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是拍马屁,楚音仍很高兴,她的身子再不像前世了,锻炼的效果极为显著,为此又顺势练了一下功法。
  等一对儿女来请安时,她踢毽子给他们看,一下连踢了五十个,赢得了两个孩子的仰慕。
  陆珍夸个不停,要娘亲教她。
  楚音同她玩了一会。
  宫女此时送来一封信。
  楚音正好休息,便坐在檐下的躺椅上看。
  此信是母亲写来的,说父亲回信了,很赞成这门亲事,母亲就请了媒人去窦家提亲,两家商议之后将吉日定在明年的四月六日。
  没有再起波折,顺顺利利,楚音也彻底放心了,寻思到时送什么贺礼。
  这算是娘家的一桩大事,中午她告诉了陆景灼。
  父亲去文殊寺时,他曾监国,对各位官员们也有所了解,露出赞赏之色:“窦左少卿公正严明,不徇私情,是个难得的‘铁面’。”
  楚音毫不意外。
  她选的那些官员原就是在将来会得到陆景灼重用的能臣。
  “殿下也赞同,那妾身就更安心了。”
  等他回去春晖阁时,楚音提醒:“殿下昨日答应过珝儿,可别忘了。”
  这是让他安排好带儿子骑马的事。
  陆景灼点了下头,走到门外又停住脚步:“你明日一起去。”
  楚音道:“妾身原本也是要练骑术的。”
  “练骑术不差这一天吧?”
  他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不过这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楚音怔了下道:“好,妾身明白了。”
  陆景灼这才继续往前走。
  说到骑术,楚音也有半个多月没练,下午便带着些点心还有买来的游记准备送给俞司仗,结果在车上翻了几页后打消了主意。
  游记中开篇讲了岳山云海,描述得极其生动,当时她觉得很合适俞司仗,可刚才却忽然生出个念头,怕俞司仗看了此书会受到影响进而前往岳山。
  如果前世俞司仗真是在游玩时遇到宋国公的,那么,今世不知会不会因此而错过。
  她将游记留在了车里。
  相隔半月有余,二人再次见面都很欣喜,楚音与俞司仗说起督查途中的趣事。
  御马监的内侍牵来赤霞,它欢快地摆动起尾巴。
  楚音骑上去后也不觉生疏,驾轻就熟的跑了两圈。
  “俞司仗,你出宫后,会先去何处游历?”她询问。
  俞司仗早有主意:“云州,卑职祖父曾在云州任职,卑职对此地颇为向往。”
  楚音一听就感觉自己过于小心了,原来俞司仗已经定好计划。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将“谨慎”二字进行到底,她实在怕自己破坏了俞司仗跟女儿将来的姻缘。
  却说宝成公主昨日从宫里回来后,也没歇息多久,大早上就命伶人弹琴唱曲儿,自个儿歪在榻上边喝酒边欣赏,端得是逍遥自在。
  金蕊是伶人之中嗓子最好的,声音似黄莺清脆婉转。
  等唱完了,宝成公主赏了她。
  金蕊道谢之后,走到主子身后替她捶肩。
  “您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这般随心所欲,”金蕊柔声提醒,“您如今是一个人,不似往前有侯爷照顾,什么事儿都替您着想……”
  宝成公主没做声。
  金蕊见她似乎不反感,胆子稍许大了些,将案上的茶端给宝成公主:“公主这个时辰还是少喝点酒吧。”
  宝成公主突然发作了,将茶盅摔在地上:“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金蕊吓一跳,忙跪下。
  “奴婢有罪,不该替侯爷说话,请公主责罚!”
  那些伶人都是她用惯了的,故而搬出来时也一并带到了公主府,但她忘了,她们早前是江羡为了讨好她才献上的,他还想过将金蕊跟晚茶献给兄长呢。
  宝成公主冷笑一声:“他竟然还没死心。”
  京城和离的夫妻不是没有,但和离之后要再找个合适的丈夫,很难,所以江羡是偷偷联系过她,让她在公主面前劝一劝,金蕊早前在旧主子那里受了不少苦,被江羡买来过上好日子,也算是欠了份人情。
  她磕头道:“奴婢鬼迷心窍,受了侯爷指使,奴婢罪该万死!”
  人情要还,但也该到此为止了。
  宝成公主很清楚江羡的德性,知道金蕊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淡淡道:“这回我不计较,但再有下次,你自个儿出去领二十个板子。”
  二十板子打下去,不死也残。
  “公主大恩,奴婢一定谨记。”金蕊又磕了三个头。
  宝成公主吃了块香梨:“他是怎么跟你说得?讲来听听。”
  金蕊小声道:“侯爷说您习惯被人伺候了,如今孤零零一个,过不了多久自会觉得寂寞,让奴婢多提提他……”
  宝成公主一阵大笑。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会缺伺候她的人?江羡真把自己当香馍馍了,她还非得要他伺候?她就缺他这么个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都退下吧。”宝成公主摆摆手。
  一干伶人躬身而出。
  丝竹之声也随之消失,只剩屋外阵阵的寒风声。
  冬天快要来临了。
  宝成公主瞧着落叶如蝴蝶盘旋而下,忽地叹了口气。
  搬至此地后,是颇自在,可这三四年里她哪有不自在的时候?虽说两个儿子看清楚了丈夫的真面目,但他们都有各自要忙的事,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有时是会觉得寂寞的。
  可她的人生还长着呢。
  她或许是该找个男子共度,但那人绝对不会是江羡……
  风仍在吹,并没有停歇的样子。
  楚音看着天边散开的云朵道:“要不改到明日?”
  “不必,又不下雨,”陆景灼吩咐宫女,“拿两顶帽子来。”
  他不想改时间,只想办法解决,楚音问:“殿下可是怕明日又浪费半日时间?”
  陆景灼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这不叫浪费。”
  他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最好。
  楚音故意问:“哦?那叫什么?”
  陆景灼却又不答了。
  御马监的内侍早就将照夜白牵来了跑马场。
  陆珝瞧见了极为兴奋,用力拉父亲的衣袍:“爹爹!”
  陆景灼便带他去骑马。
  楚音跟女儿站在一旁看。
  陆珍歪头问:“娘还没有学好吗?”
  “学是学会了,但为娘没有爹爹的骑术好,不敢带你们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楚音想一想,“等明年的四五月肯定可以了。”
  “要明年呀!”
  “马上天要冷了,不能骑了呀。”
  “哦,马儿怕冷。”
  楚音笑,隔着毛绒绒的帽儿揉一揉女儿的脑袋:“马儿怕冷,我们也怕冷。”
  陆景灼带着儿子骑了之前承诺好的五圈。
  小孩子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
  楚音问:“被吹疼了吧?”
  “不疼不疼,可好玩了!”
  瞧这架势,儿子这一世的骑射功夫定然会很好,楚音抿嘴一笑。
  接下来陆景灼又带陆珍骑马。
  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兴趣,缠着父亲讲了个故事,骑了一圈就不骑了。
  感觉风越来越大,楚音吩咐七娘抱起陆珍,准备回去。
  谁想陆景灼并没有下马。
  楚音走上前问:“殿下莫非还想再单独练会儿骑射?”
  他没回答,只是弯下腰,将一只手揽在她腰间。
  楚音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这空隙,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上了马背。
  陆珝叫道:“娘跟爹爹一起骑马咯!”
  楚音的心一阵疾跳。
  她当然期待过跟他共骑,可早前各种撒娇,缠着要他教,他都不肯,后来便没有提,今日她什么都没做,他居然主动抱她骑马了……
  态度截然不同,他当真是比较喜欢她端庄的样子吧?
  楚音保持平静,说道:“殿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