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见你。”
  他气没消,自然不愿意主动过来见她,拉不下脸,人家都说不爱他,他还巴巴地过来,好歹他也是九五之尊,现在回想,徐氏跟那个常常在的确也相处二十余年,情同姐妹,她又是一个极其良善的人,不愿意看着常常在被处死也是情有可原。
  “臣妾晓得皇上不想见臣妾,臣妾才没有凑过去,怕皇上见着臣妾会更生气,臣妾不想皇上气坏身子。”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朕,你现在说,朕可以既往不咎。”
  “臣妾发誓真的没有了。”
  康熙盯着徐氏的脸,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他其实也有点分不清徐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不舍得动她,也不愿意跟她继续僵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过吧。
  他这身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皇上,起来吧,再睡下去晚上就不好睡了。”
  “不着急,外面还下着雨,朕还回不去,你伺候朕一回吧。”
  “皇上……”
  “怎么,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只是有些意外,皇上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想着这事,不过也是,皇上都能让王答应跟井答应侍寝,肯定也是做过那些事的,男人大概只要活着都想着这事吧。
  “你认为朕为何会认定常常在跟太监有私情?”
  “为何?”
  “你不知道吗?”
  徐香宁大概知道,只是她怎么知道皇上想的跟她一样,“还请皇上明示。”
  “朕发现那个太监的东西里有一块玉,跟朕特意让人弄的那些玉是相似的,你见过那些玉,你应是晓得的,你还被它们弄舒服过。”
  徐香宁敷衍地嗯了一声,其实不想再去谈常常在的事,对谁都不好,就让这事过去,他们两好不容易和好,就不要再去说这些事,她堵住他的嘴,开始伺候他。
  她知道他一个皇帝,愿意原谅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她就不要得寸进尺,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还有十年,就不要多生波折,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十年。
  事后,康熙喘匀气,慢慢平复后忍不住搂着徐氏。
  不爱他没关系,人是他的就好了,不过她身边那些太监,是不是得处理了。
  只有跟徐氏在一块,他能感受到最大的欢愉。
  “雨停了没有?”徐香宁问。
  “还没有。”
  这雨下得够久,徐香宁懒散地躺在床上,想着晚上还要睡,实在不能再睡过去,她挣扎着起身,他们在屋内待了那么久,外面的人怕是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才大吵一架,莫名就到床上了。
  她想她没有太多拒绝的权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嬷嬷,静竹……”
  她连喊两声,她们才进来。
  “格格呢?”
  “格格她在房间里看书。”
  “她用过午膳没有?”
  “娘娘不用担心,格格她吃过了,格格多贪吃,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张嬷嬷见自家娘娘跟皇上和好了,不由松口气,好在她坚持没让洪公公他们进来,吵一架也好,什么事都憋着才是不好的,正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合,寻常夫妻都是如此,这换在自家娘娘跟皇上身上也是成立的,也僵持了快一年时间,连和常在都生了,是该和好了。
  她觉得皇上对自家娘娘肯定是有情意的。
  晚上,皇上依旧在长春宫留宿,第二天才离开。
  ……
  这后宫的不少人都惊到了,眼看着徐妃要失宠,可还没到一年又复宠了。
  恵妃得知皇上在徐妃那过夜时,沉默片刻,“皇上对徐妃还真的是……念念不忘啊,这么快就原谅徐妃了,徐妃到底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汤。”
  “会不会是徐妃对常常在的事不知情,所以皇上才这么快原谅徐妃?”流莺说了一句。
  恵妃冷笑两声,“知不知情不都是在长春宫发生的事吗?皇上果真是老了,以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会倒变得仁慈起来,偏偏对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不留情。”
  换成以前,皇上不会原谅徐妃的,这后宫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康熙十年间的时候不就是有一个贵人跟侍卫勾搭在一块,皇上可是当场处死贵人跟侍卫,还将当时贵人住在永寿宫的奴才们通通处死,小主嫔妃都弄去冷宫。
  可皇上不仅不处理长春宫的人,还这么快跟徐妃搅合在一块了。
  恵妃不能理解徐妃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皇上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
  ……
  皇上六月初巡幸京畿,随行的人是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跟十八阿哥,此次出行只带了年纪小一点的阿哥,嫔妃也只是带了一个王答应,途经北赛,南坊,魏家营,李家渠等地,直到六月底才回宫。
  其其格的婚事提上议程,徐香宁觉得不用那么着急,不过皇上说可以先定亲,选来选去,皇上还是遂了其其格的心,选了户部尚书徐潮的庶子徐成晟为额驸,也升了徐成晟为三等侍卫,在宫里当差。
  她其实对这个徐成晟不算太满意,不过想想这个户部尚书徐潮有一个嫡女入了四阿哥胤禛的府邸当格格,跟四阿哥沾一点姻亲,其其格自己又喜欢徐成晟,身份低一点就低一点吧,至少其其格是公主,徐成晟的家里人不敢轻待她。
  其其格到后年九月才出嫁。
  不管怎么样都算了却一桩心事,徐香宁这几日心情不错,虽然皇上跟她和好后,其实不常召她侍寝,也不常过来长春宫,不过好歹给外界的信息是长春宫并没有被皇上厌弃。
  “小目子呢?通嫔那里屋檐又漏水了,得找人修一修。”
  徐香宁盘着碧玺串,问了静竹一句。
  “小目子他……”静竹犹豫,“娘娘,小目子被调回内务府那边当差了。”
  徐香宁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嬷嬷不让奴婢告诉你,怕娘娘再跟皇上起争执。”
  徐香宁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偷偷处理了她身边的人,这是防什么,怕她也跟太监有私情吗?
  她本以为那日和好,事情就过去了,敢情还有后手等着她。
  “邓公公呢?”
  “邓公公还在。”
  “小目子被调去内务府哪里?”
  “听说是被调去内务府御书处,不是苦差事,负责镌摹御书,娘娘还是算了,小目子说这差事不错,说是娘娘知道后别责怪他,他是攀了高枝。”
  谁知道是不是好差事,小目子是奴才,没有话语权,皇上不经她允许就动她身边的人,这一回是调职,下一回可能就偷偷把人处死,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否在乾清宫?”
  “娘娘,还是算了,你跟皇上才刚刚和好,我们还是别惹皇上生气。”
  徐香宁被拦住,静竹急得用乞求的语气跟她说话,她颓然地坐回软榻上,她这算什么,她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她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说商量了。
  “娘娘……”
  “你去打听打听,小目子是否真的到内务府御书处当差?让小目子得空过来见见我,我得知道他安好。”
  她怕皇上说是调职,实际上是让人处死小目子。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你别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失望。”
  静竹也叹口气。
  过了几日,徐香宁见到小目子,他一切都好,她才稍微放心一些。
  眨眼间到了八月,天气炎热。
  徐香宁本以为皇上把小目子调走就够了,她忽然发现她连着两天没见着小邓子了。
  “邓公公呢?”
  静竹沉默不言,她就明白了。
  皇上这是让她身边一个太监都没有,小邓子年纪大了,他从她是答应的时候就跟着她,跟着她一起吃苦才到了今天,也快到四旬了,这把年纪的太监已经做不了苦役,也不可能再被分去别的宫,她听静竹说小邓子也是被分到内务府御书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静竹这回没拦住她,张嬷嬷也没拦住她,她急匆匆往乾清宫那边走去,静竹跟在她身后。
  “娘娘,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我冷静得很。”
  “娘娘,其实在内务府御书处那边当差不是苦差事。”
  “静竹,他们被分去那边,说不定再过一阵就能听到他们的死讯。”
  静竹眼睛瞪大,“皇上不会这么做吧?”
  “谁知道呢。”
  通嫔跟她说起过先前宫里发生过嫔妃跟人偷情的这种事,皇上当时是处理了所有知情人,先从奴才开始,然后把嫔妃们关进冷宫,她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把她们关进冷宫,但她知道若是小邓子他们过一阵子传出死讯,她就没法再改变什么了。
  到了乾清宫,她让门口的小太监进去通传一声,她要见皇上。
  “娘娘请稍等。”
  过一会儿,小太监出来领着他到乾清宫书房那边。
  皇上正在看折子。
  “怎么过来了?”他抬头问一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臣妾宫里的太监怎么都被调走了?”
  “朕让内务府那边多给你几个做事稳妥的宫女,你想挑多少个就挑多少个。”
  “皇上,你晓得臣妾说得不是这个意思,邓公公从臣妾进宫被封为答应时就跟着臣妾,皇上你不能不经臣妾允许就把人调走。”
  “都是要当差要干活,只要他们能听你吩咐,把活干了就行,你要是缺奴才,朕让内务府给你多派几个宫女过去。”
  “皇上,臣妾要你把他们调回来。”
  “怎么了?”
  “皇上,臣妾求你。”
  “几个奴才值得你这样吗?宫里奴才多的是。”
  “他们在臣妾身边多年,臣妾已经用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