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九点。
沈修的单身公寓，还泛著一丝外卖的味道。
娱乐圈正因为周觉浅选角的事炸开了锅。
而当事人却顶著鸡窝头瘫在转椅上，脚趾勾著人字拖，有一下没一下晃悠。
“嘖……”
沈修一早就坐在电脑前，网页上是陈深发来的那个地下电影论坛，很多都是关於《午夜断音》的討论。
“午夜断音剧组招演员！”
“有人知道在哪试镜么？”
“这导演是谁啊？没听说过啊！”
……
沈修咬著咖啡吸管往下划拉，发现十篇帖子有九篇在胡扯。
有人信誓旦旦说导演是某名导马甲，转眼就被扒皮是影视城群演编的。
唯一靠谱的置顶帖写著：
“片名：午夜断音”
“出品：樺飞影业”
“导演：凌浩（履歷空白）”
“状態：筹备期（试镜进行中）”
回帖数有近千条，点开全是“求內推”“带资进组行不行”的废话。
沈修烦躁地抓乱本就炸毛的头髮，握著滑鼠的手，青筋都暴了起来。
好奇之下，他搜索了一下导演凌浩，网上却是一点关於他的信息也没有。
不过好在的確有这家影业公司。
樺飞影业的官网，简陋得像大学生的网页设计作业，地址栏写著“天骄城”。
在沈修的印象里，天骄城似乎是一个很老的住宅小区。
更让沈修失落的是，他们居然连联繫电话也没弄上去，只写著一句“该企业未公开联繫方式”。
“果然是小作坊。”
沈修想起陈深说过，现在正经拍文艺片的公司都快绝种了。
尤其是现在的电影市场，搞独立电影和微电影，更是没几个人能混出头的。
网页简介里，还掛著之前拍的微电影海报，画质糊得人脸都看不清。
沈修的人字拖啪地砸在地板上，他突然撑著桌子站起来。
“与其在这儿乾瞪眼！”
他踹开脚边的可乐罐，罐子叮铃哐啷滚到门边。
“不如直接杀去他们老窝！亲自谈一谈！”
《完美標本》的合同还热乎著，但《午夜断音》的剧本像根刺扎在他心尖上。
横竖现在自己有了一部大戏兜底，微电影再寒酸也值得一试。
系统可是给这剧本打了b级评分，比某些院线片都靠谱。
“小成本才见真本事。”
他想起一位影帝的採访视频，“真正从底层爬上来，才能磨炼出真演技！”
娱乐圈多的是曇。
有人靠资本砸出个爆款，转头就被流量反噬。
反倒是那些在十八线剧组摸爬滚打的，往往能熬成常青树。
沈修看著眼前的剧本，心想就算开掛，也要走走稳扎稳打的路子。
《完美標本》进组还有一段时间。
横竖现在閒得发慌，多接个活还能攒实战经验。
至於陈深说的，这部微电影角色已经內定，多半也是从论坛里看来的，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反正去试试总归没什么影响，要真连一个角色都没有，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撬不动墙角。
这时，微信铃声突然响起，沈修振刀似的嚇了一跳。
手机屏幕上，亮著一个可达鸭头像，备註显示“小祖宗”。
沈修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那要命的妹妹。
她已经很久没给自己打电话了，这时候打来干嘛？
“老妈肯定把我要当演员的事捅出去了。”
沈修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去年春节，被妹妹拿他暗恋史当全家笑料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沈修没有接，任由接听时间过去，之后又打来两次，他依旧置之不理。
说是亲妹妹，可这妹妹实在太不听话了，想著就来气。
之后，微信电话不再响起，炸响的却是一个陌生电话。
“换號追杀？”
沈修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椅子后，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接通时，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是我。”手机里传来一个清泠女声，“林絮柳。”
沈修一听，猛地站起身来。
不成想膝盖磕在桌棱上，疼得倒抽冷气。
“你怎么了？”林絮柳忙关心地问道。
三金影后的私人来电？还主动关心自己，这未免也太魔幻了。
沈修死死攥著手机，若无其事地说：“有事么？”
他哑著嗓子挤出三个字，才发现声音显得十分冷漠。
“沈先生平时都这么高冷么？”
沈修內心当然激动，但始终装成往日那副爱谁谁的模样。
“我该惊讶么？”
林絮柳都有些无语了，好一个西格玛男人。
“不……不是，我没那意思！”
“好吧！我確实很惊讶！”
沈修回復了一句，就是这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哪怕他本来没有那种意思。
林絮柳轻笑出气音：“郑导说你答应出演周觉浅时，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她停顿了一下，“现在全公司都在押宝猜你是谁。”
沈修盯著窗帘缝漏进来的阳光，突然觉得荒诞：“他们这么无聊的？”
“等官宣那天……”林絮柳忽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秘密一样。“剧组里一定会很有趣，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新人，就这么出现在剧组里了。”
“……”
那头传来林絮柳微弱的笑声。
“自从你参加《戏骨锋芒》后，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所以才会打电话跟你確认这件事。”
“多谢关心！”沈修礼貌性回道。
“好了，围读会再见吧！”
“好的！”
隨著林絮柳轻柔的笑声，通话结束了。
沈修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都混到能直接跟这位通话了？”
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转眼就把那串號码存进通讯录。
现在通讯录里躺著林絮柳的號码，这破手机顿时身价暴涨。
“要是把这玩意儿卖给陈老狗！”
他忽然被自己这荒唐的念头逗乐了，掌心抵著额头闷笑。
“那货能把全部家底都押上吧？”
甩了甩头驱散胡思乱想，他重新拿起《午夜断音》的剧本。
在去樺飞影业之前，他还得体验一下这个剧本。
毕竟，要想参演，总得先拿演技征服人家。
如今，《完美標本》中周觉浅的角色，他已经体验了大部分戏。
哪怕之后宋镜辞对剧本进行修改，他也只需要再次进入系统空间，重新体验一番即可。
在此之前，他可以做更多的事，只要档期不衝突，拍两部戏也不是不行。
如果拍摄周期短，甚至可以在进《完美標本》剧组之前將其拍出来。
此外，看樺飞影业的规模，《午夜断音》要改编成商业电影，多半也只是传闻。
可不管如何，它始终是部潜力巨大的作品。
沈修想到这些，慢慢將食指伸向剧本中央。
当指尖触及《午夜断音》剧本间的漩涡时，整个人的意识瞬间被抽离了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