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副厂长办公室內。
林小满抓著自己的手，好奇地四处打量。
她本来今天还打算去找宜可玩，不过早饭吃完，大伯要出门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返回来，盯著她看一会儿。
突然不知道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转头对她爸妈说了句，“小满看著像是捨不得我，正好，我今天厂里没什么事，就让小满跟著我去厂里好了。”
宋承景瞧了一眼明显也刚知道自己捨不得大伯的林小满，又看了一眼他那严肃冷硬脸上没有表情的大哥，心下瞭然，摸著林小满的头笑问：“想去吗？”
林小满抬头看向她那看似冷冰冰，但实际上人很好的大伯。
林小满想到脑子里的那本书说，机械厂会出事，不过她不確定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只知道好像就在这段时间。
她正愁不知道想什么办法去机械厂，没想到大伯就提出要带她去了！林小满二话不说飞快点头，还上前拉著宋承恆的手，喊了声，“大伯~”
宋承恆嘴角微微上扬，蹲下不算熟练地將林小满抱怀里，朝著她笑了笑。
一直以来都不是很想搭理宋承恆的叶文清，看他真的就要这样两手空空地去机械厂，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出声把人叫住，“等等，我给小满准备些小点心和水带过去。”
小孩子现在正是胃口小又饿得快的时候，他倒是走得瀟洒，等会儿真苦了林小满就不好了，叶文清可见不得这么小的娃娃受苦。
林小满转头看向一直盯著大伯母的大伯，又看了看已经转身回屋整理东西的大伯母，她好像记得书里说，他们关係不好，是因为……
不过很快她的思绪被打断，叶文清没多久就从臥室出来，给林小满准备了一个乾净的陶瓷杯，又装了一小盒的麦乳精，还有一些小点心。
“来，小满，你饿了就自己拿著吃，麦乳精在办公室泡著喝就行，你大伯办公室有热水。”
林小满听著大伯母柔声细语说的这些话，听著听著就探出身子，伸出胳膊，抱住还在不停叮嘱的叶文清，脸和她贴了贴。
林小满没多想，她只是想要抱一抱她，叶文清手上动作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抱小孩，比想像中软，比想像中还要需要保护。
她眼眶微红，抬手抱了抱林小满，像是一直在心底无法落下的遗憾，稍稍得到疏解，但紧隨而来的又是更加绵密细长的疼。
机械厂副厂长办公室里，被逮到机械厂的林小满被放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她此时趴在桌上，撑著脑袋，看著正在画图纸的大伯。
她记得书里好像提到过，大伯和大伯母这么多年关係冷淡的原因是，他们失去过一个孩子。
当初他们结婚几个月后，大伯母就查出有孩子，因为这事全家上下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在大伯母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大雨淹了机械厂的设备，她大伯急著要去抢救机械还有图纸，只能匆忙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大雨不少厂子出事，工人躁动，打闹，恰巧大伯母回来路上运气不好，被打斗的人给撞了，出了意外。
宋承恆得知这事的时候，他正指挥著厂里所有的人进行抢修，雨水拍打，心臟抽疼，宋承恆得知叶文清已经被送到医院，他爸妈也陪著，他抹了一把脸，继续指挥。
最终，机械厂的机械，研究的成功，还有整个厂子的效益，几百个家庭的生计都保住了，唯独宋承恆和叶文清的孩子没保住。
宋承恆因为抢救有功，升了成了副厂长，但他和叶文清心底却留下一个死结，叶文清过不去，他也同样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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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大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叶文清当时和生个孩子都没差，他们甚至曾经一起感受过它动过，期待过它的出生，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要说怪宋承恆，也谈不上，叶文清知道厂子如果真的出事，几百户人家都会过不好，如果她只是个外人，她能理解宋承恆。
当她看到匆忙赶来，红著眼眶，浑身湿透，手脚都泡得发白，想要靠近但又不敢握住她手的宋承恆的时候。
叶文清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她理智知道，就算宋承恆第一时间赶来，依旧保不住他们的孩子。
宋承恆不是大夫，她知道，她也清楚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宋承恆在厂子里，只是清楚这些道理，和真的能接受又是两码事。
她这些年也一遍遍责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走那条路，如果她避开那条路，如果自己再小心些……
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
林小满感觉自己脑袋胀胀的，一下子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让她有些晕乎乎，林小满滑下凳子，晃悠到她大伯身边，抬头盯著她大伯和爸爸极其相似的脸。
她大伯是个好人，她大伯母也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希望大伯会因为机械厂出事受牵连，也不希望大伯母一辈子孤独终老。
林小满站在桌子边缘，想得入迷，宋承恆忙完手头的事，注意到一道看向他的视线，放下手头的东西，转头看了一眼正皱眉为难地盯著他的林小满。
“怎么了？觉得无聊吗？还是饿了？”
宋承恆看了一眼手錶，他们早上来得早，来的时候厂里都还没来人，现在已经中午十点，林小满说不准是饿了。
林小满本来还不觉得饿，但是听到她大伯这么说，肚子就配合的开始饿了，林小满摸摸肚子，宋承恆注意到露出笑，放下手头的工作。
“你伯母给你准备了不少吃的，你吃一点填填肚子，等会儿中午带你去我们机械厂食堂尝尝。”
宋承恆从包里拿出了几块小饼乾，几块奶，放在了林小满面前，又拿出叶文清准备好的杯子给林小满泡了一杯麦乳精。
宋承恆虽然没有照顾过孩子，但他照料起孩子有条不紊，显然曾经用心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