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棘州的业余选手退场
统正歷5年6月26日,襄州区域(南线)。
乘坐孔雀回到“下路”的宣冲是得到了(北线上路)雍州那边,合围铁壁即將完成消息后;同步得到了夏州战役中,由於武再兴大范围在北穿插,昊军方面也不得不朝向北边调动;而昊军这个把屁股(后勤线)露出来的举动,给夏州另一个浱军主力集团白飞浩部,一个往后侧穿插的机会。
过去是拿不准赵诚动向,所以没让白飞浩部乱动;但现在赵诚被王遇山牵扯到南边去了,夏州这边,宣冲的调动就大胆多了。
宣冲拿起竹简卷著公文纸,轻轻地敲击桌面,让自己的节奏舒缓一下。
现在隨著机械进步,纸浆已经能做得非常细了,大量报文已经开始用纸张来记录传达。但是出於传统,一些文件还是用竹简,在上面用微言大义的简体进行了敘述。这类似於红头文件的传统。(红头文件来自於西魏苏绰)
山河在胸襟中徐徐展开,宣冲和赵诚对弈的计算中,震浩这个“马”棋,应该不会跳去追自己的“车”。
因为自己的“炮”隨时可以动,並且前沿还有“卒”在向前拱;震浩这个“马”棋向东跳,尚且可以牵制两三个棋子的走位,但是往北跳,那就要被“吃”了。
所以宣冲听闻“震浩”这枚棋子自动马走日,非常意外。
因为这样的“臭棋”不像是赵诚能够走出来的。武再兴那边,这小子已经准备抓准赵诚这步臭棋了。
宣冲:“他匯报中颇为自信,虽然全盘没有提及赵诚,但是表示会快速完成战略会战,爭取七月份南下支援。也就是要会一会赵诚。”
宣冲敲打著报文的纸张,不由得摇头道:“呵呵,狂起来了,开始觉得“赵诚不过如此了”。”
隨后对一旁陪同的武锐说道:“以我的名义发报,他的作战任务在於夏州区域,不要给我想別的事情。第一阶段中好好执行既定目標;至於下一阶段的战役发展,要根据总参制定后才会下达,不要逾位。”
报文发出后,宣冲缓缓道:“战爭是举国行动,不是任何人的秀场。每个区域的资源调动和规划都牵涉了其他区域,各个部队必须要严格执行已经確定的方案。”
旁白:就算武再兴他率先解决夏州战役,有余力支撑其他战场,宣冲也不允许他乱动。因为他擅自支援,给总战略规划可能会带来负面效果。
比如说夏州区域现在的道路和物资供应体系还没有完成,其擅自支援襄州,代表著大量物资走夏州这一路,这里面损耗要远大於现在襄州既定规划的道路。
並且武再兴抽调兵团后,赵诚有没有可能从其他地方抽调部队穿插过来?如果有的话,他现在留在夏州的部队,存有的物资够不够反穿插?
宣冲为什么强调这个问题?因为根据赵诚接二连三的臭棋,已经猜测到了昊国內部情况。
诚然赵诚是高段位棋手,但是他受限於“体力”的要素,不能连续开好几盘棋。
赵诚这些年胡吃海塞,吸纳了这么多势力,其中隱患在席捲天下的顺风战中还好;但是现在这是高强度对局。隨著赵城被“王遇山”独走带偏后,不得不连忙去南边救火;他麾下其他各线就都开始“自由发挥”!
其实任何一个势力在发展之初,就存在“不听整体调度”的风险。
例如宣冲在接手南疆的过程中,1:在商业上那么辛苦压制大商人搞片商,进行利益平衡。杜绝形成巨商。这使得宣冲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战略,不像武恆羽那样被干涉走样。
2:在军事上折腾士官阶层给新人进入留位置。这使得战术能顺利革新两轮!
3:在政治上把自家的宗室挪移到南疆,让他们驻守“十年”左右的时间,来积累苦劳。以至於不让武俱往等新派系在变法时,被武家宗室势力所绊。
毕竟刚穿越的时候就遇到了“禁酒”的当头一棒。这让宣冲几十年来都是在警惕手下在极端情况下不听话的情况。
这在过去与赵诚对峙的时候,看起来好像都是无用功,赵诚没有做这些工作也不影响。
但赵诚只是没有遇到过极端情况,大量的问题被压著没有爆发。
赵诚扩张势力內部,各个派系的成分复杂。
別的不说,他的四个女人分別是来自草原部落、从昊天界带来的人,以及大爻两个世家;这些势力无论哪一个,都是能通过离婚分赵诚一部分军队的。
如此复杂的矛盾,先前都被赵诚的一系列胜利给掩盖住了;只要赵诚一直胜利下去,该矛盾会在赵诚传位前才会爆发。
其实宣冲也没料到,赵诚这边矛盾突然爆发;毕竟这些问题都藏在水下,在领导者威望压得住情况下,矛盾近乎不存在。——宣冲身边也没有鄔思道帮忙分析赵诚家里面宅斗。
结果现在赵诚这一个没留神。直接被宣冲这些学生们的少壮拳干成连锁反应了。
…时间线再度拉回到十六天前(下路一血)…
6月10日,襄州,昌城战役开始。在战役开始时,浱军先棘军三天,抢占了昌城的城门,掛上旗帜。
而在拿下昌城后,浱军大开昌城城门,让城內那些不稳定分子们出城,朝著“赵诚”和“岩家”报信。这帮世家奴僕们非常拙劣的办作商人,把竹条藏在鞋底中,混了出去。殊不知城头一个个木鸞则是观察者他们去向。
而一日后,棘州號称两万的大军,在东华江面上逆流而上。
其先锋军在10號上午,抵达昌城城下。然而棘州这次进军就宛如邢道荣一样,属於自不量力的挑衅。
就在昌城內,原来的诸多世家预备反正,递交消息、里应外合,直接將昌城献给岩家时——文泗亭带著部队迂迴到了后侧。
没错,文泗亭虽然是旧军官,虽然他的成绩在现在军校中各种年轻后浪们面前,属於下游;但是他手下也是有年轻实习士官组成参谋团的。並且他从善如流,再加上棘州这边弱得实在不像话——棘州逆流而上的水军们压根没有提前了解水文,导致几个关键的河流区域需要縴夫来拖曳船体;而现在这些縴夫们集中的站台,就成为了棘州大军后半路堵塞集结的地方。
…战报回顾…
12日,文泗亭带队赶到了泰阳滩;此地现在是大批的縴夫正在岸边聚集,大约足足八个鸟巢那么大的区域內,堆积了大量棚户,这些都是縴夫们过夜的地方;而在江边一艘艘掛著硬质风帆的大船如同交通堵塞一样,搁浅在岸边。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风帆不值钱,浱国现在纺织业能够供应足够多的布;然而就是这样便宜,棘州的官僚战前並没有採购。
由於帆布是近几年才降下来的,大量老旧的船舶为了节省成本,依旧採用的是旧的竹质地的硬风帆。其东华江下游“自稳定”体系,对工业產品具有超强的抗拒性。
现在文泗亭没有给对面机会。隨著五百骑兵冲入棚户区后,大量縴夫丟掉了工作朝著山上跑过去。把淤积大量船舶的滩涂地带,暴露给了浱军骑兵。
棘州留在这儿的两三百看押縴夫的兵,一没有著鎧甲,二没有士气。
所以他们也都丟盔弃甲跟著跑了,直接把两百条船留在了岸边。
紧接,文泗亭派两百兵马,分五个队列在岸边操作竹筏;把縴夫们搭建棚户的那些布匹乾柴全部堆砌上去,然后绑在一块朝著水中的船舶飘过去。
在船上的几个棘州军士,看著这些漂泊过来的竹筏已经知道是什么。
棘军头目在船上大喊“弓箭手!”“弓箭在哪里?”“快快,去射!”
但是弓箭稀稀拉拉,隨著江水顺流而下的竹筏靠近大船三十米时,火油被点燃;推动竹筏的人立刻潜水离开。
大船在火舌舔食下,十个呼吸后开始冒烟,其船壳开始附著上火焰,然后火苗沿著船头斜木,如同壁虎一样向上冒,紧接著烟雾瀰漫在船上。
大量人跳下船,拋弃武器朝著岸边游动,隨著火舌顺著浓烟攀附到了风帆上,一切不可收拾,风帆呲溜一点燃,大片残骸被风吹拂触碰的其他船舶的风帆,紧接著火烧了整个江面。
…第二战场…
十三日,这一把大火把原本呈现长枪突击之势的棘州兵马烧的只剩下一个“矛头”。
当这三千棘州兵马还在昌城下高喊“束手就擒”的时候。
城池外另一只浱军先於这只棘州先锋军得知,己方截断其水路大军的消息;於是直接派出一千部队出击,且派出了几个骑兵小队扬尘。
棘州兵马先头部队本来是想要传檄而定,捡便宜;面对真的敢列阵而战之人,也不敢直接应战。
因为浱州弩手和抬枪阵列的线条非常整齐,没有炮兵远程攻击,亦或是巨兽冲阵,则是破不了这个射击体系。
就在棘州兵马將领认为外面扬尘是虚张声势时。
两个时辰后,这样的虚张声势都没有停止。兵临城下的棘州先锋官感觉到情况不对?因为按道理,南边大营每隔半天应该给自己一个信,但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传讯?
加之浱州派来的龙马骑士不断高喊棘州后续大军已经败了。棘州先锋部队已经动摇了。
如果在战场能够看到士气数据,则是能够发现岩家这只队列整齐,甲冑整齐,且满编的部队,士气条在哗啦啦的下落。
三千人的阵形从整齐的方块开始动摇起来;此后浱州火枪兵开始进攻。
棘军的先锋官这边还想垂死挣扎,他带领骑兵也开始绕侧与浱军对冲。在双方骑士相互衝击互换一轮战损时,浱州后续轻火枪骑兵也过来了,对准那些脱离战线的棘州骑兵们一顿乱射,气得棘军骑將咒骂不讲武德。
这年头的骑兵交战规则是什么?两队骑兵对冲一回合,然后交错,整队完毕后,再冲一回合。
但是浱军方面仗著人数多;当第一轮近战骑兵交错后,双方队形都有点乱,棘州骑兵准备跑出去整队的时候;刚好火枪骑兵逼上来,分成二十人一个排的小组,找到有利地形下马,在一百步范围內攒射。
棘州骑兵直接崩了,然后直接向远处逃,火枪骑兵没有放过,而是继续追击。
而浱州重甲骑兵这边则是不再管溃逃的棘州骑兵,而是开始迂迴绕到了棘州骑兵后侧,与此同时浱军前方火枪和弩手阵列也都压迫性贴近。
在即將交战前,棘州的三千部队直接崩了,在一轮正面火枪的排射后,浱军的骑兵就从后面直接衝上来,前后夹击下,棘军就如同一块玻璃板摔在地面上一样粉碎了。
而在昌城中,原本准备里应外合的世家们听到了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紧接著,这些躲在地道中,预备趁著外面大军到来,就立刻爬城墙的傢伙末日到了。
世家发现地道中被灌入毒烟,而后地道中死了一大批人;而烟雾则是从城中一些大户水井中冒出来,隨后搜查组按照烟雾上门搜寻。
城外棘州兵马,如同三千头猪漫山遍野的跑;这三千头猪,最后在地方保甲手里全部捉了个七七八八,消耗了好一批绳索储备,直接送到玉石矿洞中开矿了。
…昊军的盟军就这么没了…
所以当没有听话的王遇山,六月十九日带著昊军赶到战场的时候;王遇山看到的是浱军城池连皮都没有破损,棘州兵马已经变成了江面上残骸。
王遇山从斥候那儿得到消息后,呆滯好久,咒骂道:“这就是一群废物,我怎么想得到和这帮废物合兵一处!”
王遇山虽然不清楚自己装作没收到赵诚命令属於什么性质;但是他通过驛站了解到,后线多路兵团,都跟著自己启动。隨著自己急吼吼动兵,却一地鸡毛,他知晓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大了。
让王遇山更不知晓的情况是,此时他面前的不是別的將领,正是宣冲。
他更不知道,后面昊军本部多个军团也调动过来会战,是因为赵诚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回到本章开头时间段…
26號这一天,襄州北部关卡。宣冲领军五万,部署在十五公里长阵线上,並且依託一系列壁垒,死死地挡住昊军南下的道路。
宣冲已经知晓了这一仗,自个儿已经落入不败之地。但关键是怎么贏!
贏下后,顺势向北?河洛不是夏州,也不是雍州和星州这两个被战火祸害的穷州,是天下首善之地。
儘管自己各路兵团在正面作战中不落下风,但是宣冲很清楚这是己方人心齐,不代表天下人服!
这种情况,在宣冲前世有实例,当时国內从工业科技到军事领域纷纷突破,证明內部中坚集团是人心齐的。但寰宇之间大量的旧势力不服。
宣冲前世有人说过:“面对这些窝在粪坑里面不服且嘴不怂的势力,千万不要下粪坑和他们辩论;而是等他们在粪坑里溺毙后,插一个警示牌。”
宣冲在大营中,確定昊军最先锋部队现在撞到自己壁垒后,不敢攻,却不愿意撤退,手忙脚乱。
宣冲並没有下令主动突击,而是命令各营地做好防御状態,机动突击力量待命。
宣冲调出商务部对昊军治下民生的调查。此时正在手上拿著的这份报告记录的是襄州所交接的北方河洛地带土地兼併情况。
年年征战,赵诚集团乡下徵收,乡野区域的单一户口都经不住来自上层的强征。大量小农小户破產,丟弃土地逃亡。
现在北边的土地全部成地方豪族的了。纵然打下这里,浱国现在的“治理模式”在这里也行不通。
这一场天下之战中,浱国没有占据“草肚皮”的计划,但宣冲不想让这些豪族好过,所以准备让这片区域好好经歷一番昊军的搜刮。
现在天下爭霸中,宣冲这边靠著的是“城市工坊化“人口聚集后產生的知识分子,才能和赵诚小半个天下对抗。而赵诚那边的基本盘,不会因为几个月的出师不利,就立刻识时务的倒向自己。
这些垄断耕地生產资料的旧的地方豪门士绅集团们,即使是赵诚败了,宣冲兵团打过去这些豪族也不会认输。
即如果有下一个代表他们利益的军事力量攻过来,这些大户们依旧会宰杀猪牛犒劳远道而来的“王师”,坚决不愿意向著“刮地雀”低头。
宣冲:所以要让这些垄断土地的贵族自行破產才行!而破產的最好方式,就是逼迫他们投入异常高度消耗的战役。
宣冲看著自己手里的牌。列车每天正在以百吨为单位,向前线输送炭,粮食,弹药等军事物资。
宣冲开始对营地进行点名。此时部署在前线十二个营地中的每个营,四千编制;隨著抽牌子一样,抽到一个营地,军团当即从阵线上突击了。
…猫戏老鼠…
王遇山的斥候在26號回报,发现南方浱军大规模机动;然而就在他洒出斥候,准备精確判断所有方向来袭的人马时,他的斥候由於探测范围太广,並没有给出精確信息;
然后紧接著27號的时候,一夜之间,一支兵马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东南侧。“入,展,取”三个阶段,武再兴很標准用了出来。
浱与赵的主力师,交战开始了。
(本章完)