,轻声说:“许朗哥,他们太可怜了,咱们能不能让他们在客栈多住几天,等他病好了再走?”
许朗点点头:“当然可以。明天让张奶奶多做些吃的,给他们送去。对了,等他病好了,要是他愿意,也可以留在村里干活,竹编坊和绣坊都缺人手。”
苏晚笑著说:“嗯,这样就太好了,他们就不用再四处奔波了。”
回到园,刚才的气氛被打断,许朗也没再提之前想说的事。但看著苏晚温柔的侧脸,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忙完这阵子,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让她成为清溪村最幸福的新娘。
第二天一早,许朗刚起床,就看到丫丫站在客栈门口,手里拿著一朵刚摘的小野,看到他过来,连忙跑过去,把递给他:“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爹,这朵给你。”
许朗接过,笑著说:“谢谢你丫丫,你爹怎么样了?”
丫丫点点头:“爹醒了,喝了张奶奶做的粥,说好多了。”
许朗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好,你去陪你爹吧,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丫丫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回柴房了。许朗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帮助別人,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