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
嘉陵摩托车在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山道上疯狂顛簸。
侦查员老刘和程度两人，感觉自己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来了。
“妈的，这什么破路！”
程度装作受不了，破口大骂，“就这路，你们让我们来造化肥？造出来能运得出去吗？！”
骑车的侯学文和李龙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嘲讽。
“呵。”
侯学文扭过头，迎著风大喊。
“刘师傅，程哥！路的事儿好解决！只要东西造得出来，有了钱，什么路修不好？”
“咱们先去看看厂房和设备。要是设备不行，现在换还来得及！”
老刘和程度不再说话，只是装作一脸晦气忍受著顛簸。
在他们身后几里外，孙宇浩率领的侦查小组，开著几辆吉普车，远远地吊著。
车上气氛十分压抑，毕竟自己战友进了虎穴。
孙宇浩握著方向盘：“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老刘和小程已经进了孤鹰岭，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两只羊掉进了狼窝！咱们是他们唯一的后路！”
……
一个小时后。
摩托车终於熄火。
老刘和程度两人跳下车，腿肚子都在打颤时。
知道眼前的就是侯家村。
俩人一脸好奇，左看右看，跟著侯学文和李龙浩往村里走。
“呼啦啦——”
村子瞬间涌出几十號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从各家的院子里走出来。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两个外来者。
不像是看人的眼神。
像是在看钞票，赤裸裸、明晃晃的贪婪和欲望。
老刘故作紧张，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老……老乡们，都挺热情的啊。”
“哈哈哈！”
侯学文得意地大笑起来，很满意这个反应。
他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刘师傅，你来对了，咱们村好客！走！我叔等急了！”
侯学文在眾人簇拥下，如同一个凯旋的將军，得意洋洋带著两人，径直走向了村子里那栋最破的土坯房。
村长侯文权家。
四人刚一踏进院子。
“哐当——！”
身后厚重的木门被猛地关上，紧接著是门栓落下的沉重闷响！
老刘和程度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呼啦啦——”
院子两边东西厢房，猛地衝出来十几个精壮汉子！
每个人眼神凶悍，更夸张的是，最前面的几个人，手里赫然拎著黑洞洞的枪！
枪口黑得瘮人，毫不犹豫对准老刘和程度的脑袋！
“啊——！”
“別！別杀我！”
老刘这个技术员当场被嚇破了胆。
“噗通”一声就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惊恐地大喊大叫。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杀人吗？！”
程度也嚇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钱！钱都在包里！都给你们！別开枪！千万別开枪！”
四个精壮汉子上前，粗暴地將两人死死按倒在地，脸憋屈地贴在冰冷的泥土上。
紧接著，堂屋响起一声咳嗽。
大毒梟侯文权背著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那张憨厚脸此刻没有半分笑容，只剩下如同鹰隼般冰冷的审视。
他看都没看地上二人，对侄子道：“学文，这就是你请来的高人？”
“叔！没错！”
侯学文连忙上前邀功：“就是他俩！老的叫刘长友，我打听过，是汉东化工大学毕业，在林城化工厂干了十几年，是真正的技术大拿！”
“年轻这个是他徒弟，叫程度，过来打下手的！”
“哦？”
侯文权点点头，缓缓蹲下身。
接过村民的五四手枪，一下又一下，敲打著老刘和程度的后脑勺。
“学文怎么跟你俩说的？一个月多少工钱啊？”
声音很轻很慢，却带著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程度嚇得浑身发抖，带著哭腔抢著喊道。
“我师傅一千五，我五百！我们不要了！我们一分钱都不要了！”
“大爷！放过我们师徒吧！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老刘也连忙磕头，额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是啊是啊！放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该贪心，不该要那么多工钱！”
“呵。”
侯文权冷笑一声。
他喜欢这种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觉。
对身后一招手。
立刻有人递过几捆百元大钞。
侯文权接过，看也不看，极其瀟洒“啪”一下，扔在了两人面前。
“这里一共五万。”
“你们师徒先拿著。”
“活儿干完了，每人还有五万。”
老刘和程度脸上，立刻露出了恰当的、被这天文数字砸晕的震惊之色。
侯文权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老祖宗的话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
缓缓站起身，声音冰冷刺骨。
“当然，你爷俩也可以不要这钱。”
“很简单。”
他举起手枪，对准老刘的脑袋。
“一人挨我三枪。”
“活下来，我立马送你们出村。”
“活不了……”
侯文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就埋在后山的孤鹰岭。”
“道，我已经给你们师徒俩指明。”
“是拿钱还是挨枪子？怎么选是你们爷俩的事。”
山村小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侯文权也不催，就静静地看著地上那两个抖如筛糠的技术员，享受著他们內心的煎熬。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就在院子里那帮汉子有些不耐烦时。
老刘的心理防线率先崩溃。
他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声音嘶哑。
“我……我答应！我干！”
“我干！”
“但你要发誓！活干完了，你绝对不杀我们师徒！”
“哈哈哈哈！”
侯文权放声大笑，仿佛什么大笑话。
“好！早答应不就完了！我侯文权用祖宗发誓，只要你们俩听话，把东西给老子造出来，绝不杀你们！”
说著，收起笑容，枪口转向还在发抖的程度。
“你师傅答应了。”
“你呢？”
程度演技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仿佛被嚇破了胆，却又对地上的钱充满了极度渴望。
颤抖著伸出手，不是去擦眼泪，而是哆哆嗦嗦摸向地上几捆钱。
“我……我……我也答应……”
“不……不过……你说的这钱……”
“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一出，整个院子毒贩全都哄堂大笑！
“妈的，真是个財迷！”
“这小子，命都快没了，还他妈惦记著钱！”
侯文权也乐了，一脚把钱踢到程度面前，啐骂道。
“钱！一分少不了你们爷俩！”
“给老子起来！”
他一挥手，院子里杀气瞬间消散。
“从今往后，大家就是在一个勺里吃饭的弟兄！”
“今天不干活！走，给你们爷俩接风，吃大酒！”
程度和老刘，被毒贩七手八脚，热情的搀扶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著痕跡的微微点头。
臥底第一步，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